第22章 尸生子
沿着小溪上游是永安村的后山，半山腰的位置世世代代葬着永安村人。
但几人找了快一个时辰，也没有找到孙凤的坟墓。
“王婆子说的应该就是这里。”霍无双道。
“我记得我们来时有几座孤坟，难不成在哪里？”路延卿道。
棱纱摇了摇头，“那孤坟看上去有些年头不说，如果是孙凤的，也不该连个碑都没有。”
“不然我们去孙家找找？”程娩一道。
“为何？”棱纱问。
程娩一不好意思捻了捻指尖，“徒儿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了。要真问起原因，徒儿愚钝说不出来。”
“索性也没有头绪，那便走上一遭吧。”棱纱朝着霍无双眼神示意，对方点了点头。
在睁眼间，她们来到了孙家院子。
到处残留着那天混乱的痕迹，血迹斑斑。老孙头早些被人抬去了义庄，墨千秋给足了银钱，准备找个黄道吉日下葬。
程娩一抬脚正要寻找，却被棱纱扬手拦住，“孙凤死了有段时日，孙家只有那么大，要是随意放置早该有味了。”
霍无双注意到院子的东南角有一处，泥土较之周围新上许多，指着道，“你们看哪里。”
路延卿离得最近，用脚扒开一些泥土，一扇木门映入眼前。
“不少农户家中都有地窖，方便冬天储存食物。如若尸体放在里边，不易腐败。”棱纱施法打开地窖，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扑鼻而来。
霍无双跳了下去，下面伸手不见五指。
他转了一圈，再回到原地之时，倏然一束光打在了面前穿红衣的女子身上。
再一睁眼，那女子离霍无双半米不到。
他看清那人是棱纱，穿的也不是普通红衣，而是一袭嫁衣。
是棱纱？
不，不是她，她应该才上面。
“你是谁？”霍无双厉声呵斥，语气是谁都能听出来的不足。
“我是谁？”红色衣袖一挥舞间，迷住了霍无双的眼眸。
她顷刻间消失不见，徒留余音久久不散。“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啊，是你心中所想。”
在出现时，女子距离霍无双仅咫尺距离。
两道呼吸交缠在一起，霍无双默念身为修道之人定力不该如此地下，又在一次呼吸纠缠之后沉沦。
“你不是她……”霍无双瞳中失去神色，逐渐迷失自我。“不，是……她……不是……”
女子娇嫩红唇紧贴着霍无双耳边，“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认为我是谁。”
一转身，女子又贴在了霍无双另一只耳边，喘着气，“我能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那只和棱纱别无二致肤若凝脂的手，按住了霍无双胸口，唇若即若离跑到了霍无双唇边，仅一指距离就要贴合。
手却在下一秒被无情扣住，力道大到要骨头捏碎。
手的主人只有屈辱的顺着后方仰去，才能好受一些。
女子惊叫一声，脸上五官紧缩，才被甩开。
捂住隐隐作痛的手，女子怒斥，“为什么？怎么会有人在心上人面前无动于衷？这不可能。”
霍无双止住浅笑，看在那张脸的份上解释，“世人都知道修行之人最忌讳心魔，而我在金丹时期就已生出过。”
“那时它日日夜夜的引诱于我，手段可比你高明多了。”
放开手是因为不忍于看到那张脸痛苦，现在在这里停留也只是贪念这种不可能。
她不是她，他不允许任何人玷污，就算是他自己也不可以。
“能用实力说话，她不会愿意屈身人下。就算她暂时选择蛰伏，那也是她觉得这种方法能更快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她的眼界和抱负绝不止于此。
霍无双可是排的上名号的幻术师，就算是个将死之人，百川宗又怎么不愿意留下他。
哪怕是花钱供着，也能在闻名而来寻他的人中获得暴利。
是他心甘情愿的跟着她。但又不能让她发现他一早便心悦于她，男女之情对她而言是最无用的东西。
她甚至会借由这份喜欢，榨干他所有价值，弃之如履。
不如以友人、知己的身份，偶尔在月下畅谈畅饮。
足矣。
女子引诱不了霍无双，高举十指，张牙舞爪的扑过来。
在霍无双眼里实在不够看，折扇一画，女子飞出去三尺远，魂形不稳。
“你就不怕我告诉她！”女子狰狞着面孔。
霍无双垂眸，不愿多看，苦笑道，“求之不得。”
棱纱聪慧异常，早晚会发现。若是决定利用他，愿意因此亲近上几分，他的价值就是他应该付出的报酬。
无论如何，他只求留在身边。只求他能有用些，不要太快被利用干净。
女子面容扭曲，上墨千秋的身、化作棱纱勾引霍无双，绝对是她此生最大败笔。
紧接着，女子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笑容。
“娘亲，娘亲，陪我玩儿。娘亲，娘亲，陪我玩儿……”一个穿着红色肚兜的婴孩举着手跑向女子。
那婴孩浑身尸青，面上皮肤粘在一起未张开，好似一个垂垂老人面容，头上胎毛几摞几摞紧贴头皮。
霍无双心中警铃大震，如果他没看错，这是尸生子。
女子怀胎十月死亡，好不容易投胎转世的婴孩不愿放弃，哪怕已经被羊水憋死，也凭着一股子力气爬了出来。
这样的婴孩已经不算是活人，戾气最足，堪比元婴后期修为，而霍无双才中期。
“我的乖宝贝儿。”女子笑容比之刚才真切许多，诱哄意味更甚，“娘亲也想陪你玩儿，但是，”
她面容恢复原先的可怖，咬牙切齿瞪着霍无双，“娘亲遇到了坏人。”
婴孩歪着头，皱巴巴脸上挤出一个天真表情，“坏人？那要是豆豆像之前那样帮娘亲解决坏人，是不是娘亲就可以陪豆豆玩儿了？”
霍无双瞳孔猛缩，瞬间向上跳去寻找出口。但他依旧在幻术内，如何向上都没有尽头。
如鬼魅一般，豆豆出现在霍无双路径的前头，堵住去路，眼中带怒，“坏人，你为什么要欺负我娘亲！”
霍无双不善打斗，手中结印，以陌生女人为切入点，给豆豆制造母慈子孝、荡着秋千的幻境。
这才给他制造了一丝喘息机会。
谁料，豆豆更怒了，身体膨大了几倍，“娘亲才不会这样！这个娘亲是假的！”
他右手做拳，裹着着尸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霍无双袭来。霍无双双手交叉护住胸口，依旧被余波震碎胸腔，吐出一口鲜血。
似破布娃娃一般飘落在地，一只手怎么也无法支持身子坐起。尸婴又是一拳雷霆之势，霍无双狼狈翻身，落下拳头的地面凹陷下去大块，四分五裂。
女子哼笑一声，“坟墓已经给你挖好了，你就自己躺进去吧，省得花我们的力气。”
霍无双费尽仅剩不多的力气才站起来，铜雀阁秘药的毒早已遍布全身，他集结所有灵气才勉强护住心脉，如若动用，后果不堪设想。
但，现在由不得他。
“自不量力。”女子对豆豆甜言蜜语，“豆豆饿了吧，那就把食物吃干净，好孩子是不会浪费粮食的哦。”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