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君行于夜（中）
“你这家伙！放开常娃！”朱叔大吼一声，手臂上青筋暴起，眼角里泛出些许血渍，口中以及身体里不断有鲜血流出。
朱叔顾不上自己的身体情况，物理上的伤痛，怎么会比心灵上的要痛苦？他一心只想着救出常洛，不管自己会付出什么代价，他都义无反顾。
“给我破开！”朱叔大喊一声，将触手用刀刃一分为二切断开来。
“咚”随着蛇尾坠落地面，朱叔从空中一接触地面，电光火石般突向紫衣人，闪身一刀重重地劈在紫衣人脸上。
“砰——”余声响彻空旷的镇子，渐渐传出龙狩山，似是有意被外界捕捉到一样。
紫衣人虽说无视朱叔的一切，但却本能的用蛇尾挡住了朱叔的攻击，脉灵与脉灵之间产生的波动，冲击着在场的所有人。
果然，普通的攻击对他没有作用，看来得换个攻击方式了，朱叔见攻击没有用处，便快速后撤，地上的血液不断增多，朱叔的气息也逐渐变弱。
“朱叔叔！”孙茹倒吊着看朱叔不顾自己的生命也要救常洛，脉，为什么我不能有脉，我也想，我也可以帮忙！
紫衣人，似乎终于注意到了朱叔，斜眸微观，“嗖”一条蛇尾猛然缠住朱叔的左手，“混蛋……”蛇尾仅一扭一拽，“嘶啦——”朱叔整条手臂居然与身体分离。
“啊？朱叔叔！”孙茹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一阵头晕目眩，她只能亲眼目睹朱叔人臂分离而无法做任何一件事，这就是——绝望……
“呃……”朱叔顾不上自己的手臂，他已经没有多少血可以流了，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燃烧脉源，这是最后的办法了。
脉气迸发，银白色的脉气围绕着朱叔，一股股气流以朱叔为中心一点点的向外扩散，朱叔的脉灵巨刃，被朱叔仅存的右臂握住，爆发出的脉气，将周围的紫气冲散，燃烧脉源的禁术，只能寄希望于你了……
“常娃，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活着，我希望，你能成为一名真正的，『修脉者』。”
朱叔奔过之处，空间竟被略微扭曲，地面出现裂痕，随着朱叔腾空跃起，右手的脉灵巨刃，镀上了又一层刀刃，撕裂空间般的劈向紫衣人。
“『纵刀乱』！”朱叔将自己的脉源化作了最后的力量，没有了脉源，修脉者跟普通人没有两样，但一般修脉者失去脉源，自己的生命也会跟着失去。
紫衣人只看了朱叔一眼，一条蛇尾就已从地里冲出，眨眼间将朱叔的右臂切割，右臂飞出去的瞬间，巨刃脉灵接受命令似的把缠住常洛、孙茹的触手劈成两半。
“纵刀乱，可不止如此！”朱叔操纵巨刃，冲向紫衣人，紫衣人仅唤出蛇尾抵挡，脉灵巨刃便被轻松的挡下来了。
但是，这消耗自身脉源的招式，怎么会这么简单？！只见脉灵刀刃上以脉源为镀的又一层刀刃，透过蛇尾，直袭紫衣人。
朱叔又将地面上破碎的刀具重新组装起来，变作一个又一个飞刀样式的武器，不停地攻击着紫衣人。
眼看就要得手，朱叔也没有放松警惕，而是又追加了攻击，立即将脉灵巨刃分化成五把刀具，绕过蛇尾，分三个方向攻击紫衣人。
紫衣人面不改色，冰冷的眼神中透露着煞气冥炎，目光所至之处，万物烬燃，黑紫冥炎将朱叔的刀具脉灵全部包裹，一个接着一个的被融化、破解，不过，被烧毁的只有四把刀具。
“那些不过是诱饵，这才是杀招……”朱叔断掉的双臂不知何时出现在紫衣人的身后，双手紧握着两把刀具，“噗——”
什么？怎么会这样？
两把刀刃竟然直直地捅进他的身体里，交叉地洞穿了他的身躯，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缓缓低下头，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朱叔叔！”孙茹竭斯底里的喊着朱叔，她看见朱叔被两把刀刃洞穿，她怎么也不会相信，也不能相信——朱叔叔……死了？
坚持这么久的朱叔，双眼逐渐涣散，呼吸慢慢式微，身体里的血液已经完全流尽，月光似乎感受到了他的争取，洒下一小块光芒，抚摸着争斗的朱叔。
常洛也渐渐苏醒，他先是看见泪流满面的孙茹泣不成声，然后，看见了他这辈子都难以接受的画面，朱叔？
“朱叔！”常洛因受强烈的刺激而流出血泪，拖着虚弱不堪的身体爬向朱叔，一点一点的靠近，只想再次感受朱叔的怀抱，朱叔的话语。
听到常洛的声音，朱叔回光返照一般的身体剧烈抖动，吃力地回头看着常洛，能看见常娃没事，真是太好了……可惜我……再也不能陪常娃……去实现我的……诺言了。
“爹——”
空谷回响，一字，戳人心尖，一字诛心，十四年的逃亡，十四年的救赎，自私自利的他，终究还是变了。
泪，为何会落下，接近死亡，却有着超越生死的意志，朱叔脸上挂着笑意的直勾勾地看着常洛，他的呼吸已经停止，两道泪痕清晰可见。
常洛不断靠近，不断靠近朱叔，挺着身子跪在朱叔身边，将朱叔的冰冷的身躯缓缓拥进自己怀中，即使常洛已经长大，他也主动去拥抱朱叔了，可惜，悔之已晚。
“朱叔？我的父母呢？”
“他们去了很远的地方，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这样啊，那我可以和朱叔生活很长一段时间了！”
“朱叔，为什么我们要一直呆在这里，我好想离开龙狩山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外面世界太危险了……等你长大了，朱叔一定带你出去。”
回忆不自觉的就浮现在常洛的脑海中，朱叔教导他的一言一行，教导他的生活常识，叮嘱，溺爱，点亮了他人生中的第一盏灯。
月光略过紫色雾气，将两人的身影定格在这一刻，就如同十四年前那样，朱叔抱起常洛，现在，常洛抱着朱叔，紧紧依偎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