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背靠公会的大树
在妖精的尾巴的公会之内，评议院的情报员又传来了伊修加尔的南边侦测到有阿尔巴雷斯的战船正在靠近，东边的邻邦国家也正在与阿尔巴雷斯的军队交火，他们菲欧列王国，目前正在处于四面楚歌的境遇。
而现在伊修加尔的主要战力都集中了在玛格诺丽亚。如果不去突破这层风沙，恐怕他们整个伊修加尔都会沦陷。
“沙漠王阿吉尔吗？恐怕要老夫去解决这段恩怨了！”辛肯站了出来。
辛肯请求出战，而其中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他曾经和这个叫做阿吉尔的少年有过交集。而且作为伊修加尔最年长的圣十大魔导，他也有义务做出表率。
“你能理解我吧，梅比斯？”辛肯看了一眼自己面前这个和初遇时模样没有变化的少女。
梅比斯沉默了许久，因为她知道，辛肯一直都是他们四个人里的大哥哥。他这个时候站出来，她已经意识到了这意味着些什么。
但是作为对抗杰尔夫的军师，梅比斯也明白，让辛肯出战是目前的最优解。
“我还需要一名魔导士作为我的辅助！”辛肯看向了马卡洛夫。
马卡洛夫向这位长辈深深的鞠了一个躬，表示妖精的尾巴的成员会全力配合他。无论是拉克萨斯还是艾尔莎，他们都会极尽他们的实力去与敌人作战。
“是茱比亚吧！”梅比斯看向了辛肯。
辛肯点了点头。现在是非常紧急的时刻，没有必要消耗主要战力。而且他和茱比亚魔法的契合度极高，他希望自己使用植物魔法稳固住风沙之后，茱比亚能够降下一场大雨。一方面是降低地表的温度，一方面利用雨水来削弱沙暴，让玛格诺丽亚重新有水流动。
辛肯抬头看了一眼玛格诺丽亚最高山凯克峰。巨大的魔法阵让人感受到了无比的压抑。那个小时候经常和自己捣蛋的少年，终究是站在了魔法的顶峰。那是他穷极一生也无法达到的强大魔力。
辛肯离开妖精的尾巴以后，将植树造林，绿化沙漠作为自己终身的目标。而伊修加尔，也在他的努力之下，几乎完成了三分之一的沙漠绿化，同时还给他们研究出了许多适合在沙漠引种的经济作物，给伊修加尔带来巨大的贡献。这也是他能够成为伊修加尔的圣十大魔导甚至是四天王称谓的原因。
但是说来也奇怪，就在十年前，辛肯在沙漠遇到了一个奇怪的男孩。他每种一棵树，就会被小男孩砍掉一棵。
就在辛肯教导他说在沙漠种植绿植，是能够帮助这里的人获得更好的生活时。却被那个孩子反问了一句。他在种植沙漠的绿树，是不是也是对一些需要依靠沙漠生存的动物的侵占和掠夺。
辛肯似乎突然被那个小男孩给说动了，当场答应他以后不再随意扩张植物的领土，只抵御那些对人们生活有害的风沙。
那个小孩要他和自己拉钩保证，辛肯也答应了他，并成为了他的魔法老师，教他使用了自己喜欢的沙之魔法。
后来了解过他的身世才知道，那个小男孩名为阿吉尔，是西大陆一个边陲小国塔塔尔国的一个小王子。为了锻炼自己的继承人，他们国家的传统会将出生的王子丢到最艰苦的地方进行生产。一方面是培养他们的意志力，一方面也是让他们从最底层开始感受每个阶层的人生活的难处。做到真正的与民共情。
而阿吉尔与他的哥哥们不同的是，他从小就和动物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他能理解动物的行为逻辑，动物们也习惯靠近他，与他共处。
所以在辛肯努力为人类创造价值不断的扩张绿洲的时候，他听到了失去生活领地的动物们的痛苦。
而辛肯也自那时起，努力的做到让人类与其它生命更加和谐的相处在一起。阿吉尔也在他的教导下，展现出了惊人的魔法天赋。让他小小年纪，便成为了远近闻名的流浪魔导士。
但也因此他在攻击偷猎者的时候，因为魔力太强，下手太重而导致了偷猎者被他的沙之魔法“五马分尸”。
因为出了人命，本来还愁找不到理由报复他的村民，纷纷拿这些事情大做文章。偷猎者的家属也以受害人的身份向当时的评议院夸大了他的恶行。
无数的石子烂菜都往他身上砸来，异族、罪人、恶魔之子等一系列的标签都让他成为了众矢之的。
而作为他当时老师的辛肯，也因为他为了逃避评议院的追捕而出手杀害而用大树魔法将他捆去了评议院领罪。
辛肯的这一行为，让心智没有完全成熟的他感受到了来自他最敬重之人的背叛。或者说，森林和沙漠本来就是相互冲突的。
而正是他在被送上刑场时从容不迫的眼神，让云游到此处的奥嘉斯特看中。将他从刑场中救出，带回了阿尔巴雷斯。
也是从那时起，阿吉尔在阿尔巴雷斯的底层一路厮杀锻炼，最终在以自身实力在阿尔巴雷斯过关斩将，成为了护圣十二盾的一员。这也培养出了他极其好战的性格，认为一切都可以用武力解决。
辛肯深深叹了一口气，若是当时自己能多看住他一会儿。不让他与那些偷猎者起冲突，今天与他两军对峙的局面，是不是就不会出现了呢？
不过事已至此，与他交手是在所难免的一件事情。
在茱比亚水流的掩护下，辛肯上到了凯克峰沙暴魔法阵的所在之处。
“茱比亚，还记得我们的计划吗？”辛肯看了一眼这个装满心事的女人。
“茱比亚点了点头！”紧张的等待着那个强大的男人。
看到茱比亚将思绪拉了回来，辛肯放心张开了双手，将自己的身体化作了一棵大树，深深的将树根刺穿了阿吉尔的魔法阵，扎入了凯克峰的峰顶之上。宛如一根通天神木，在支撑着天与地。
也随着魔法阵的力量渐渐被树根吸收，玛格诺丽亚的风沙也渐渐的削弱。天空开始汇聚起了大片的乌云。
城市内的利昂，也感受到了空气中渐渐有了水汽。他凝结了冰块，给灼热的大地降温。
身在营地中的阿吉尔感受到了自己的魔法阵被破坏，又看见了那棵连接天地的大树。立刻明白了与自己作对的，是那位他曾经非常敬仰的老师。
但是此刻他已经没有了敬畏之心，将辛肯击败捉拿，才能恢复他的魔法对玛格诺丽亚的胁迫。
阿吉尔没有带领任何手下，只有自己一个人登上了山峰。
因为他不仅自信可以独自拿下辛肯，也是为了和自己昔日的“恩师”做一个了结。
辛肯也感应到了阿吉尔的气息，控制着扎在凯克峰的树根不断的对阿吉尔发动攻击。
但是辛肯的攻击手段，阿吉尔再熟悉不过。尽管在魔法属性上有所不利，但是凭借着他对辛肯攻击方式的预判，尽管那些树根盘根错节，却也没有任何一下能够对阿吉尔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反而是阿吉尔利用沙子造型制造出了无数的分身，并用滚烫的沙之刃斩断了辛肯用于吸收魔法阵魔力的根系，让辛肯没法完成快速的自我再生。
辛肯见自己的能力源被切断，于是便降下巨树的落叶，化作枯叶旋风大范围的清除了阿吉尔的沙之分身。同时也将吸收到的剩余魔力在树枝上转化为“果实”。
随着树干的摇摆，树上成熟的“果实”纷纷落下，变成了一颗颗的酸性炸弹攻击。
尽管阿吉尔用沙之巨人替自己扛下了这魔法果实的爆炸，但是爆炸后飞溅的果蜜却变成了粘稠的液体限制住了阿吉尔的行动。
这是让阿吉尔万万没有预料到的。对方先是用自己熟悉的攻击方式让自己放松警惕，再用新的魔法来让自己出其不意。看来奥嘉斯特说得没错，伊修加尔可以让自己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随着最后一颗果实下落爆炸，阿吉尔之前设下的沙尘暴魔法阵也彻底被辛肯给瓦解了。
不过这个让辛肯千辛万苦才能破解的魔法阵，对于魔力庞大的阿吉尔而言，确是信手拈来的事情。但是阿吉尔也不得不承认，从战斗经验来说，这个老头还是强上自己太多。
但是阿吉尔本身，也是在战斗中不断成长的人。他用元素化的身体制作了一个沙之外壳，使用了一招金蝉脱壳之术挣脱了束缚住他的果蜜，并成功的躲开了那一发足以致命的“果实”炸弹。
而此时没有了树根树叶，果实凋零的辛肯只剩下了一桩枯木。
“神尘·琉璃之剑！”
阿吉尔的这一个魔法，已经改变了沙的性质，锋锐的玻璃利刃从底部贯穿了辛肯的身体。若对方不是自己的恩师，这一剑，恐怕要朝辛肯的心口刺去。
重伤的辛肯恢复了人类的身躯，倒在玛格诺丽亚的最高峰之上。
茱比亚此时想要上前去搀扶，却被一根缠住她脚踝的树枝传来了辛肯阻止她出现的心声。
阿吉尔告诉辛肯，就连伊修加尔最强的魔导士也不是他的对手。他这个已经年过古稀的老头，恐怕更加难以和他抗衡了。
但是辛肯还是冷笑道他是个年轻的愣小子，天神·塞雷纳的身手他再了解不过。就算排名前四的三人一起围攻他，也未必有胜过他的打算。
但是阿吉尔还是争强好胜的告诉辛肯，天神·塞雷纳已经是他的手下败将。他们伊修加尔的四天王，恐怕已经跟不上时代了。
伊修加尔固步自封的自我认知，已经看不到外面魔法界的进步了！
“有没有固步自封，你说了不算！”辛肯说完，整个山头亮起了绿光。
阿吉尔似乎感应到了不对劲，但是他已经来不及逃离。层层的绿光将他包裹了起来，隔绝了他与地面的接触，而且封锁住了他使用沙之魔法能力。
梅比斯也看到了山头的那一阵绿光。心里已经猜到辛肯使用了那一个被评议会禁忌过的魔法……以自己的生命，换取对敌人魔力的短暂封印。
随着阿吉尔的魔力被辛肯削弱了一大半，一股水流朝他面门打来。
水流穿过他的眼睛，迷惑了他的双眼。从小在沙漠长大的他，居然第一次被水流控制到接近呼吸困难的程度。
随后三四道水流都穿过了他的身体，让他很难再凝聚起飞扬的沙尘。
阿吉尔睁开了眼睛，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清澈的水，就像一面镜子一般，不断的审视自己。
被水打湿的阿吉尔，几乎每走出一步，都像是在负重前行。他想要使用沙之魔法抵抗，但是此时的他已经被辛肯牺牲自己生命换来的封印之术封住了行动，使用不出任何魔法。
茱比亚用水流制造了一个封闭的空间，将阿吉尔困在了其中，随后她开启了第二魔法源，思念之力汇聚而成的水流升霞将阿吉尔彻底的击败。上升到天空中的水汽，也形成了一个魔法阵，让被风沙肆虐过的玛格诺丽亚下起了一阵轻柔的细雨，洗净了城市里的尘埃，雨水重新汇聚成河，穿过这座水城的每一个角落。
但是魔力耗尽的辛肯，身体也在慢慢的消散。他在临走时，还是给阿吉尔上了最后一课。
有时候执念可以让人变得无比的强大，但是强大没有情感作为依托和根基。哪怕攀得再高，根基不稳，摔下来的那一刻，便会越痛苦，越难让自己接受。
因为阿吉尔是个天才，从来都没有尝试过失败。这是一件让辛肯既兴奋，又害怕的事情。兴奋他的优秀，也害怕他因为优秀而无法承受失败的打击。
阿吉尔的本身为动物的利益考虑无可厚非。但也不能凭借自己的判断，而将动物的利益凌驾于人类之上。
阿吉尔一味的追求人类需要赋予动物更多的权利，但这同时不也是损害到人类最基本的权利了吗？
就像阿库诺洛奇亚那样，恨透龙族的他，最终却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恶龙……
“阿吉尔……放下你的执念……尝试多和人类沟通吧……”
这是辛肯消失前留下的最后一段话。他之所以敢让自己这棵大树倒下，是因为他知道，他这棵大树背后，倚靠着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可以不断创造奇迹的公会……
而这句话，不仅影响了倒在地上的阿吉尔，也影响到了茱比亚的内心。
是啊，她对格雷也一直都是一种执念，一种压得对方都喘不过气的纠缠。或许她也该放下那些无脑的崇拜，以一个平等的角度让格雷认识自己。
她触碰着天空中落下的雨水，她还是第一次感受得到，雨，并不是那么让人讨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