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天性要你爱她
沈昭就这么安静的抱着赤夭回了竹院，一路上一人一狐都没有说话。
竹院门前站着几个人。
沈昭上前皱眉询问道：“你们在这儿干什么？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吗？”
谢肆不回答沈昭的话，反倒看着沈昭怀里的赤夭惊叹：“这狐妖还真在你这呀！师姐你怎么还抱着他！”
沈昭抱着赤夭退后了几步，怀里的赤夭也警惕的看着眼前的几个男人。
谢敛眉眼柔和，无奈道：“小师妹，你不会想养着这只狐狸吧。”
“听外门弟子说这件事，我还在想你养的狐狸是不是赤夭，没想到还真是。”
林晚意不赞同道：“师姐，你不该留着他的，被长老们知道了会罚你的。”
沈昭眉眼冷淡：“出了什么事，我一人承担。”
“什么叫一人承担！？”谢敛有些激动，“你不是还有我们吗？你能不能不要总是一个人默默担着一切？”
沈昭沉默。
谢敛有些头疼，他知道小师妹一旦决定了某些事就无法改变，只得退一步道：“你可以暂且养着他，但是，若是出了什么事，别自己扛着，届时都由我来说。”
沈昭摇摇头。
“你！”谢敛有些生气。
谢肆倒是和他们不一样，对着沈昭左看看右看看。
“师姐你不会被这狐妖迷惑了吧。”
说起这个，林晚意眼眸一暗，是有这种可能，毕竟这狐狸精不知有什么狐媚之术迷惑他的师姐。
师姐那般清冷如月的人，怎么可能对一只狐妖展露那种温柔。
月亮高高挂在天上，谁都摘不下来。
就算能摘，也不该是只狐妖来摘。
林晚意眼中划过杀意。
“没有被迷惑，我自愿的。”沈昭坚定道：“我自己的事我会自己担责。”
双方气氛一时凝固，赤夭赶忙化形为人道：“我不会害人的！我也不会在你们宗门干什么坏事！如果我干了坏事你们就立马请长老惩罚我！”赤夭以为对方认为自己会对他们宗门不利，赶忙保证。
谁知沈昭耐心解释：“不是担心你害人，只是按流程来说狐族族长与我们掌门打声招呼你便可暂时停留在宗门里，现如今你一声招呼不打便留在清风宗里，不符合流程。”
现在的世道人与妖并非势如水火，毕竟还有魔族这类穷凶极恶的存在，为了双方的和平友好，也经常会有妖族暂且留在修仙门派学习的事。
赤夭眨巴眨巴略微湿润的狐狸眼：“那我现在就传声于我母亲，叫她打招呼。”
“你这属于先上马后给钱。”沈昭无奈的摸摸赤夭的头。
赤夭委屈的撇嘴：“不行吗？”
沈昭：“在别的地行，在清风宗不行。”
沈昭与赤夭的互动刺激了林晚意，林晚意此时恨不得将这狐狸精抽筋扒皮。
师姐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对他的包容吧，真是迟钝啊……
林晚意心中有了想法，不过这种迟钝有时也是好事。
谢敛心口不大舒服，眉眼染上愁色。
小师妹若是被发现了私藏狐族，长老们那关可怎么过啊。
正当双方都沉默不语时，一道欠扁的声音响起：“我亲爱的昭昭儿～有没有想我呐～”
来人正是沈芷。
沈昭瞧见沈芷，下意识想挡住赤夭，可沈芷一眼就瞧见了。
沈芷：“呦，这不是红狐族的小少爷嘛。”
沈昭：“掌门，带他回来是我的主意，请您……”
赤夭打断她：“我自己跑来死皮赖脸缠着她要待在这儿的！不关她的事！”
沈芷：……
怎么感觉自己像什么拆散别人的恶毒婆婆。
咦，好怪。
“你们在想什么呢？”沈芷美眸一瞪，“以我的实力，这小狐狸跑来我们宗门我怎么可能没察觉到，你不会以为你那点小伎俩能瞒天过海吧！”
赤夭被说的脸一红，虽然他在族内学习的时候是不务正业啦……
沈芷：“你不用担心，你二姐跑来清风宗跟我道歉啦，现如今正在议会大殿那儿等着你，要和你说话呢。”
二姐？莫不是抓自己回去的？
不行！心上人还没勾住呢怎么可以回去！
要是回去了沈昭被什么别的狐媚胚子勾走了怎么办？
不行！不可以！他不准！
赤夭急忙抓住沈昭的臂膀道：“不要！我不要见我二姐！”
沈昭内心思索着对方是不是因着百花镜来的，毕竟狐族秘宝，说给她就给她了实在不真切。
沈昭望向赤夭，那双眸子淡然无波，赤夭心下一惊。
“你去见你姐姐。”沈昭平静道：“我陪着你去。”
上一句话给赤夭打击得不轻，下一句话又让赤夭活了过来。
他眸光一亮，欢喜道：“嗯！”
议会大殿内，赤柔直挺挺的立在那等候。
看着自家二姐的背影，赤夭格外心虚。
赤夭别扭呼唤：“二，二姐……”
赤柔转过身，那张柔和的脸上满是调侃：“你还知道我是你二姐呀，我以为这几百年你在外面逍遥快活早不记得家里人了呢。”
“二姐！”赤夭面色一红，羞得慌。
赤柔：“好啦好啦，不逗你了，此次来找你，有正事。”
“你是不是把我们狐族秘宝偷走了，你可知这件事有多严重。”
赤夭脸色心虚：“啊？”
赤柔狠狠敲了敲自家弟弟的脑袋，恨铁不成钢道：“你以为狐族秘宝只是红狐族的嘛，你在族内上课是不是没有认真听过。”
“百花镜是全狐族的，现如今你盗走，其他狐族可是要声讨我们红狐族的。”
赤夭一惊，他是没想到这件事情这么严重。
“现在把镜子给我，然后回去跟各族族长好好道歉。”赤柔下达指令。
赤夭弱弱的瞥了一眼沈昭。
沈昭淡然开口：“百花镜在我这儿。”
“镜子在你那？！”赤柔一惊，随即望向赤夭，眼中喷火。
好小子！拿狐族秘宝讨好心上人呐！
“这位姑娘，百花镜乃我们狐族秘宝，赤夭这小子调皮，将它送给你，可他不知这镜子的重要性，可否请你……”
沈昭干脆利落的掏出镜子还给赤柔，把赤柔的话堵住。
沈昭目光清澈，语气坦然：“我本就对这秘宝的来历心存疑惑，如今您来解释一番我也知道了，本就不是我的东西当然不能毫不讲理的霸占。”
赤柔一愣，随即欣慰的笑了笑。
这小子看人的眼光倒是不错。
赤柔：“我先在此谢过你了，现如今将百花镜和这小子带回狐族是急事，改日再带上其他礼物登门拜谢。”
沈昭摇摇头拒绝：“不用如此。”
赤夭只听见了“把他抓回去”这一句话，这是不是代表要离开沈昭一段时间了？他不要！
赤夭：“我不要回去！”
赤柔皱眉，生气道：“你要回去好好向其他族长们道歉！”
“你如今不小了，平日里族人宠着你，可不代表你能做出这种盗窃之事还不受罚！”
“我已与母亲商量过了，这次回狐族，你必须待在狐族150年！好好反省！哪都不许去！”
赤夭心下一凉，150年？！沈昭说不定都子孙满堂了！
沈芷见要吵起来，连忙当和事佬：“哎哎别吵呀，有什么事好好说。”
眼珠子一转，转头对沈昭道：“昭昭儿，这件事与你也有关，因你而起，所以你陪着这二位回去一趟吧，就当做历练了。”
沈昭愣了一下，随即应了下来。
赤夭见沈昭可以陪着自己，哼哼唧唧也答应回去了。
赤柔感激的朝沈芷一望，她刚才一时气急，忘记从根源上解决了。
赤夭这小子，估计是怕自己心上人被其他人勾走，才死都不愿跟自己回狐族，现如今心上人愿陪他一起去，总归是暂且安心下来。
赤柔感激朝沈芷与沈昭一拜：“晚辈感谢沈掌门愿暂且舍下爱徒陪晚辈与不成器的弟弟回去处理狐族事宜。”
沈芷摆摆手：“不用如此，这也算昭昭儿的历练，说不定能寻到机缘，对她也有益。”
这是沈昭第一次撇开师兄弟，独自一人外出历练，总会给她不同的感悟的。
众人便三言两语把重要的事宜定下，准备现下就走。
沈昭还想在临行前说些什么，沈芷却表示自己都知道，自己会跟其他人好好解释的，沈昭这才放下心。
去往九丘的路上，赤柔时不时和沈昭聊天。
赤柔：“昭昭妹妹，你多少岁啦。”
看上去好稚嫩，应该是用了易容术吧，总不可能这么年轻修为已达筑基。
沈昭淡淡道：“12岁。”
赤柔：……
夺，夺少？
12岁！？
赤柔一百多岁才筑基，这在族内还算快的了，结果你告诉她你12岁就筑基了？
赤柔像看怪物一样看沈昭。
后生可畏啊。
也许再过几年，这后生可以一巴掌拍死几只狐了。
随即用看畜生一样的眼光看向自家弟弟。
他都活了几百岁了，对一个12岁的小姑娘也下得去手，禽兽啊！
中途休息，趁着沈昭熟睡的时间，赤柔一把把赤夭拍醒。
“你小子！平日里怎么闹腾我都不管你，但你怎么可以对着一个12岁的姑娘下手！”赤柔怒目而对，眼神鄙夷。
赤夭本想发火，转念一想又有点别扭：“我，我这不想着先下手为强嘛，毕竟二姐你应该探过了吧，她才12岁就筑基了，这种天才，以后肯定受万人追捧。”不先下手为强，哪还有他什么事。
先前知道沈昭七岁就被遗弃在乱葬岗附近，赤夭心疼的同时又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一直待在客栈不四处走走呢，说不定走到那儿可以将沈昭捡回去。
捡回去后从小时候就开始培养感情，当自己的童养媳，嘿嘿嘿。
赤柔看赤夭的眼神越发鄙夷，嘴上毫不留情：“你这属于老牛吃嫩草，这小姑娘现在还没见过什么世面，等以后见过大千世界后就不会喜欢你这种老狐狸了。”
“况且我们族内那么多怨偶的故事你都不记心上嘛！就说李家那个，青梅竹马，听上去多美好啊，结果人家长大后却觉得腻歪，直接将一个女子带到青梅面前说这才是自己的真爱！”
“李家那位你也经常去看对吧，日日以泪洗面，那竹马早早随着心上人脱离狐族，见他一面都见不着！”
赤夭听得心惊肉跳，心里止不住的怕，怕沈昭以后爱上别人，怕她丢下自己与别人欢好。
二姐说的对，虽然和沈昭相处的这些日子里，处处都是沈昭在照顾他，自己幼稚不堪，但毕竟自己活了几百年，比沈昭大上那么多，若以后她嫌自己老怎么办。
他会好好保养自己的面容的，不会让他爬上一丝皱纹，沈昭，能不能别嫌弃他……
见着赤夭低落的样子，赤柔做姐姐的也心疼，但更怕小五以后更加痛苦，还不如早早说开了。
第二天赶路，沈昭能明显察觉到赤夭的心情不太好。
来到一处人界小镇上，赤夭低着头，心里止不住的失落，嘴边突然凑过一串糖葫芦。
抬头看去，沈昭举着糖葫芦，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看上去格外冷漠，说出的话却使赤夭心头一震。
沈昭：“看你不是很开心的样子，所以买了糖葫芦。”
“之前王师姐告诉我，吃甜食能让人开心起来，那日她塞给我的蜜饯很甜，我吃了之后的确也开心了。”
“所以我想着给你买串糖葫芦，你吃了之后，就别不开心了。”
沈昭很少一次性对别人说这么多话，见赤夭愣在那里不说话，心下思索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说错话了。
赤夭眼眶有些湿润。
沈昭总是表情淡淡的，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但他知道，少女儿时被亲人抛弃，独自苟活数天，见惯了世间冷暖，也再也不知如何对他人好。
但她总会以一种笨拙的方式，不自觉散发着善意。
月亮高高挂起，但并非不近人情，她的月光会照亮每一个在夜间行走的人。
赤夭猛的将沈昭抱进怀里，感受到对方身体僵硬，随即放开沈昭，张大嘴巴道：“阿——”
沈昭被放开轻松了不少，笑了笑将糖葫芦直接塞进对方嘴里：“自己吃。”
“小心别被签子扎到了。”
赤柔看着两人的互动，叹了口气。
夜晚，客栈房檐上，赤柔与赤夭坐在上面，久久不说话。
赤柔率先打破了沉默：“我们红狐族一向专情，我知道，这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天性，天性要你如此，你便如此。”
天性驱使着你爱她，你便会一直爱着她。
生生世世，爱她入骨。
“我也并非要拆散你们，不对，你人都还没追到手呢，应该这么说，我并非要阻止你对她的爱恋。”
赤夭生气道：“二姐你！”
赤柔笑了笑，因这话使得气氛轻松了不少。
“小五，你是我们最宠爱的弟弟，是母亲最宠爱的孩子。”赤柔声音柔和的不像话，饱含着对弟弟的爱，“我们不舍得你受伤，但也不会限制你的自由。”
“我们只是想让你知道，你的背后，永远有我们在。”
赤夭眼眶微红，嗓音沙哑：“二姐……”
“当然，你最好是能将人勾到手，别丢了我们红狐族人的脸。”赤柔笑嘻嘻道。
“哼！你弟弟我是谁，肯定能将人勾到手！”赤夭傲娇的扬了扬头。
赤柔摸摸自家弟弟的头，心里一片柔软。
小五是谁，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赤夭，她们一直宠着的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