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秋来暑往
自古逢秋多寂寥，
我言秋日胜春朝。
晴空一鹤排云上，
便引诗情到碧霄。
——刘禹锡《秋词二首·其一》
秋来暑往，在秦夫子的谆谆教诲中，夏天的时间缓缓而过，秦夫子每天白天教导完学童们后便在院子池塘边给李道一开小灶。而李道一在完成每天的护书员工作后便来池边树下听秦夫子“讲故事”。
两人就这么躺在池边树下的摇椅上唠叨着，像是在拉家常般的叙述着。
往往是秦夫子说，李道一认真的听着记着，偶尔提出一些自己的见解。两人都快成了社下学堂中的一道风景线。
而池边树下的两把摇椅、一张茶几、一套茶具、一盒春茶，成了学堂里的固定资产了都。
李道一在这过程中学到了很多，知道了现在所谓的修仙者的一个大概纲常理论。然而这对他来说也是最重要的。
相对来说，对于怎么成仙，修仙功法，法宝等级什么的，对于李道一来说都不重要。因为“仙”，李道一会自己去寻。
况且，他并不认同现在的所谓的仙。后面的就更别说了，他觉得无用，无聊。打打杀杀的仙，还是仙吗？为了这些而打打杀杀的所谓为的仙，还少吗？他是真的想不通。
“道一啊，你是真的很有天赋，但是你选择了一条没有人走过的路，甚至，那是一条从古至今都不存在的路。难啊！需要你自己去开辟。更重要的，对于现在的修炼体系来说，你这是在‘离经叛道’啊！”在得知李道一的理念后，秦夫子望着李道一语重心长的说道。
“也许吧，我并不觉得有什么，我选择了别人不敢选择的，所以我才能得到别人得不到的不是嘛。
至于路~我始终坚信，并不是我在开创一条路，也许，我只是发现了一条被人遗忘的路，它刚好出现在我的脚下，上面杂草丛生，荆棘遍地，我只是在将它重新打通罢了，就想让它重新显现在世人面前。
离经叛道嘛？”李道一顿了顿，接着说道：“那就先从离经开始吧~”李道一缓缓而又坚定的说着。是下着某种决心。
此刻的天空阴沉了下来，是狂风暴雨的前奏，也是李道一即将面对的无数未来中的某一种可能。
李道一不禁低声道“秋天，快到了啊！”
不等秦夫子回答，天空便又恢复了晴朗，仿佛一切都未发生过。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从门口传来的由远而近的骂骂咧咧声：“啥玩意啊，我一来就要下雨？这排面我还要不要啦！还不到下雨的时候呢！都给我散去！”身穿灰袍的老者挥了挥手，看似言出法随，其实只不过是儒家的入门技能——“金口玉言”罢了。
看着来人，算了算时间，李道一心想：想必这就是邱童邱夫子了吧。
秦夫子忍不住嘴角抽搐，是的，邱夫子以前不是这样的，当初那可谓是端庄稳重，一心读书，十里八乡的俊后生来着。
就当初弃榜之后，又受岑夫子点拨，慢慢的彻底放飞自我了。那都不能说不要脸皮，那简直是天天在地上捡脸皮，以至于如今的面皮比谁都厚。
秦夫子不经腹诽：越活越小孩子不是。
李道一也是满脸惊愕，他听的故事里面，不是这样子的啊。邱夫子，端庄稳重，一心读书，那是相当内卷的啊。他不禁张大嘴巴，转过头去看向秦夫子，投以疑惑的眼神。
秦夫子以手抚面，摆了摆手，无奈道：“故事都有上下集的。你听的是上集。而故事的转折，往往都发生在下集。唉~”
邱童自从经岑夫子点拨后，性情大转，破罐子破摔，性情反而豁达。加上当初他老爹，邱管家，看着愈加放飞自我的邱童，便想了遭歪主意，想用婚姻感情将这迷途的孩子往正轨上稍微拉一拉，虽然是有目的的吧，但也不至于这般啊。
怎知，他那媳妇唉~一言难尽。表面是文文静静，大家闺秀的。但后来，两口子，整一起去了都！真的就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什么样的码头，停靠什么样的船。不过话说回来，两人都只是面皮上的问题，本性却是较一般人要好。都是善良的嘞。
迎着同样逆光而来的身影，李道一没了当初那股子压迫感，坦然起身迎接着，这一幕看在秦夫子眼里，不禁抚了抚胡须，不住点头。
李道一能感觉到，这位邱夫子的境界，比之秦夫子更高，因为他还是能感受到一丝丝的威压的。嗯~在邱夫子拂手驱云装13的时候透露出来过那么一丝丝，很快就被收了回去。
李道一腹诽：两个老狐狸，一个秦夫子藏得算深了，李道一不突破他都没想过这位爷是位儒修。
儒修是李道一安的名字，儒学院的修士嘛，儒修，妥妥的没问题。
另一位估计是提早知道李道一的事了，故一来便露了一手。没想到这位老顽童的外表下，是修为比秦夫子还深的。
也是，故事中说了，邱夫子可是位成绩优良，相当内卷的。高一些，没毛病的。
“邱夫子好，小生李道一。”李道一作揖道。
邱夫子抚着白须，头微微仰，逆着光。“嗯~不错不错，不错的后生。”
这13装的。。。。读书人都爱玩这一出吗？他已然想到了当初秦夫子来的时候了。
秦夫子在后面端坐着，皱褶的手掌，捂面叹息，头偏他侧。李道一看着秦夫子的样子，也是替这位老人心疼，遇见这样的“队友”，造孽啊！
怕是，三室一厅都出来了吧。
“咋地，老秦，你这是不待见我不给面子啊!”邱夫子嘴一撇，斜斜的看向秦夫子。
可怜的秦夫子，前段时间跟他说起李道一的事的时候，也没想到今天他会整这出啊。果然，爱情，会让人变呆瓜。得亏老夫洁身自好。
“你差不多行了啊，小辈面前呢！整这出，你还真是老不羞。”秦夫子无奈斥道，毕竟，他还是少爷来着呢。虽然现在是老爷了。但不管怎么说，还是邱童名义上的主子啊。
邱夫子矫情的哼了一声，道：“老秦啊，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样，你说我为啥会比你厉害，你啊，总是守着那些陈规旧矩，伦理纲常的一成不变。
要变化撒，要向前撒，朝代再变，思想在变，为啥总是在过去出不来呢？读书嘛，非得有书吗？世间万物，每一个人，甚至是人情世故，或是花草树木，哪个不能算是一本书呢？不是非圣贤书才是书的！”邱夫子看似顽劣实则用心的告诉着秦夫子。
李道一看出来了，邱夫子这是在点秦夫子呢，有趣！
秦夫子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一点就是自小邱童便比他会读书，后面更是知道了邱童顾忌秦风脸面故意在乡试放水的事儿。
那是社下学堂刚创办的时候，秦风邱童难得的酩酊大醉了。
邱童拉着秦风说着悄悄话：“嘿嘿嘿~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许告诉我家少爷哈，我跟你说，乡试啊，我控分了！我故意写错了好多字。嘿嘿~”然后便一头栽了。独留秦风在风中凌乱。
那年的春雨很大，裹挟着寒风打在脸上，透着刺骨的冰意。
自那以后，邱夫子也不装了，不过秦风那是脸色总是难过的，于心不忍下，便开始了厚脸皮之旅，后面效果甚微。
直至邱管家都看不下去了，便想了个一石二鸟的歪主意，结了个婚，就想着怎么把邱童往回拉拉。顺便还宽这位少爷的心。
你看，我家小童都结婚了，都耍泼皮无奈了，品行都坏了，你要相信自己，肯定能超过他的。。。。
只是没想到，邱童这一系列骚操作下来，秦风没啥动静，邱童反而更加符合儒家的无拘无束，笔随心走的文心，修为反倒是上去了。邱童表示心很累，真就很累。。。
当年岑夫子带他们入门的时候说过，秦风适合执剑，邱童适合执笔。不过秦风在受刺激之下，毅然决定执笔读书，就是为了那口气。
时过境迁，多少年过去了，少年郎们都长大了，然而却还是如今模样。不过秦风倒也没气恼。
只是看着装13上瘾的邱童，淡淡的说了句：“你再这样，小心老爷我执剑掌法了啊！”
邱夫子看着秦夫子那模样，缩了缩脖子，他是想让秦夫子执剑的，不能蹉跎了老爷的天赋啊，但是老爷那口气始终犟着，适当的刺激一下就行了，真上头了，就算老爷执剑了，那口气也是不顺，路也走不远。
邱童还是赶着服软了。心想着慢慢来吧。修行中人，不急，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