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共处一室
鲲官哗地一声打开木箱的盖子,满满一整箱的金银珠宝。鲲官在箱子里划拉划拉,选出一条嵌珍珠红宝石金项链,拎起来对着日光瞧了瞧,往安秋脖子上一套。
“喜欢吗?”
安秋吓了一跳,这项链的金锭大得有些夸张,安秋轻轻地取下来,放回箱子。
鲲官弯下腰,把脸凑到安秋面前,疑惑地问:“你不喜欢?”
安秋一笑:“喜欢。”
鲲官听罢,大笑一声,又把项链拎出来,往安秋脖子上一套,说道:“你不用跟我客气。”
安秋有些无奈,用手托起项链的红宝石吊坠,仰头看向鲲官,道:“太重了。而且我也不能白拿你的东西。你的救命之恩,我还没报答你呢。”
说完,又把项链取下去,放回箱子里。
鲲官不再勉强,盖上箱子盖,又从车厢里掏出一个行囊,塞给安秋,道:“去把衣服换上。一会我们还要赶路。”
安秋身上穿着的还是柴房里更换的粗布衣衫,她拿着鲲官给的行囊,问:“我身上粗布衫不是更好隐藏身份吗?”
鲲官笑道:“你要换个身份。你我扮成夫妻。”
说完,鲲官双手一张,向安秋展示着自己衣衫,笑道:“你现在的模样,可配不上我。”
安秋有些犹豫,如今依靠着他,就像初到靖国依靠着夏玄侯一样。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安秋进了茅屋内,换上了衣衫,正要出来听见德叔的声音。
“带着她,是个累赘。”
鲲官许久未回答,德叔又说:“出了山,就把她放下。”
“不行!”鲲官说,“天下大乱,她一个弱女子……”
“弱与不弱,与你何干?”
“德叔,就这一次。就这一次。”鲲官近乎乞求道。
德叔叹了口气,转身看到安秋,一甩袖子,哼了一声。
鲲官冲她明艳一笑。
他的笑容真迷人,难怪公主会把他带在身边,鲲官真是好看。
“鲲官,外面到底怎么了?”安秋问。
“项王跑了。”鲲官轻蔑道。
这个回答完全出乎安秋的意料,不久前,项王派自己前往靖国盗取秘方之时,还势在必得,想要一统天下,怎么就跑了呢?
“夏玄侯呢?”安秋问。
鲲官意味深长地看向她,笑道:“你倒是很关心你的夫婿。”
安秋脸上一红,说:“我记得他受了伤。”
转念一想,项王跑了,那安家堡的人是不是已经都回去了。想到这,安秋不由地手微微发颤,问道:“鲲官,这里离礼州的安家堡有多远?”
“骑马,不过三五日就能到了。你想回家?”鲲官问。
这些日子所经历的如梦一场,不知家人是否能躲过战乱,保全性命,安秋说道:“我身上一文钱也没有,我想,向你借一些盘缠,待我回到家中,日后定会还你。”
“你怎么还我?”鲲官笑道。
“你知道我家住在哪里,你去找我也行,或者,你告诉我你家在何处,我去你家还你。”安秋诚挚地说道。
“山下已经乱套了,你一个人带着盘缠,怕是还没有到家,小命就已经丢了。”鲲官抱着胳膊,低头想了想,又说,“项王跑了,我也不知去哪里寻找他,不如我送你回家吧。”
正说着,德叔不知把什么东西往车上一摔,吓得两人一颤。
安秋为难地看着鲲官,鲲官笑了笑:“上车吧。”
两人扮成夫妻,德叔仍为老奴,安秋坐在车里,鲲官骑着马跟在旁边。
出了山林,路过一座城郭。这本是项国地界,如今城墙上已经插上了靖国的旗号。安秋撩起窗帘,朝着城墙望过去。
“别看了,驻守的不是姓夏的。”鲲官笑道。
“这仗打得真惨烈。”安秋忧伤地四下望去。
城墙外的护城河里,还有未能及时清理掉的战亡的士兵,城外面是等着城门打开的灾民。混杂在其中的强盗,虎视眈眈地看着马车中的安秋,若不是忌惮一旁的鲲官,怕是要扑杀上来了。
安秋慌忙放下车窗帘,心有余悸,好在自己运气好,遇见了鲲官这个好心人,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如果他不嫌弃,等到了安家堡,就同他结拜为异姓兄妹,他无父无母,安家堡就算他的半个家。
天色渐晚,三人还算幸运地找到一间客栈。老板应该是许久未曾见到有客人来,热情得恨不得跪地相迎。
“贵客,贵客,快请进来。”
“给我们两间厢房,一桌好菜,马儿要喂得足足的。”鲲官道。
三人进了内间用了饭菜,老板又引着他们上了楼,先是推开一间对开的木门,道:“给您最大的厢房,更换了干净的被褥,熏了店里最好的香,您二位好生休息。”
接着又对德叔说:“这位大哥,您跟我走。”
见安秋有些迟疑,鲲官笑道:“你不说,我不说,那姓夏便不会知道。”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倒像是二人前来偷情,安秋白了他一眼道:“夏将军是关灵公主的夫婿,与我没有关系。”
鲲官做出恍然大悟状,笑道:“那你我便无所顾忌,请进吧,安郎中。”
安秋噗嗤一笑,进了厢房。
厢房确实很大,里外有两间,里间有一张大床,外间有一张睡榻。
“鲲官,你睡床,我睡睡塌。”安秋说道。
“那是自然,毕竟是我付的钱。”鲲官道。
几日相处下来,安秋知道他心性随意,也笑道:“是的,多谢大爷一路照拂。”
夜渐深了,数月未曾回到安家堡的安秋激动得难以入眠,睁着眼睛,直直地看天花板。
“近乡情更怯?睡不着?”鲲官真是洞察人心。
安秋听到他说话,一骨碌坐了起来。
“你也睡不着?”
“我琢磨着姓项的狗贼会跑到哪里去。”
“你为何如此恨他?”安秋好奇地问。
安秋静静地等着,鲲官许久未动,忽然下了床,擎着昏暗的油灯盏,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