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试探和拉扯
保时捷向着公司的方向驶去，陈知槿已经在公司楼下等着了。
远远地看到妹妹站在路边等候，她身着黑色的高档套装，身材匀称挺拔，一头红发盘起成髻，耳边戴着一对硕大的珍珠耳环，如一尊雕像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陈知槿上了车，递过一叠资料，说：“按你的吩咐办了，你先看下，这是李轩提供的资料，算是给我们的一份投名状。他现在是华中区渠道经理，马晨下面就是他最大，我承诺一旦事成，会把他提到华中区经理的位置，同时管理各大区渠道部，我这边华东区的经销商也由他负责。”
“倒是个聪明人。”
“那个生产线的供应商根本没有资质，是老马的堂姐夫，弯子绕的可真够远。另外几家什么百灵商贸、祖元食品，一堆乱七八糟的，都是挂账的皮包公司，多多少少也都跟他家亲戚有关。”
陈见洵翻了翻资料，说：“那就都说得通了。”
“马晨利用建设生产线侵吞资产，造成报表上的大量折旧。而公司考察分区业绩，看的是利润指标，他的成本上去了，又要保住利润，那就只能开足马力生产，用巨大的产量来平摊掉固定成本。但是做多了又卖不动，所以收入跟存货的数据完全不平衡。我现在甚至怀疑，他可能就是玩的一个数学游戏，根本没有这些存货。”
“我猜他原本的计划，应该是用这些小公司制造存货卖出去的假象，然后通过不同季节之间的收入差异进行调节，细水长流地慢慢把账做平。但是去年不做外审之后，他料定不会有人接着查，就干脆一次性报废处理了。”
陈知槿抱着手，说：“职务侵占、关联交易，有了这几张牌，我们的赢面很大。”
不多时，便到了约定的地方。
荷月酒家是一家主营江淮菜式的私房菜馆，与酒家的名字一样，内部装修古色古香，院内种了一小池荷花，颇具江南水乡风情。
今日的饭局由马晨定在了这里。
陈见洵和陈知槿报了包间号，迎宾小姐带着他们上了二楼。
马晨已经在包间里等着了，他正坐在沙发上抽烟。一见陈知槿推门而入，他立即按熄了手中的烟，满脸堆笑，迎了上来。
可当下一秒，他看到陈知槿身后，紧跟着的是陈见洵走了进来，他的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眼睛里略过一丝惊恐的神色。
公司上下都知道，陈知槿虽然年纪不大，但处事老成，杀伐果决，是个不容小觑的角色。
可鲜有人了解，她还有个从未在公司露面的哥哥，更是人中龙凤。
陈见洵拥有美华两国教育背景，广泛涉猎商业、法律、金融等多个领域的研究。
当年，雁美公司进行业务拆分，将资源集中于烘焙熟食，并着手产业化生产的构想，正是由陈见洵提出的。由此，公司也进入了一个迅速发展和扩张的时期。
陈见洵对市场变化的敏锐度，远非常人能及。
马晨心中有些不安，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说：“见洵？你不是在美国读书吗，怎么回来了？”
宾主入座，马晨将菜单递给陈见洵，陈见洵用铅笔随意圈了几个，边圈边说：“小槿说妈妈住院了，我就回来看看。天大地大，比不过家里人最大嘛。”
接着，他将菜单递给陈知槿，等她点好菜，服务员拿走菜单，不多时便陆陆续续开始上菜。
“这事确实是你爸不对，五六十岁的人了，搞出这种八卦新闻，现在给全公司上下议论，像什么话呢？”
陈见洵倒了半杯红酒，压低杯沿给马晨敬酒，“马叔叔，我先敬您一杯，爸爸这些天不在，难为您还要从郑东赶来主持大局，真是辛苦了。”
“都是为了公司，谈不上辛苦。”
马晨又试探道：“见洵，你这次回国的话，还回去吗？这都多少年不见了，我以为你的事业重心，早就已经在美国那边了。”
陈见洵也笑笑，说：“马叔叔真会说笑，我这都还没毕业呢，谈不上什么事业。今年是最后一年，本来就是以实习为主，家里有现成的机会，何必舍近求远？”
“那你有什么打算吗？你爸现在是舆论中心，坐这个位置，已经不太适合了。几天后要开董事会讨论这个事，我想，那里应该有你一把椅子。小槿负责华东，我这边华中区经济体量虽说差点，但潜力也不小，你有没有兴趣？”
接着，马晨看向陈知槿，说：“小槿，你可得帮衬着点，都是一家人嘛。”
马晨的意思很明显，我把华中区让给你陈见洵，你们兄妹俩选董事长时站我这边。
陈见洵在心中“哼”了一声，谁不知道华中区是你马晨的一手带出来的嫡系，就算你给我这个经理的头衔，那也是个虚的，你还能真的放权？
他与陈知槿对视了一眼，意思是：可以开始谈了。
陈见洵又举起红酒杯，说：“就算给了我这把椅子，也得看我有没有这个能力坐得上去。公司这么大个摊子，到处都是窟窿，不容易啊，我再敬您一杯。”
陈见洵仰起头，一饮而尽。
“马叔叔，不知道您还有没有印象，前两年顺鸿资本的投资，就是我牵线搭桥的那次，我回国之前他们老总提醒过我，说今年就是业绩兑现的最后一年了，如果业绩不达标，按对赌协议回购股份，要至少三个亿的资金。”
“公司账上的现金已是捉襟见肘，一旦启动回购，现金流只怕无法支撑三个月，可是个大难题。”
马晨努力回想着这件事，但脑海中仿佛被一团迷雾笼罩着。
陈见洵突如其来地抛出这么大一个资金缺口，令他方寸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