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外来者
离开会议室，许唯和伊凡、里奥两兄弟一起向实验室走去。
走在路上，三人的思绪依然沉浸在方才的会议中。
这些天里，他们已经经历了太多变数。很明显，这次的会议也没能让他们把心定下来。
“这件事远没有这么简单。”一直沉默的伊凡突然说道，“我可不觉得事态会像他们说的那样乐观。”
冷静下来后，这些年轻人也意识到事态的艰难了。
伊凡皱了皱眉，面上覆上一层愁云。心思细腻的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赫尔曼博士眼中一闪而过的沉郁。
“但是这个时候不能动摇军心。不管怎么样，总归是有希望的，那我们就不能怕困难。”许唯接道，“你也看到了，大家的情绪那么高，不能打击他们。”
她当然也对前路充满了担忧，但是只要有希望——甚至就算看不到希望——她都会全力以赴，她的这些伙伴们也会。
地协的创立，就是于不可能之中创造的奇迹。他们作为地协的新一代，自然而然地传承了这种精神。
里奥看着他们，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说了一句：“想那么多干什么！”说完，拍了拍伊凡的肩膀，“快点走吧。”
伊凡听了，也不再多想，丢开脑海中的疑虑，专心往前走了。
许唯在心底叹息了一声，也跟了上去。
在这种时候，所有研究人员的工作效率都被提到了最高水平。后续的工作安排在第一时间发到了每个人的手上。
刚刚回到实验室，许唯就看到手环里收到了他们团队的任务安排表——那上面多出了一个名字。
朱迪惠特林，作为赫尔曼博士的助手参与本次科研任务。
咦，来头不小嘛！许唯查看着名单里附上的组员个人信息，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把这个人分到他们组里来。
其他人也想不明白。
赫尔曼博士带领的是一个很完整的团队，她的学生们都是很优秀的医学工作者，每个人又各有偏重，形成了一个拥有强大实力的组合。
而赫尔曼博士的助手，也一直是由学生们来担任的，其中大部分时间是大师兄韦德。
至于这位惠特林教授，她也有自己的专业团队。
把这个人加进他们组里，完全是一种没必要的行为。
“这个人是谁啊？”里奥看向韦德，一脸不解地问道。
“朱迪惠特林，是桑德拉医学院的教授。她今年只有二十六岁，但是专业水平很高，最近几年获得了很多国际奖项。”
韦德只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朱迪惠特林的身份以及地位，“名单里有详细的个人资料，你自己点开看。”
里奥撇撇嘴，说道：“他们干嘛要给我们的组里塞人？真是莫名其妙。”
显然他并没有把所谓的天才当回事儿。他们这群人要是来到未来城外面，能当教授的可也不少！
以地协的实力，他们不需要仰视任何人。
一直在旁边安静整理实验物品的伊凡也听到了这番对话。
见里奥有些不满，他终究还是劝告了几句：“人员调动是导师同意了的。你有意见就有意见吧，但是别惹麻烦。”
说完自顾自地忙起来。
里奥听了，也有些不高兴。是非他还是分得清的，可是这些人总觉得他会惹出麻烦。
许唯在一旁看着，老神在在地摇了摇头。
这样的场景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了。里奥就是个记吃不记打的，训他多少回他都不会长记性。
她也不担心里奥会生气。这两兄弟打打闹闹很多年了，还真没有真的红过脸。
今天的实验室似乎格外地忙乱。一群人整个上午都忙个不停，中午的时候也只是派两个人去拿了点饭，快速地吃完就又投入了工作。
下午，许唯就见到了朱迪惠特林。
朱迪走进来的时候，时针不偏不倚地指向了上班点。
身为本院教授，朱迪自然对实验室很熟悉。进门之后，她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圈，目光没有在任何人身上停留。
深陷的眼窝，瘦削的颧骨，像是直线框出来一样的唇形……以许唯在中式文化下锻炼出的眼光来看，这个人就是一脸刻薄相，让人亲近不起来。
朱迪也不管有没有人理会她，自顾自地走到一个实验桌前，像一个强迫症患者一样把一堆器材整整齐齐地排成一排。
然后，她才转向众人，说道：“赫尔曼博士回来之前，你们由我来指挥。”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依然没有带半点表情，声音像是冰冷的铁一样，说不清是清还是钝，给人一种很难受的感觉。
听到这话，本来就没什么声响的实验室顿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几个人下意识地想去看韦德，却发现大师兄竟然不在了！
“吃饭的时候他就走了。”伊凡淡淡地提醒了一句。和韦德搭档的同事也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许唯费解地皱了皱眉，搞不清眼前的状况。
有什么事能让韦德一声不吭就走了，还没几个人看见——这明显是偷偷离开的。
朱迪说“赫尔曼博士回来之前”又是个什么情况？老师也离开了？那她去了哪里？
这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朱迪不理会他们的惊愕，淡淡地说道：“就在一天前，斯里兰卡出现了哈洛温病例。赫尔曼博士已经赶过去了。”
她的声音似往常一样没什么感情，但是这里的人都知道，这句轻描淡写地说出来的话其实一点也不轻松。
哈洛温症的感染范围又扩大了。很可能，它已经侵入了亚欧大陆。
南太平洋的城市和人口在世界上只占很小的一部分，所以这之前人类面对哈洛温症的压力还不是太大。
而现在这种病明显有向世界人口密集区入侵的趋势，到时候形势必然会很严峻。
但愿能及时截住它。
说来也奇怪，他们已经用最严谨的方式确认了哈洛温症在人类之间不具有传染性，可这种疾病的范围型扩散却像极了传染。
一群人正处在惊讶中的时候，许唯暗自想着朱迪说的话，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她想起一桩事来。
曾经有一回，也是在执行哈洛温症的救助任务，赫尔曼博士只带了她和一个实习助理。
当时许唯想不明白，需要导师亲自出马的任务，想来是很重要的。可是为什么不带更多更可靠的人？
而就在任务进行中，赫尔曼博士突然消失，只是交代了她继续工作——就像今天这样。
那一次，赫尔曼博士没过多长时间就回来了。许唯不知道她去做了什么，但是从神色上判断，她做的事情大约是失败了。
这次，又是差不多的情况，许唯的心头不由得产生了深深的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