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船上述情
“大丈夫多几个姬妾有何不可。你若不喜欢,就要在别院中就是。”
说完,靖尧又低声道:“本来父王因你和亲,心中颇有亏欠之意。你就委屈着,收了这别院,好平复了父王。你若退了,岂不是又惹恼了他。”
靖尧拍了拍夏玄侯的肩头,低声道:“夏二哥,如今你我势单,稍有不慎,怕是万劫不复。”
夏玄侯见靖尧面色凝重,不似以往,便问道:“大王子西征有信了?”
“颇有战功,捷报不日就到。”靖尧道。
靖王膝下有三子,大王子锦舜,二王子锦禹,三王子靖尧,尚未立储。二王子自幼体弱多病, 大王子只把三王子视作眼中钉,大王子战功赫赫,三王子虽年轻,却颇得民心。
夏老将军在世之时,从不卷入立储之争,可惜与大儿子战亡。夏玄侯年幼时就独领门户,大王子趁机打压夏家。
靖尧和夏玄侯自幼一同长大,又是一样年幼势单,为求自保,便拧在一处。
夏玄侯深知,老将军并不愿卷入立储之争,自觉愧对父兄,只求在沙场光耀夏家威名,以报父兄之情。
“三王子不必担忧,眼下西征虽阔疆土,收战马,若与项国相较,西征不足挂齿。”夏玄侯道。
“夏二哥有何妙计?”靖尧问。
夏玄侯笑而不语,拉着靖尧往前走:“三王子只管安心吃了晌饭。”
二人说话耽搁间,安秋早不见了踪迹。夏玄侯在饭厅见到安秋时,她正在同韦庄低语,说话间,竟然把手伸到韦庄鼻子前,让他闻了闻。
夏玄侯虽知道他们定是在说萍草花,虽是自己故意为之,但是见他人这般举止,心中很是不满,缓步走到二人近前,道:“夫人,岛上饭菜清苦,随我出了岛吧。”
说完,不等安秋回应,便径直走了。安秋见状,匆匆瞥了韦庄一眼,快步跟了上去。
看着夏玄侯的脚步时快时慢,安秋确实怎么都追不上,两人一直保持着一段距离,来到岸边,登上船。
安秋又饿又累,见夏玄侯还在往船舱走,她想反正上了船,他也跑不掉了,索性在甲板木箱上坐下休息。
看着渐渐远了的萍岛,安秋只希望大师兄留在萍岛上能早日弄明白萍草的妙用。
正想着,只见一碗茶水递到安秋面前,她抬头一看竟是夏玄侯,接过来,喝了一口,苦笑道:“多谢将军好意。眼下本就饥饿,喝了茶,更是腹中空空了。”
夏玄侯笑而不语,从背后拿出一个纸包,顺势紧挨着安秋坐下,打开纸包,内里整齐码放着白色的点心。夏玄侯把点心往安秋面前一放,一股香甜之味道涌进安秋的鼻腔。
“这是什么?”安秋问道
夏玄侯仍是不答,从中拿出一块,递到安秋嘴边。安秋微微偏过头去,抬手意欲接过那片糕点。夏玄侯微微一笑,眉毛轻扬,轻巧地绕过安秋的手,再次递到安秋的嘴边。安秋无奈,只得咬上一口。
这点心,甜而不腻,轻轻一嚼,口齿间满是芝麻、谷物的香味。
“这是什么?”安秋又问。
“这叫麻糖,在永州当属刘二姐的最出名,用的可不是白糖,都是谷物熬制出来的糖。”夏玄侯看着手中的麻糖,眼神柔软下来,“小时候,这些坊间的吃食,只有大哥会偷偷买回来给我。”
安秋见他颇为忧伤,便也拿了一块麻糖,递到他的嘴边,夏玄侯看向安秋的眼神满是柔情,一口吃了那块麻糖。
“以后我买给你吃。”安秋笑道。
夏玄侯点点头,道:“如今天下战乱不止,像今日这样平静的日子,往后怕是越来越少了。”
“将军何出此言?”安秋问道。
“燕国不会放过靖国和项国,你我两国为求自保又岂能不战呢?”夏玄侯道。
安秋心中一动,自己不正是项国安插过来的一个棋子,正在一步步地偷窃靖国的秘方,项王想摆脱靖国对自己的牵制,想抗拒燕国对自己压制,只有先同靖国合盟,先反了燕,再征伐项国。
想到这,安秋不免担忧,若是真的公主,或许作为质子还能暂保小命,而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在这乱世间,如同草芥一般。
安秋站起身来,深深地向夏玄侯万福行礼。夏玄侯不知其意,忙站起身,疑惑地看着她。
“上将军,我为国而亡,不足为惜。待到那日,烦请您饶过我的至亲家人。”安秋道。
夏玄侯知道她说的是谁,便点头道:“你我夫妻一场,我定不会放着你的至亲家人于不顾的。”
安秋再次施礼,欲言又止,心道,公主的至亲家人就是项国王室,他又如何能放过,也不过是一时宽慰我,若是日后知道我的底细,我便以死谢罪,只求家人平安。
夏玄侯见她面露难色,便安慰道:“你我二国尚不足以兵刃相见,你别过于担忧。”
说着夏玄侯抬手朝着南边一指,说道:“十日之后,你我沿河而南下,不过三五天,就能赶在中秋之日到你的家乡了。”
安秋顺着南下的潇水望去,远处水天相接,雾气弥散在水面上,可那要去的地方并不是自己的家乡,安家堡,又是在哪个方向呢?
船靠了岸,夏玄侯搀扶着安秋下了船,马车还等在码头上。码头上那个破旧的亭中还有几位老者在歇脚。
“回去,就把亭子的草图画了,待你我从项国回来,再登上这码头时,安秋亭定是已经修建好了的。”夏玄侯道。
安秋点头,正要上马车,只听见身后有人气喘吁吁地大喊着:“少夫人!少夫人……”
回头一看,竟是秦艽,她后面还跟着罗隐。
奔跑的红晕也没有能遮掩住秦艽脸上的愠色,只听她嘟囔着:“少夫人,怎就把秦艽给扔了呢?”
她这一说,一行人都笑了,安秋忙安抚道:“走得急,竟把你忘了,真是对不住。”
秦艽一听,转悲为喜,拉着安秋的衣袖,一一个劲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