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洛平镇 社下学堂
山的尽头是什么？山的尽头还是山。
近段时间的李道一也是这么觉得的，他看山就是山。
在这丛林中，走了好久了，荒无人迹，已经快要忘记时间了。
看过了秋风萧瑟，山林枯寂。
踩过了白雪皑皑，冰封万里。
闻过了初春花香，万物复苏。
李道一在大山之中缓步向前，此时此刻，时间对他来说，除了领略四季变化，除了让他前行受阻外，似乎没那么明显了。
唯一有的，那就是想家了，想爷爷了。
直到一个傍晚，在一处小镇旁的山林中，一位衣着素旧，神情怡然的俊俏青年，立于山腰远眺。
山下有一乡镇，名“洛平镇”。
镇中人丁兴旺，较之清风镇不可同之而语。
当然，也肯定比清风镇那样的边陲小镇要大好多好多。
再定睛一看，那俊俏青年已立于镇口。
李道一抬头看着眼前伫立的镇前牌楼，上有牌匾，书“洛平镇”三字。
笔锋刚劲，如铁画银钩，透出一股凛然正气。但在其笔锋转角处，又不难看出另外一股儒雅随和之气。
李道一也很惊讶，单凭三个字，就能让他有种莫名感觉。令他也很疑惑。
一直以来，他想着仙应该远离红尘，住在高高的山上，所以他行走自然山川，寻仙觅道，很少接触人间红尘。绝对不是迷路了。
而今却在这繁华市井处看到了三个让他有种境界感应的大字。
他站了很久，看了很久，想了很久。
他想见见这个写字的人。
而在旁人眼中，只见有一衣着素旧的人站在镇子口，对着镇子的牌楼看了半天。
行人纷纷侧目，驻足旁观，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只觉得这人，好生奇怪，与常人格格不入。
随缘吧。
李道一摇了摇头，看了看周围的行人，抬手行了一礼，便微笑着走进了洛平镇。
贩夫走卒的叫卖声不绝于耳，杂耍艺人的行场也人声鼎沸。
有乞丐落魄屋檐之下埋头乞求，有官卒气宇轩昂行于街上跨刀巡视。
这边酒楼的小厮跑断了腿，对面青楼的小姐喊破了嘴，两边的宾客们，唉！互相使劲的怼。
人声鼎沸，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李道一顺着人流，边看边前行。看看这世间，与山川河流之地截然相反的尘世。
期间他买了两个馒头，出了山林了，便没得“打野”的地方了，他有点不习惯。
至于其他的，他也就听听叫卖声还价声而已，没办法，钱两实在不够。
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你信吗？或者说，有一双手，在操纵全部。
反过来说，如果没有天，也没有手，所有发生的事情都是随机的，都是不确定而发生的。那个，就叫做缘分。
缘分不止只是说男女而已。
更多的时候，缘分这东西，代表着命运。是已发生的既定事实，找不到合理说辞的时候，衍生出的一种说法。
怎么说呢？就比如，李道一在镇口牌楼下”心心念念“的想见题字人。
而此时此刻，李道一随人流走动，不知不觉中竟走到了一处人声稀落之处，贩夫走卒的叫卖声在身后的远处若隐若现。
现传至耳旁的是朗朗的读书声，有稚嫩的、成熟的。。。。。。等浩然之声。
李道一醒神朝前望去，青石瓦片下，“社下”二字映入眼帘。
“哦~是一处学堂。嗯~比云边村的私塾要好多了。”
这是无疑的，一个是边荒小村，一个是人口大镇。
“走了这么久了，该歇息了。”李道一喃喃道。
是啊，走了这么久了，该歇息了。
寻仙的路上，我并未停歇，如若外在的仙寻不到，便寻内在的吧。
李道一看着学堂，心想不正是想见见那位题字人吗？又正想歇息，还要谋生不是。
三合一下来，便从了内心的指引，从了这随机而现的缘分。
李道一方步进了学堂。入得门去。
曲折游廊，落有雨榭。阶下石子铺满成路。
前有两三房舍,一明两暗，里面都是合着地步打就的床几椅案。
庭间墙下忽开一隙,清泉一派,开沟仅尺许，灌入墙内，成一小池。
池内莲花几朵，下有鱼虾徘徊。池边有竹子环绕，甚是幽静。
从里间房内又得一小门，隐隐望去，乃后学堂。亦可若见桃花杏树随风摇曳。
伴着堂内书童朗朗之声，春风，仿佛从云边村吹至了此处。
如李道一一般，停下了身姿，静默的携着浩然之声，卷向了天边远处。
似要吹遍这大地般。
李道一就这么站在游廊之下，看着书童们放下了手中书卷。
从堂内走出一书生，一袭白衣，长发已成冠，平常模样，带着儒雅之气，而那双眼睛中透出的光亮，却叫人难以忘怀。
是他们的先生吧。李道一想着。
“不知公子前来何事？”书生上前作揖问道。
额~这么繁杂的吗？
无奈李道一只能学样作揖了。
“打扰了，在下李道一，山野人士。读过些许诗书，想谋个活口，还请先生引荐。”
书生打量着李道一，李道一给他一种很自然的感觉，字面意思，就是自然的感觉，如春风，夏日，秋雨，冬雪，不足一一道出。
难道，现在的山野之人都有这般气质？
书生想着。
“小生孔书凡，不知公子才气几许？”
李道一思索起来，常年在寻仙于山野，不知怎么去描绘，想了想，便缓缓微笑道：“不足山高，不足潭深，常年浪迹于山野，只得清风一缕罢了。”
孔书凡闻听此言，再看其气质，观其眼眸深处。心里便有了计较，再作一揖道：
“还请先生随我入内详谈，莫让孔某失了礼数。”便抬手虚引，身偏一侧。
李道一同样抬手向内虚引。“先生先请！”
二人同步至其学堂内书房中道礼落座。
孔书凡将手中沏茶递过李道一。
“请。”
李道一接过茶水，向孔书凡道：“请！”
“不知先生前来所谓何事？”孔书凡问道。
“先前说过，想在此处谋个生计。小憩一段时间，便要再上路途了。”李道一如实道来，也不想欺了人家。
“就如此？”
李道一摇了摇头道：“便如此！”
孔书凡看着一身自然之气的李道一笑了笑，道：“是非常人，寻非常之路行之，大道也。”
李道一放下手中茶盏，作揖道：“先生谬赞了。”
此后
李道一便算是在这社下学堂落了脚。一开始也没让他做先生，而是书院中的护书员一职。
很简单，每日就是打扫卫生，后整理书籍。李道一也乐意此事。
左右有了算是有了一临时栖身之所。
蛮不错，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