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黑云压城
陶琳与对方约定的交易地点位于城北纺织区，于此相隔一条街的距离，便是平民居住区，安益城近期远不似表面上风平浪静，每日戌时开始，便执行宵禁，连往日热闹非凡的中心商业区，此刻都极其平静。
趁着夜色，陶琳带着顾青舟穿梭阴影进入纺织区，顾青舟早已准备好了匿气符，一路也没被巡逻的修士发觉。
接近交易地点后，陶琳撤去匿气符，顾青舟则遮掩气息藏于暗处，以防不备。
黑暗中，三名身着斗篷看不出特征的黑衣人倚靠在狭窄的小巷墙边，感知到陶琳的气息后，其中一人悄然对身旁两人做了一个手势。
两人默契地分开，待陶琳走入巷道后，两人缜密地探查了四周，但并未发觉其他气息，又呈品字状将陶琳包围其中。
“灵石呢？”深处为首的黑衣人问道，声音沙哑。
陶琳扬了扬手中的储物袋，反问道：“东西呢？”
黑衣人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鲜红亮丽的果子，正是蛇涎果，而且质量比起上一批还要高出不少。
“把灵石抛过来，验明之后，货自会交于你。”黑衣人伸手道。
上一次也是这般交易，陶琳不疑有他，将储物袋抛给黑衣人，待其清点数目。
黑衣人确认过后，似是发出一抹冷笑，全然没有交出蛇涎果的打算，摆了个割喉的动作。
这个动作当然不是为了嘲讽陶琳，果不其然，其他两名黑衣人立刻呈合围之势，朝陶琳杀来。
两人都是筑基初期修为，但根基扎实，又是常年刀尖舔血，招式狠辣，陶琳大怒，一边招架，一边质问：“为何这般过河拆桥！而且这边的动静若是将安益城守卫招至，你们也无法全身而退！”
为首的黑衣人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将手中的隐机符至于身前。
陶琳瞳孔一缩，隐机符是比匿气符更加高级的同类灵符，虽然二者作用都是隐匿气机，但是隐机符是作用于周边数十米的区域，看来这几人早就准备置自己于死地。
两名黑衣人显然默契非凡、招招致命，陶琳只能苦苦支撑，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一定要杀我！”
为首的黑衣人笑容散去：“死人，就没必要知道那么多了。”
“确实。”一道淡然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黑衣人身后，他不由气机一滞，常年经历生死的他马上抽刀向后挥去。
但毫厘间的破绽已经足够顾青舟出手了，在黑衣人抽刀之际，一指已然点至其后脑。
“震魂指”，六品战技，专门针对神魂，意志不定者极有可能魂魄俱散，饶是黑衣人这种狠辣角色，也被震昏过去，实在是二者修为相差太大，无法招架。
眼见筑基圆满的头儿都被一招制服、生死不明，剩下两名黑衣人当机立断，不再纠缠陶琳，转身就逃。
顾青舟拾起隐机符，一瞬间闪至两名黑衣人身前，两名黑衣人也明白快不过顾青舟的速度，心下一横，就催动自己最强的战技朝顾青舟杀去。
顾青舟一手持符，实力明显不能完全发挥，陶琳大急：“当心！”
既然已经剩了一个活口，顾青舟也不再留手，单手掐诀，默念：“青炎……”
一团青色火焰以顾青舟右手为源，转瞬间扩展开来，包裹住前方两个黑衣人。
“……焚世诀。”
顾青舟话音未落，两名黑衣人爆发出一阵惨叫，眨眼间灰飞烟灭。
陶琳目光呆滞，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她完全没想到，年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顾青舟，实力竟如此强大，这个年轻掌门，似乎并不似外界认为的那般儿戏……
顾青舟解决掉二人后，拎起为首的黑衣人，抖落几下，搜刮出所有储物袋后，顾青舟总算得到了数量可观的蛇涎果。
看着顾青舟掂量着储物袋心情不错的样子，陶琳壮着胆子提醒道：“那个，其中一个储物袋是我的……”
“嗯？”顾青舟歪头反问，“不都是我凭实力拿到的吗？”
陶琳嘴角抽搐，一个能随随便便拿出十块上品灵石交易的家伙，还斤斤计较几块中品灵石，刚刚为顾青舟建立起的形象马上崩塌了。
但马上，令陶琳更加震惊的是，顾青舟直接对着蕴含剧毒的蛇涎果咬去，没做任何提炼——任她绞尽脑汁，也没想到顾青舟要蛇涎果竟是拿来吃！
这是嫌上次蕴含的毒素不够致命，自己出来寻死？
顾青舟察觉蛇涎果毒素蔓延开来，不断中和乱世书的副作用，修为正在一点点恢复，露出一副舒适的表情。
这让一旁的陶琳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只觉一阵恶寒——顾青舟莫不是有些不为人知的癖好？
顾青舟撤去隐机符，符纸灵气只散去三分之一，应该还够使用两次，这符可是外出杀人越货的好东西，也算不错的收获了。
突然，顾青舟眉头一皱，朝一墙之隔的居住区看去。
陶琳也闻到了一股焦味，抬头一看，只见不远处火光显现，但为何没有骚动，反而安静得有些可怕！
陶琳只迟疑了片刻，马上就要过去救人。
只是她刚一动身，就被一只手牢牢禁锢，顾青舟的声音随之传来：“那边不是你一个小小筑基可以介入的区域。”
陶琳回头，见到一双映照着火光而显得晦暗不明的眼眸，不知为何爆发出一股无名业火，低声吼道：“放手！你不愿意涉险，但请不要妨碍我！”
顾青舟将目光移向陶琳，与之对视，发觉充斥其眼中的愤怒与焦急，淡淡提醒：“凭你现在的修为，在那边谁也救不了，只能白白送死。”
“这就不劳掌门费心了！”陶琳将掌门二字咬的尤其重。
顾青舟沉吟片刻，道：“催动匿气符，不可离开我两米。”
陶琳不禁一呆，愣愣道：“你也要过去救人？”
“在我的感知中，整个安益城都处于混乱之中，这也是居住区迟迟没有动静的原因，其他守备力量都被拖住了。”顾青舟告知陶琳实际情况。
“所以，你我一旦涉入险局，就不要指望有什么援军。”顾青舟顿了顿，接着道，“到了那边以后，一切听从我的安排，不可冒进。”
陶琳点头，顾青舟便带着她潜入居住区。
果不其然，居住区中央的房屋燃起熊熊大火，已经形成了一片空旷地带。
其中，数十名身着黑衣、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教徒搭建起一个巨大的祭坛，其上端坐着一名身材高大的男人，座位连通着祭坛，不断有平民浑浑噩噩地迈入祭坛，沦为祭品，气血少量反哺着高大男人，大部分则激活着一个漆黑的法阵，似乎在召唤什么恐怖的存在。
“冥教！”陶琳忍不住低呼道。
这些教徒的着装服饰显露出了他们的身份——东部邪道魁首冥教之人！
隐匿在暗中的顾青舟一边观察，一边估算着出手的成功率。
冥教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如今选择安益城作乱，无非是想趁逍自在兵解、玉衡宗不稳之际，来一记狠的，既可以报过往仇怨，又可以打击玉衡宗声望。
顾青舟盯着祭坛顶端的男人，此人有着极其稳固的元婴初期修为，不仅如此，那道奇异的法阵也带给顾青舟非常危险的感觉。
此外，冥教教徒中还有着十名金丹修士，其他的也全是筑基修为，这只精锐队伍在冥教中也属于中坚力量。
陶琳看着一个个平民化为祭品消逝，心情越来越沉重，紧紧攥着双拳，忍不住就要出手。
顾青舟一边调整计划，一边按住陶琳。
“掌门也如其他修士那般，视凡人性命如草芥吗？”陶琳的声音非常平淡，隐隐充斥着一种绝望。
“你救不了他们。”顾青舟说出冷酷的真相。
“陶琳无用，看着这些鲜活的生命一个个在我面前消失，即便今日之后，我苟活于世，但道心已碎，终生无望大道。”陶琳眼角含泪，但眼神坚定，“所以，掌门，请让我去吧。”
听闻此话，顾青舟的思绪被打断，有些意外地看向她，放开了手。
陶琳将储物袋放至地上，这些资源自然不能随她落于敌手，离开顾青舟一段距离后，撤去匿气符，于阴影中一步步显露身形，手持低阶灵剑，步伐坚定：“玉衡宗药堂弟子陶琳，前来，斩邪！”
祭坛上的阎陆自摄取血气中睁开眼睛，冷漠地看了眼陶琳，下令道：“杀了，祭血。”
一个筑基修士的气血少说顶的上数百凡人，倒是个意外之喜，而且，玉衡宗？真是不济啊，只派了个女娃娃过来送死。
“杀！”虽然只是一个元婴中期的修士，但对乏味枯燥的献祭环节的确添加了些许趣味，几名筑基修为以及一名金丹修为的冥教教徒残忍地一拥而上，猫戏老鼠般围杀陶琳。
阎陆也不制止，其他教徒也饶有兴致地观望。
不多时，陶琳便已伤痕累累、灵气中继不足，看着不断消逝的生命，苦笑道：“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做到吗？”
就在冥教众人注意力都被吸引之际，一道淡淡的声音随风而逝——
“聚灵破！”
随后一声巨响，祭坛在冥教弟子震惊的目光中，化为碎片，同时巨大的波动似乎干扰了冥教施展的摄魂术，平民们都苏醒过来，发觉四周惨状后惊恐不已，四处逃散。
聚灵破是顾青舟自己捣鼓的战技，也不知道能排到什么品阶，实际就是不断地压缩提纯灵气，以达到强大破坏力的水准，优点是取材容易威力大、缺点是蓄力久。
不过正是陶琳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才让这一击达到了非常理想的效果。
陶琳小嘴微张，并不比冥教弟子好上多少，她丝毫没有想过顾青舟会出手相助，见越来越多的平民逃出火海，很快一空，不禁喜极而泣。
但是顾青舟并没有放松，反而紧紧看着祭坛的方向。
硝烟散去，阎陆长舒一口气，声音粗壮，死死盯住顾青舟：“你很好，把我刚得到的精血消耗一空……所以，只好把你抽干了！”
顾青舟暗中调整气息，蛇涎果的效果还没有完全发挥，聚灵破已经达到他所能调动的极限，毕竟祭坛气息稳固，平常的攻击恐怕收效甚微。
只见顾青舟周边灵气再次聚集，似乎要再次发动那招恐怖的战技。
冥教众人严阵以待，阎陆也神情凝重，要不是有祭坛上的防御法阵承担绝大部分攻击，正面承受此击，他不死也要重伤。
就在这时，顾青舟忽然嘴角含笑，阎陆顿感中计，果不其然，一边的陶琳早已消失不见，而在另一边，顾青舟手中匿气符显现，气息也随之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