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确实是桃林
穿过水雾到了膳堂。
奚瑶趴在桌上看着眼前的饭食，欲哭无泪，“早在水雾里我就该明白的，不该对苍穹宗里的饭菜抱有幻想。”
戚淮好笑地扬起嘴角，把桌上的汤朝她推了推，轻声道，“凑合吃吧，回去了再给你好好开个小灶。”
“菜肴只有小咸菜就罢了，这米怎么这么黑？”奚瑶长叹一口气，用筷子挑起碗里黑乎乎的饭粒，又闻了闻，“味道也很奇怪。”
戚淮也闻了闻，轻轻啧了一声，“加了黑线苦菊的汁液，至于原因嘛……”
“我知道。”奚瑶认命地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就着小咸菜吃饭，先填饱肚子再说，“这苍穹宗为了督促弟子修行还真是不遗余力。”
大约是饭食并不美味的缘故，奚瑶环顾四周，明明是饭点，整个膳堂里，除了她和戚淮，一个外宗的人都没有，苍穹宗本宗的弟子也寥寥无几，只十来个七八岁的小弟子三三两两地扎堆干饭。
“你要找的地方到底在哪儿？”戚淮慢悠悠地喝着汤，“心里有谱吗？”
奚瑶放下筷子，想了想，“苍穹宗附近，一处长开不败的桃花林。”
“桃花林？”戚淮皱眉。
暼见他骤然皱起的眉头，奚瑶歪了歪头，“怎么，你知道在哪儿？”
戚淮放下汤碗，“苍穹宗方圆百里是没有桃花的。”
“为何？”
戚淮注视着奚瑶愕然的神色，淡声解释，“因为苍穹宗这一任宗主不喜欢桃花，所以曾下令除尽所有桃树，一株不剩。”
“一株不剩吗？”奚瑶闻言有些意外，按了按眼角，仔仔细细地回忆起剧情。
“不会有错的，确实是桃花林。”
剧情里苏契挖坑埋了江蓠后，还靠在桃树上大醉了一场，这一点她绝对不会记错。
戚淮看着一脸认真的奚瑶，淡淡一笑，“好，那我们现在去找。”
出了膳堂，两人顺着山势往上走。
顶峰是苍穹宗的祠堂和宗主居所，外宗弟子不得靠近，戚淮带着奚瑶绕了个弯，到了侧峰摘星楼旁的断崖。
自上往下望去，白日里风光旖旎的山峦此时犹如蛰伏的巨兽，掩隐在繁茂的参天古木之下，月光辉洒过去，入眼所见，却皆是一片暗沉沉的黑。
戚淮往断崖边缘走了几步，开口询问，“可有具体方位的线索？”
奚瑶扫视着眼前绵延起伏的山脉，鼻子使劲嗅了嗅，并没有闻到什么香味。
正值盛春，天一宗的桃花灼灼盛开，整座山峰几乎都被花香腌入味了，细细闻去，连路边的杂草都透着馥郁的花香，此处却半点香气也无，难道这儿真的没有桃林？
她收回视线，朝身后的主峰看了看，“那片桃林位置应该不会太低，清晨第一缕阳光能肆无忌惮地照射过去，而且站在宗主卧室的窗户，能一眼看到桃林中心的位置。”
“呵……宗主居所向来不示于人。”戚淮转头，抱着手臂看她，“那么问题来了，我们怎么要如何得知苍穹宗宗主卧室窗户的朝向？”
“大师兄。”奚瑶轻咳两声，试探地抬头看回去，“你会看风水吗？”
“宗门立派建宗，宗主居所肯定在大吉之位，门窗设立也都是有讲究的，或许我们可以根据这个来推测一下。”
“你分析得很有道理。”戚淮肯定地点点头，“可惜我不会。”
“额……”
奚瑶闻言，皱着眉头朝下望，却见戚淮不慌不忙地在储物戒里摸索，不过片刻便掏出一张符咒，随手抛了出去。
“大师兄？”
戚淮勾唇微微一笑，“不过我们可以问老二。”
符咒甫一离手，便自行悬浮在他们身前，哧的一下燃烧起来，一道男声便忽然出现，慵懒的嗓音携裹着呼啸的风吟，连万里之外的苍穹宗山头，似乎都染上了几分冷意。
“大半夜的，找我干嘛。”
戚淮听了听传音符内传来的风声，“你到北域了？”
传音符内传来男子的抱怨声，“还没有，大约明日就能进去，听到风声了吗？这鬼地方冷死人了，未到北地就冻得人直打哆嗦。”
“傅恒。”戚淮开口道：“问你个事儿。”
“说吧。”对面的傅恒不知在做什么，只闷闷答了一句，风声中隐约传来金属的撞击声。
“这地儿你也来过，就是苍穹宗。”戚淮谨慎地在四周布下隔绝神识的结界，淡淡开口，“你能根据此地的山脉走势，推测出宗主居所的朝向，以及窗户可能的位置吗？”
“你现在在苍穹宗哪个位置？”
“侧峰摘星楼旁。”
“不用推测，你往主峰望，苍穹宗主居所窗口有一株非常大的槐树。”
奚瑶疑惑地和戚淮对视一眼，不是说宗主居所不示于人吗？他怎么知道的？
“小时候我跟景楼偷偷上去过。”傅恒嘿嘿一笑，不等人问，就自己解释了。
“二师兄。”奚瑶好奇地凑近符咒，金属撞击的声音更明显了，“你在跟人打架吗？”
“哟，瑶瑶，你跟大师兄去苍穹宗玩了。”傅恒声音有一点喘，“万年小乌龟也舍得出洞？难得啊。”
奚瑶撇撇嘴，跟人打架还有闲情逸致损人。
“傅恒。”戚淮嗓音低沉，带点威胁的意味，“别瞎玩，早点回宗。”
“知道了。”
符咒中响起傅恒不以为意的声音，噗的一下，火光熄灭，细细的灰烬自空中轻盈落下。
戚淮回身朝主峰看了看，在浓厚的云雾中，找到傅恒口中的那一株槐树，“走吧，苍穹宗内不许御剑，我们先从山门出去。”
顺着山势步行往下，前几个时辰还喧闹无比的广场寂静下来，几个看守山门的弟子俱都疲累不堪地垂手坐在台阶上，听见有脚步声自山上下来，都急忙撑起身子站起来。
戚淮脸上凝出温和的笑，朝几名弟子微微点头，便带着奚瑶出了苍穹宗。
略走了一小段路，二人离开大道朝着确定好的方位一路模索过去，居然还发现一条小路，路上杂草丛生，厚厚一层干枯的根茎覆盖在路面上，看起来似乎很久没人走过了。
奚瑶蹲下身，掌心在路面轻轻按了几下，小路似乎被人细细打理过，路面上一粒碎石皆无，十分平整。
“看这个。”
戚淮伸手在路边捡起一样东西，递到奚瑶面前，朽烂的果核，一端还垂挂着几片干枯的细叶。
奚瑶就着他的手细细打量，“是桃核。”
“嗯。”
戚淮指了指路边的灌木丛，“两侧还有很多，此处曾经确实是一片桃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