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那就拆了电车
梁峥想不出，这些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他从一进来之后，眼角的余光就瞄到了陈珞琳。她一直端着茶杯，静静地听着，没有想发表意见的样子。
竹止风靠边站着，表情规规矩矩，但梁峥看得出来她也和自己一样一头雾水。
梁峥面向谢菲尔德，思忖着说道：“如果是我，我原来应该走的是哪条道，就还走哪条道，不论前面是五个人还是一个人。”
谢菲尔德饶有兴趣地说：“说一下你的理由。”
梁峥说：“如果我为了五个人去撞一个人，那并不能算是我救了那五个人，但我却是实实在在地杀死了一个人。反之也一样。制造电车的人、管理轨道的人、让路人出现在轨道上的人，都是杀人者，但唯独‘我’不应该承担这份因果。”
听罢，谢菲尔德加增了附加条件：
“‘人’这个概念太宽泛了。那如果五个人是能为人类创造巨大价值的伟人，一个人是没有自理能力的弱智儿，怎么选？”
梁峥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还是一样。”
谢菲尔德却并不打算结束，他再次升级了问题：“如果五个人的死亡会导致世界灭亡，而一个人不会有任何影响呢？”
梁峥再次沉默了。
谢菲尔德自然知道这个问题完全是在刁难人，所以也不着急。
他看了看梁峥，和蔼地说道：“其实你答得挺好的。但我觉得，还不足以体现你的水准。”
那您可真是高看我了，梁峥想道。
反复思量之后，梁峥再次作出回答：“首先，一个人死不可能没有任何影响。然后，如果一定要让我回答的话——”
“那我就拆电车。”
“哈哈！”谢菲尔德笑了，“这倒是个有趣的答案。”
其实，继续问下去，他还能继续刁难人。譬如“如果你是个不会拆电车的司机”“如果你不能在撞到人之前拆掉电车”之类的。
但是没那个必要，再问就成硬抬杠了。
“唉呀呀，我还以为您老要一直问到宇宙的终极问题呢。”见他问完，静坐许久的新芷兰终于忍不住出了声。
“本来就是在闲聊，被您扯得越来越偏。”
“对对对！”徐灵蕖也坐不住了，但却是对着新芷兰：“我刚才还想说呢，我种的紫苏全被你掐了去做凉菜啊！”
新芷兰并不反驳，也不辩言，而是十分泰然地指向陈珞琳，说道：“她也吃了。”
陈珞琳被突然点到，嘴角挂着笑意看了看她们，完全是不惊不慌的模样。
徐灵蕖看着她顿了顿，又转向新芷兰说：“她把我家吃空都行，你不行！”
看来她刚才的停顿只是在组织语言。
听到这里，谢菲尔德不由得吐槽道：“你们东亚人就是，什么都能拿来炒菜！”
新芷兰继续跟徐灵蕖拉扯：“你这话就不好了吧？况且你又不是缺那几棵药。”
徐灵蕖却不顺着她的态度：“你以后快别从我家路过了!真是的！”
“那路又不是你的，你还能管我路过不路过？”
“好啊！以后我全都种上川乌、钩吻，还有马钱子。”徐灵蕖半点也不示弱。
“毒不死你！”
新芷兰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怎么的，你都种毒药了我还非得摘去吃啊？我傻的？
这时，谢菲尔德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你在没毒的里面混上几棵有毒的，这不是更好？”
徐灵蕖一拍双手：“说得对啊！”
站在角落里的竹止风此时把头埋得更低了。
梁峥看到她发过来的消息：我想笑怎么办？
……
被她这么一说，本来不想笑的人也想笑了。
“你们两个笑什么呢！”
“啊？有人笑吗？徐主任你是不是看错了？”梁峥立马严肃起来，一脸正色地回道。
一直没说话的陈珞琳这时终于出了声。她淡淡地说了一句话：“徐姐，你的茶要凉了。”
“瞧你，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徐灵蕖喝下一口茶，又说道：“我又不能把你宝贝徒弟怎么样。”
不过嘛，刚才笑的那不是还有一个人呢？
“你……”徐灵蕖指着竹止风，略微想了一想：“小竹是吧？”
“对。”竹止风拿出了自己能做到的最礼貌的表情。
“今年几岁了？”
“我今年，二十四岁。”
徐灵蕖浅浅地笑着，面容十分和蔼可亲。但竹止风还是感觉到，有点吓人。
其实，就面前这个人，不管笑不笑，她都会觉得怕怕的。
听到她的回答，徐灵蕖感叹道：“大姑娘了啊。我当年见到你的时候，还是那么小的一只。长得可真快！”
这话说得，总觉得有些怪怪的。跟那句经典的“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有点异曲同工了。
但实际上，她俩见面的时候竹止风就已经满十八了。
徐灵蕖又抿唇笑了笑：“是个不错的孩子。严风二十四的时候还真不一定有你的本事。”
好吧，现在更吓人了。
“说起来，你这个名字取得是真不错啊，刚好克他。”
这，这，这你确定是在夸人？！
竹止风已经完全不敢回话了。
梁峥思考着要不要想办法搭救一下她，但看陈珞琳和新芷兰都没动静，他一个后辈还真不好插话。
没想到，徐灵蕖却是先坚持不下去了，绷不住地笑了起来。
“好了，我没想吓你。见到我跟见了老虎似的，至于吗？”
竹止风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同时梁峥也遭到了来自她的大量信息轰炸：
“妈呀！我吓死了你知道吗？
真的很吓人啊她刚才那个样子！
我为什么要在今天过来啊！
或者至少我不应该在这个时间过来啊！
真怕她刚才说些更吓人的……”
从这些语句，可以很直观地感受到她方才的压力了。要知道，她平时说话从来都是温温柔柔的，更不可能这么啰嗦。
不过，在看到她发过来的一句“额滴个天神爷”之后，梁峥差一点又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