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胜兵先胜而后求战
“steakcellar”是江州市的新晋网红店，将牛排与酒组合起来，独特的味道和优雅的环境吸引了不少食客。
陈知槿挑了个室外的座位，已经在等着哥哥了，远处传来低低的乐队歌声，微风吹拂，空气宜人而清新，桌子上点缀着一盏小烛台，微弱的烛光更显安逸和宁静。
她正对着这烛火发呆，陈见洵从背后拍了拍她。
“怎么不进去坐？”
陈知槿回过神来，“里面太吵了，我今天有点心事想跟你说。”
陈见洵笑笑，“还有心事，搞这么神秘，说吧。”
“亲眼见着你一晚上挣了十个亿，心里就跟起了惊涛骇浪一样。今天一整天，都想着你说的什么脱欧、汇率、乱七八糟的事，我必须弄明白，否则我睡不着觉。”
陈知槿拿出笔记本翻开，对着上面的提纲，接着问道：“第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英国一定会脱欧？为什么你会得出跟媒体上完全一样的看法，而且，你还预测对了？”
“不错嘛，懂得批判性思维了。”
陈见洵又是一笑，“看问题要看本质，脱欧公投的本质，其实是民众情绪的宣泄。你没在国外生活过，不知道现在欧美国家的经济已经快垮了，不少人冬天连暖气都用不起。在这种大背景下，民众是不可能作出理性选择的。”
“第二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做反了方向怎么办？那可是一个多亿的资金！”
“美国市场上的工具很多，光是外汇，就有差价合约、现货外汇、期权等等，一大堆五花八门的交易品种。如果我做反了方向，马上会利用其它工具进行对冲，原则上，以你的那部分资金不受损失为底线。你那都是辛苦钱，我心里有数。”
“第三个问题，如果我也想买卖，该怎么办？”
“学习知识可以，买卖不行。目前在华国境内，还没有合法的外汇交易平台，只能先用我在美国的户头进行交易。”
“你打算怎么处理这笔钱？我到现在脑子都还是懵的，这钱来的太容易了。”
陈见洵听出了妹妹话里一丝异样的情绪，轻轻地抿了一小口酒，思忖片刻，答道：“张冬那边已经结清了，你的本金我会按一个亿返还。但是，炒汇率这件事情，你应该完全当作一种巧合，英国能天天公投吗？显然不能，你不能指望这是持续性收益，本身就是为了应对张冬而进行的一次投机性操作。”
陈知槿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一晚上赚的钱，比雁美几年的利润都多。”
“不是之前就跟爸爸讨论过了吗？我说了，这不是一个层级的事。”
“不，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这个距离有这么大，大到是以亿作单位的。”她微微皱起眉头，“你不知道现在实体经济经有多困难，尤其是我们这样的民营企业，可以说是举步维艰。”
“去年，我们跟红荣食品打价格战，双方都拼了命的压缩成本，而压缩到极致的后果，必然是产品质量出现问题。有一批劣质原料混了进来，造成了一大批成品霉变，货值和赔偿损失超过四百万，紧接着，就是品牌声誉受损、销路不畅、产品积压。”
“为了及时处理库存，销售部做了个电商促销方案。这回更离谱，员工设置错了优惠金额，黄牛来薅走了一百多万的羊毛。这件事还引发了经销商的不满，因为网上的价格比我们出厂价都便宜，让他们完全没有了利润。他们本来就不满意我们自建官方商城，更是抓住这个错误大做文章，光华东区就有好几个经销商倒戈，最后还是我一家家登门道歉才安抚好。”
陈知槿一聊到公司的事，就停不下来，滔滔不绝。正说话间，菜上齐了，陈见洵一边仔细听着，一边帮妹妹将牛排一块块切好，码到她的盘子里。
陈见洵说：“这就是典型的战略错位，高层去干基层的事情，忽视了真正的竞争方向，产品与市场脱节严重，加上公司本身管理的精细度也不够，管脚不管头，哪里都搞不好，自然到处是毛病。”
陈知槿塞了一块牛排到嘴巴里，说：“你看，你这人就是这样，我一说你就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她垂下眼皮，眼神有些黯淡下来：“哥哥，我心里有点后悔了。”
“后悔什么？”
“后悔不该叫你回来。你非池中物，现在却在这儿干引车卖浆的生意，这钱赚的太累了。我如果是你，宁愿回美国，动动手指就是几个亿进账。”
陈见洵想起之前听过的一句话“与实业相比，金融就是抢钱。”
他自己也曾亲身经历过这两者的巨大鸿沟，而现在他意识到，金钱上的巨量差异已经在妹妹心里种下一个心结，如果今天不能解开，紧随而来的投机心理将会是他们事业的一个巨大隐患。
他放下刀叉，说：“不要这么想，我在哪里，干什么事情，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首先，国外没有你想的那么好。美国现在经济衰退，各行各业都是江河日下，发展早已显出颓势。我回来这么多天，已经有所感觉，现在国内日新月异，对年轻人来说处处都是机会。”
“从个人角度来讲，国外无论有多好，始终存在归属感的问题。事业上，企业的中高层都被印度人和白人占着，华人无论多么努力，始终难以达到真正的决策层的地位。生活上呢，价值观、宗教信仰、文化习惯，处处都不同，不管你多有钱，西方的主流社会是把你拒之门外的。”
“亚当斯密斯说过，金融不产生社会财富。我承认金融和实业有差距，但是我对雁美也有我自己的设想和期望。如果在我手里能够打造出一个跨国集团，那光是品牌价值就不可估量。这种成就，不是我操多大的盘子、做多少次交易就能带来的，你懂我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