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乌镇再遇殷子兮
从狐族回到清风宗的路上会经过乌镇，沈昭思索片刻，准备去看望殷子兮那小子。
也不知道他如今的处境如何……
思及此，沈昭感到好笑，自己穿到这个世界，经过这些年，越发有人情味了。
路过一个提着一大杆糖葫芦的小商贩，沈昭步伐一顿。
……
夜晚。
沈昭又像上次一样偷偷飞入薛家，奇怪的是这次并没有在厨房遇到他。
沈昭寻到一处偏僻的小屋，透过窗看到殷子兮在桌子前不知鼓捣着什么。
殷子兮本来正专心致志刻着手中的木质小人，一双手搭上他的肩膀吓了他一大跳。
他警觉的转头，却撞见沈昭那似笑非笑的眼睛。
殷子兮一愣，随即放下木质小人，欣喜的跑向他日思夜想的女孩，站定在对方面前时，又不敢伸手拥抱她。
沈昭也不在意殷子兮的别扭，在她眼里殷子兮就是一个小毛孩，和孤儿院的那群孩子一样。
沈昭工作后有了一定的金钱，也时不时给孤儿院打款，院长每次都责备她把钱放在这些没用的事情上，却仍旧把沈昭寄的钱用于改善孤儿院孩子的生活。
沈昭对于院长的感情的真的很复杂，她不像母亲一样会对沈昭温柔，她的温情从来不会展现给沈昭，也不像老师，她从来没有教过沈昭什么。
沈昭与院长的关系，就像投资人与投资物品。
沈昭在进入研究院工作后，得到的钱大半都给了院长，沈昭以为，像院长这种人，有了钱之后不会再管孤儿院。
但她没有。
沈昭有一次问院长。
“您现在有了钱，为什么还要管孤儿院？”
院长骂了她几句，骂的无非都是好好工作赚钱了没有，想这些有的没的。
“要不是答应了那个老太婆，我才不会守着这个孤儿院，早拿着钱跑了。”院长气呼呼的说。
沈昭大概知道院长口中的“老太婆”是谁，是院长的“母亲”，抚养院长长大的前院长。
她小的时候偷偷跑去找院长，却看见院长看着钱包里的相片偷偷哭。
那是沈昭第一次看见院长哭。
也许院长曾经哭过了千万次，但她不会让孤儿院的孩子们看见。
沈昭偷偷看过院长钱包里的相片，看起来似乎是院长年轻时和前院长在孤儿院大门的合影。
以前的孤儿院还是一副很破败的模样，但院长却并没有不开心，反而看着镜头笑的灿烂。
……
待沈昭回神，发现殷子兮拽着她的袖子，眼巴巴的望着她。
她微微醒神，不太明白为什么又想到了院长。
殷子兮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好奇的询问她为什么来看自己。
沈昭不着痕迹的扯开袖子回答道：“路过，便来看看你。”
听到沈昭的回答殷子兮有些失落，“噢”了一声便低头不说话。
沈昭叹了口气，变戏法似的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串糖葫芦，殷子兮看到糖葫芦眼睛一亮。
以前回孤儿院时总会拿这些甜食应付里面的小孩儿。
殷子兮不可思议道：“是给我的吗？”
沈昭将糖葫芦递到他手里，“难不成这里还有别人？”
殷子兮喜滋滋的接过糖葫芦，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
“好甜！”他惊喜道。
沈昭挑了挑眉，有些疑惑：“你以前没吃过？”
殷子兮摇摇头：“没有。家里没多少钱，妈妈……妈妈自从疯了之后很少清醒，吃的都是村里好心的村民送的，我也偶尔会去山上挖些野菜，上树掏鸟蛋。”
沈昭：……
我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真该死啊我。
察觉到沈昭一瞬的僵硬，殷子兮像是为了缓解她的尴尬一样将糖葫芦递到沈昭嘴边问到：“恩人姐姐你也吃。”
沈昭摇摇头：“我不吃。”
殷子兮不知又在失落什么，闷闷不乐道：“也是，恩人姐姐估计经常吃糖葫芦，吃腻了。”
沈昭听到殷子兮的话一愣，与他说的恰恰相反。
沈昭其实没有吃过糖葫芦，从来都是她给别人买。
察觉到沈昭不说话了，殷子兮偷偷看了一眼沈昭，却见对方似乎又在走神。
氛围一时凝固。
良久，他听到沈昭问：“你怎么住到这来了。”
“上次睡厨房，这次便有了自己的小院，还蛮厉害的嘛。”
殷子兮到底还是个孩子，听到沈昭夸她当即骄傲的扬起头。
“他们对我不好，我便拿起恩人姐姐那晚给我的匕首反抗，他们这群欺软怕硬的便骂骂咧咧给我安排进这处偏僻的小院里了。”
沈昭笑了笑，不自觉摸了摸殷子兮的头夸道：“真厉害。”
殷子兮脸有点红，似乎下定决心一般，冲进沈昭的怀里。
“恩人姐姐，你今晚能陪我一起睡觉吗？”
“我好孤单。”
沈昭刚想拒绝，又想起殷子兮的母亲，那个被邪祟杀害的女人，静默许久还是答应了下来。
这天晚上，在这处偏僻破败的小院里，少女和小男孩依偎在一起，隐隐有月光洒落在他们的身上。
第二天一早，沈昭看着还在熟睡的殷子兮，思索着要不要叫醒他道个别，却见床榻上的男孩似乎不知喃喃着什么，手上似乎想抓什么东西，抓空后惊醒。
殷子兮第一反应是沈昭不见了，随即注意到了站在床前的沈昭，安下心来，像小孩子对着家长撒娇一样，张开双手求抱抱。
沈昭抱了抱他，然后说明自己今天便要返程回宗门了。
殷子兮一惊，委屈的撇撇嘴，眼眶蓄起眼泪，一副要落不落的模样。
沈昭知道这小孩子此时不说话是在跟自己赌气呢，以前回去孤儿院的时候那群小毛孩跟自己赌气时也是这样。
沈昭做出退让：“陪你今天在乌镇玩一天。”
殷子兮闻言立马亮起眼睛，亲昵的蹭了蹭沈昭。
殷子兮拉着沈昭将乌镇逛了个遍，顺便给他买了衣服还有甜品。
两人牵着手，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姐弟。
有热情的居民看着这两个孩子打趣说到：“感情真好啊。”
殷子兮听见了，偷偷看沈昭，见对方似乎没有听到的模样低下了头，脸颊红扑扑的。
日落，夕阳映射在两人身上将两人的身影拉得无限长。
殷子兮似乎有些不舍，闷闷不乐道：“恩人姐姐，你之后还会来找我吗？”
沈昭没法骗他：“可能不会了，我还要修炼。”
她还要摆脱原文女配悲惨的命运呢。
殷子兮失落了一瞬，随即扬起笑脸：“那等我长大后，我去找你。”
沈昭的眉眼在夕阳的映射下似乎变得柔和了不少。
“嗯。”
殷子兮牵着沈昭的手，他想，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一天。
将殷子兮送回薛家，薛父薛母对于沈昭私自带殷子兮出门的行径并没有多大反应，反而陪着笑说自己没有好好招待沈昭。
薛父装作和蔼的模样强硬的将殷子兮拉到自己身旁，看着男孩不情愿使劲挣扎的模样面上划过阴鸷，转头又对着沈昭笑道：“麻烦你了小妹。”
沈昭摇摇头，“不麻烦。”
薛母客套说到：“小妹要不今晚留在我们家吃饭吧。”
“好。”沈昭答应下来。
“啊？”
薛母怔愣，被薛父拉了一下袖子才反应过来，面色略微扭曲应答道：“那好，我现在去准备食材。”
薛母只是客套一下，没想到沈昭真答应下来了，内心不断咒骂。
薛父则一脸笑意迎接沈昭进来，甚至为她沏了茶，完全不像长辈对待小辈的模样。
殷子兮站在一旁似乎有些犹豫，沈昭淡淡瞟了他一眼，小孩似乎知道了什么似的，直接坐在沈昭旁边与她一同品茶。
薛父的神色凝滞了一瞬，很快又装作无事发生一般道：“小妹啊，我家孩子小灿等会就过来了，你……”
沈昭放下茶盏，轻扣桌面，那气场吓得薛父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看着沈昭那双清明的双眼，仿佛自己的所思所想都暴露在她面前。
“您不打算帮您在厨房的妻子做些什么吗？”沈昭面色不虞，倒也不是有多心疼薛母一个人忙这一大家子菜，只是薛父属实太聒噪了。
吵得她头疼。
“好好好，我这就去帮她。”薛父应到，离开时还不忘说：“我们家小灿……”
沈昭打断他，装作什么都知道似的点点头，薛父当即喜笑颜开的奔往厨房。
殷子兮有些好奇的看着沈昭，他不明白薛父和沈昭在打什么哑谜。
沈昭一边擦拭着小黑剑身，一边回答道：“他们估计看出我是仙家弟子了，打起了把儿子托我的关系送进仙门的心思。”
殷子兮小脸满是愤懑，生气道：“就薛灿那个家伙怎么可能入得了仙门！”
那样恶劣的家伙，学了仙术不知要祸害多少人。
说完他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沈昭，嗓音夹着：“恩人姐姐，你不会把他带回你们宗门的对吧？”
沈昭仍旧在擦剑，压根没看殷子兮，敷衍答到：“嗯嗯嗯，不会的。”
殷子兮当然知道以沈昭的人格，不会把这种蠢货带回宗门，但他看着少女专心擦拭剑身的模样莫名不爽。
难道这把剑魅力就这么大吗！
擦擦擦，再擦都反光了！
殷子兮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脸入不了沈昭的眼，以至于对方看都不看他。
不应该啊，明明自己长的挺好看的。
殷子兮对自己的容貌有着很清楚的认知，毕竟以前在殷家村，村民们看着自己的脸蛋总是心生怜爱，如今到了乌镇也一样，偶尔薛母驱使自己去买菜的时候，小镇上的居民也总会因着自己的模样主动逗弄自己，有的还会拿糖诱惑自己。
小孩们更不用说了，争着抢着和自己玩，不过因为薛莲薛灿姐弟二人的威胁，渐渐的都不敢和他玩了。
谈起薛莲那个恶心的人，殷子兮表情有些难看。
那个人总会欺负自己，装作大小姐的模样指使他做这做那，他不做便会和薛灿一起压着他，拿树枝打他，或者和薛母告状，当天便会被克扣饭食。
最让殷子兮恶心的还不是这个。
想起薛莲那日恶狠狠的抬起他的下巴，触及他的脸的那一刻，那黏腻的目光，让他恶心的直反胃。
那一刻，殷子兮恨不得拿匕首划开她的喉咙，挖下她的眼珠子。
沈昭本来想再擦一会儿剑，却被直接推门而入的薛灿打搅了。
她皱着眉，有些不爽的望向薛灿。
薛灿没管沈昭的眼神，直接坐在沈昭对面，笑嘻嘻道：“小师姐，你们宗门待遇怎么样啊。”
薛父跟薛灿说，好好讨沈昭欢心，说不定可以进入仙门，他把前半句自动忽略了，只听得到后半句，自动带入了沈昭未来带回宗门的小师弟身份。
沈昭周遭的寒气越来越重了，殷子兮打了个喷嚏，关键薛灿这个缺心眼的还在滔滔不绝问一大堆问题，直到薛父薛母端上菜才停下嘴。
薛莲被叫着来吃饭，一进门就用着极其不善的目光盯着殷子兮和沈昭，偏偏还要被薛母教导着要对客人态度好点。
薛母满脸歉意，抱歉道：“对不起啊小妹，我们家莲莲性子就是被惯坏了，但她本性是好的。”
沈昭表情淡淡，闻言竟勾唇一笑，薛灿在一旁看呆了，哈喇子差点流下来，被薛父瞪了一眼才收敛点。
薛母以为沈昭不在意，刚准备给她夹菜，却听沈昭开口道：“我们宗门从前也有一个跋扈的弟子，仗着家世和长辈的宠爱，处处欺负弱小。”
“可在修仙界，家世这种东西其实最不值一提，遇到有实力的人，头都会拧下来给别人当夜壶用，一不小心欺负到了别人头上……”
沈昭不再言语，一切自由薛家人去品。
薛莲听闻脸色一白，目光不经意触及沈昭的那把剑，手心的汗都出来了。
薛母连忙转移话题，叫这氛围不再尴尬。
薛家人几乎是心惊胆战度过这一餐的，送走沈昭时甚至没敢再提薛灿入仙门的事，薛母甚至不敢客套的让沈昭留下来住一晚，生怕沈昭再答应，自己明天就成一具尸体。
殷子兮看着沈昭远去的背影依依不舍，薛灿这个缺心眼的还在问薛母沈昭应该不会对他们胡来的吧。
薛母瞪了薛灿一眼，恨铁不成钢道：“你当她那把剑是摆设吗？”
薛家人知道之前殷家村邪祟肆虐一事，能把殷子兮从中救出来，实力肯定不弱，即使她看上去那么小……
薛莲面目扭曲，扯着殷子兮的头发吼道：“你还看？！她可不会回头来帮你！”
刚才在饭桌上迟了瘪，现在当然要从殷子兮身上讨回来，谁让他现在就是寄养在薛家的一条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