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们吃席我守家？
天一宗所在的山脉位于中州腹地，风景旖旎动人。
明媚的阳光覆上满山灼灼的桃花，戚淮踩着被花香浸透的青石小路归宗，脚还未踏进宗门，就被闻讯而来的凌泉抱了个满怀。
“大师兄，你可算回来了。”
凌泉惨白着一张脸，看他的眼神犹如碰到救星一般，“我都快被宗里的事烦死了，千头万绪的就没个了结的时候，你回来得正好，山下几个铺子的管事又来交账了，那一堆乱七八糟的账目，我可算不清楚。”
戚淮云淡风轻地扫一眼凌泉，原本要先回院子的脚步就被凌泉扯得拐了个弯，跟着他往议事堂去，两人忙到下午，才把该办的事情全都处理完毕。
“大师兄，你此行收获如何？”待几个管事的转身离开，凌泉惬意地抿了一口茶。
戚淮翻看着账目，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尚可。”
“尚可？那就是不好喽。”凌泉捧着茶杯，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余光却瞥见议事堂门口冒出的小脑袋，诧异道，“瑶瑶，你怎么来了？”
戚淮闻言抬起头，果然看见奚瑶盈盈地站在门口，不由挑了挑眉，这丫头性格孤僻，今日居然肯出院子？
“瑶瑶，你找我？”凌泉放下茶杯，笑容满面地朝奚瑶走过来。
奚瑶掩唇轻咳两声，“不是，我是来找大师兄的。”
“找大师兄？”
凌泉茫然地回头望着戚淮，瑶瑶不是一直都很怕老大，能躲则躲的吗？
找他干什么？
戚淮闻言也愣了一下，疑惑地看了过来。
奚瑶顶着他黑沉沉的目光，忍不住腹诽，这哥看起来不大好惹啊。
“大师兄什么时候去苍穹宗？”奚瑶呵呵笑一下，顶着戚淮冷肃的目光，厚着脸皮开口。
戚淮指尖在桌上轻轻敲击，沉吟片刻道，“后日。”
奚瑶脸上凝出一个乖巧的笑容，“那大师兄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你去苍穹宗干嘛？”凌泉纳闷地拧着眉头，“你的身体禁得住飞舟的灵压吗？”
“啊？飞舟还有灵压吗？”
奚瑶长吸一口气，她没有修炼，连飞舟都不能坐吗？
“也不是不行，到时候我在你住的房间刻一个减压阵就行。”戚淮看了她一眼，话风一转，“不过，你去苍穹宗干什么？”
峰回路转，奚瑶眼中浮现出一点笑意，“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离开过天一宗呢，正好趁此机会，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春日和煦的阳光下，奚瑶的身影在凌泉眼中就有了那么一点可怜巴巴的意味，凌泉长吁了一口气，摸了摸她的头顶，“去，你去，好好玩，有什么事情大师兄给你兜着。”
戚淮垂眸，想起平日里奚瑶跟苏契的关系，以为她是为了苏契才闹着要走这一趟的，便了然地勾起唇角，暼了她一眼。
“那就后日一早出发，你做好准备。”
见奚瑶点头，戚淮收拾好桌上的账本，起身离开。
“不对啊。”凌泉望着戚淮离开的背影，后知后觉地想起，“你要跟着大师兄去苍穹宗，那天一宗不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奚瑶笑呵呵地拍拍他肩膀，“我们只出去几天就回来，你乖乖在家守着啊。”
“好好好，你们吃席，留我一个人守家。”凌泉嘟着嘴，一脸怨色，“啧啧，好狠的心呐。”
修仙界群雄并立，宗门与宗门之间相距颇远，从天一宗到苍穹宗，乘坐飞舟大约也需要四五个时辰。
奚瑶头一回出门，凌泉跟着进了她的房间，仔仔细细地检查了戚淮刻下的法阵，又不放心地往她手上塞了好几个造型精美的手链手镯，“我特地给你选了几个不需要灵气催动的法宝，到了苍穹宗别乱跑，就跟在大师兄后面，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奚瑶无奈地回应，“小师兄，这话你已经说了无数遍了。”
凌泉担忧地抿抿唇，有些后悔同意她出远门，瑶瑶不会术法，万一有哪个不长眼的凑过来……
“行了，你当我是死的吗？”戚淮面无表情地看一眼凌泉，提着他的衣领，就把他强行丢下了飞舟，示意弟子启程。
戚淮站在奚瑶房门外，淡淡道，“我就住你隔壁，有事可以随时叫我。”
“好。”奚瑶眨眨眼乖顺地回答。
待戚淮离开，她关上房门，趴在窗口朝外看去，飞舟行进得平稳快速，云雾缭绕间，天一宗早已被陡峭的群山遮掩得严严实实。
侧耳听去，整个飞舟上静悄悄的，一丝声响也无，奚瑶懒洋洋地躺倒在榻上，她现在没办法修行，又不能离开房间，倒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闲。
睡觉睡觉。
一行人到达苍穹宗的时候，已是黄昏。
十数艘造型各异的飞舟停靠在广场上，奚瑶趴在窗口往下一望，就瞅这川流不息的人流，盲猜戚淮是踩着点来的。
房门传来轻微的敲击声，奚瑶打开门，门外就是戚淮那张冷淡的脸。
“准备好了我们就走吧。”
“好。”奚瑶点点头，“大师兄，立宗庆典什么时候开始？”
“明日。”戚淮言简意骇，垂眸暼见她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也不解释，转身就顺着阶梯往舟下走。
奚瑶紧跟在他身后往下走，早有几名衣着不俗的弟子等在下面。
戚淮唇角微微勾起，凝出一个温和有礼的笑，熟稔地开口跟几人寒暄。
为首的那位跟戚淮似乎颇为熟悉，转头看见站在他身后的奚瑶，眼睛不由一亮，“这位是……”
“奚瑶，是我师尊的女儿。”戚淮侧过身，指了指为首那名弟子，温声给奚瑶介绍，“景楼，苍穹宗宗主亲传二弟子。”
“你就是奚瑶？”景楼一愣，眼中倏然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暼见对方纤长睫毛下一双琉璃似的眼眸，神情中就带了几分悲悯的意味。
这就是
景楼的声音不算小，不过瞬息，数十道意味不明的眼神就落到了奚瑶身上，她坦然地承接这些目光，黑白分明的眼睛微微弯起，轻轻嗯了一声。
“苏师兄不在宗门内。”景楼身后一名弟子偏过头盯着她，笑嘻嘻地开口。
“喔……”奚瑶无所谓地眨眨眼。
“喔？”那名弟子诧异地扫视着她。
“不走吗？”戚淮抱着手臂，黑沉沉的目光定定注视着景楼，其中已带着一点冷意。
景楼回过神来，“走走，诸位请随我来。”
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跟着景楼往苍穹宗内走去。
眼见戚淮跟景楼走在前面轻声聊着什么，那名弟子又凑到奚瑶身边，“苏师兄真的不在宗门。”
“你刚刚已经说过一遍了。”奚瑶脚步不停，清清淡淡地回他。
那名弟子挠挠头，用怀疑的眼神上下扫了她一下，这位据说是从来不出门的，头一回出宗就来他们苍穹，不是来找苏师兄的，那是来干嘛？
难道……
“那你是来找江师妹的吗？”
“江师妹？江蓠？”奚瑶脚步一顿，若有所思地回头，“我找她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