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镯子还给你
连着一个星期,杨婵只在领证那天见过邵宴。
他不住家里,基本都在外面。
邵家人对她很好,老太太养着一只白猫,杨婵只远远看过一眼,很是可爱。
不过之后就再也没见过。
她不知道的是邵宴甚至不准家里任何人养宠物。
尤其是猫狗。
老太太那只白猫就是他勒令送走的。
不过好在老太太疼爱杨婵,才没有跟他计较。
哮喘这病可大可小。
杨家就剩她一个独苗苗,比什么都重要。
周五,邵家人全部出去,说是参加什么慈善晚会。
她独自在家。
她住的房间是邵宴的,她知道。
只是她没想到只一两天的时间,他就把自己的东西全都搬到隔壁去了,现在衣柜里全是给她准备的衣衫。
件件不便宜。
可她从来不碰,杨婵素来不喜奢华。
晚些时候,邵宴打电话回来,佣人说她在书房。
杨婵最爱读书,这他是知道的。
给她装的画室还没弄好,她暂时不能画画,几乎都是待在书房,一本接着一本的看。
他都怕给她闷坏咯,想带她出去走走,可天又太冷,她是极畏寒的人,还是待在家里来得好。
从前邵宴不明白杨家父母那般拘着她做什么,现在他深有体会,随便碰一碰都要散的人,不看紧点,心难安。
“少夫人,是少爷,请您接电话。”
“喔,好、好的”
邵宴从不会主动给她打电话的,想必是有重要的事情。
接起电话。
两人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互相沉默。
他问:“吃饭了没有?”
她答:“没有”
随即她听见电话那边有车辆鸣笛声,他在开车。
“我马上到家,等我,”说完他又觉得不好,万一她饿了怎么办?“如果饿的话你可以先吃。”
“啊?你、要回来吗?”
邵宴轻应,“嗯”
她不想他回去?
“喔,好的”
“淑淑——”
“怎么了?”
“没事,挂了。”
“嗯”
邵宴怎么会突然回来。
他应该在晚会现场才对。
进家门,杨婵不在。
问佣人,她还在书房。
邵宴顿时就羡慕那些书了。
比起他,那些书更让她感兴趣,能让她爱不释手。
二楼的书房,亮着灯。
他进来,杨婵都没听见,显然看得入迷了。
“饭点不吃饭?”他悄无声息的就站在她身后。
凛冽的声音响起在空旷的空间里。
投下大片阴影,影子几乎将她整个人罩住。
很有压迫感。
杨婵没控制住,微抖了一下,他索性将手搭在她肩上安抚,道“这么怕我?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杨婵在家里穿的简单针织连衣裙,暖白的灯光下,整个人周身都泛着柔意。
“没有,你不是让我等你吗?”
所以她才没有按时吃饭的。
这意思是在怪他回来得晚?
邵宴愿意这么解读。
“去吃饭”
“好”
她总觉得怪异,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跟在邵宴身后走出书房。
他走得慢,她走得就更慢。
就是不和他并肩走。
邵宴干脆站在原地不动,等她走上前来,用眼神示意她走前面。
自己跟在后面。
今儿个家里原本就她一个人,她没让多做,结果忘了邵宴还要回来。
这些清淡的他自是吃不了的。
邵宴看着桌上少得可怜且不见油水的饭食。
霎时黑脸。
难怪养这么久,也不见她长肉,还是这瘦巴巴的模样,合着他不在家,这些人就是这么敷衍她的。
“今天领事的全都滚过来!”
邵宴又发脾气。
杨婵吓得不敢坐,站在他旁边呼吸声都小几分,“是我自己、要吃这些的,我吃不了那些油腻的,你不喜欢的话,让厨房给你做新的,好不好?你别——”
“杨婵!你少给他们开脱,是不是怠慢我长了眼睛,自己会看。”
他不回家,那是给她留适应的空间。
怕她接受不了。
不代表他不管。
杨婵的一日三餐,他都会过问。
绝没有这样寡淡的时候。
这些人不过是仗着今儿个家里没人,明晃晃的欺负她。
“张姨,你领他们去管家那里结了钱滚蛋。”
“是,少爷。”张姨暗想他们活该。
老太太爱吃川菜,特意请来的一伙人。
仗着得老太太的宠,在老宅横行惯了,张姨早看他们不顺眼。
不踏实的人迟早要挨收拾的。
杨婵小姐不善吃辣,她第一天就看出来了,可是这几个厨子总做辣菜。
老太太喜欢,杨婵就跟着吃,她这人逆来顺受惯了,不喜欢也不会说,每每吃饭都只吃几口。
今儿个,他们趁家里没人,早上的饭食和中午的都没有尽心准备。
其实杨婵跟张姨说了邵宴要回来。
是她故意没有跟后厨这几位说。
以邵宴的脾气,这处理都算轻的了。
往日那是要打一顿才赶出去的。
“哭什么?罚的也不是你”他见她哭,还是得哄的,用手背指骨抹她脸颊上挂着的清泪,心软得一塌糊涂。
就不该当着她的面发火。
杨家的人说话都是温声细语的,从来没有如他这样疾声戾语过。
“我给你煮面,好不好?明天找新的厨子来,专门给你做你爱吃的。”
她木讷的点头。
其实她是不愿意因这种琐事惹老太太不高兴的。
邵宴煮面的手艺还是她教的。
很快一碗鲜香的鸡蛋面上桌。
他给自己也煮了满满一大碗。
两人面对面坐着。
杨婵看着满尖的一碗面,犯了难。
她吃不完。
“不吃,要我喂吗?”
“太多了”
邵宴顺口道,“吃不完算我的。”
“啊?”可是她吃过了,他还怎么吃。
“真要我喂?”
她赶紧低头吃面,耳尖泛红。
小口小口的,吃得小心翼翼。
对面的人默默勾唇。
眼前的面都香了十倍。
想起在杨家的时候,他们也一起偷偷吃面来着。
还是那种三块钱一包的方便面。
只是后来被杨嫣逮到。
挨了好一顿批。
杨婵很努力的吃掉四分之一。
眼睁睁看邵宴毫不嫌弃的将她剩的大半碗吃完。
好在她是夹出来吃的,没弄脏。
“我怎么觉得你这碗要香一些?”
“啊,是、是吗?”
都是他做的,不是都一样?
吃完东西,邵宴临时有工作,她以为他要走的,可他只是进了书房,开会。
九点过。
杨婵在房间徘良久还是拿着东西出去,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邵宴洗漱完,擦着头发来给她开门。
他身上裹着浴袍。
不算暴露。
杨婵也不敢多看,低垂着眼眸,“干嘛,要和我一起睡?”
他们是夫妻,睡在一起也不奇怪。
可是邵宴说出来,她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一直都将他当作亲弟弟看待的。
杨婵递给他一个盒子,里面是老太太给她的镯子,她想还是得亲自交还给邵宴。
“镯子还给你,”邵宴原本以为这就完了,一个破镯子,她不要就不要,结果还有。
杨婵还真是个闷生干大事的人才。
“这是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好字了。你放心,我不会告诉祖母她们,景鹤,我不——”想你因这事儿不高兴。
话没说完,邵宴就转身进屋,没有接她的话,将手中的镯子扔在桌上,进里屋去换衣服。
杨婵还站在外面,他也不管。
不多会儿,他穿戴好,西装革履,身姿挺拔,重新走出来,“怎么还在这儿?快去睡觉,不可以熬夜。”
“景鹤,东西我放在书房,你随时可以去取”
邵宴心底冒火,但他生生止住。
他倒是很想知道,是谁在帮她弄这些东西。
这么盼着他们离婚,领证不到一个月,这已经是杨婵第三回私底下跑来跟他提,他自是不答应的,现在连离婚协议书都签好拿过来了。
费心娶回来的人,容不得旁人挑唆。
男人挺拔的身影消失老宅大门口。
他走得急,兴许真有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