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玄纹旗

    白成一行来到了吊脚楼。

    吊脚楼似脱胎换骨一般。

    它升高屋顶，刺入长空，宛如一把长剑插入天空的喉咙。拉长柱子，顶天立地，宛如巨型怪兽尖锐的长牙。舒展门楣，庄严厚重，宛如清官断案瞪眼竖眉。巍峨肃立，险峻挺拔，荡胸生云，高不可攀。入口梯步数不够，怕有青云才上楼！顶上一面黑色的旗帜烈烈舒展，旗上波浪状的暗纹发出阵阵嘶吼，似有千军万马欲破空而出。

    “玄纹旗！”雾崽子的眼神里光芒愈盛。

    白成的表情不大自然。

    他的脚刚踏上梯步，突然玄纹旗腾空而起，飞向天空，天地变色，乌云压顶，风雷大作，暴雨铺天盖地，纵是相邻不见人。

    有以杖击地声自远处来，声音愈烈，气势愈洪，有千军万马在传颂“威~~~武~~~”

    台阶的两旁出现了雨水凝聚的人形，他们是击杖的衙役。他们用杖击地，每一击，多两人，再一击，多四人，这些水人分站在梯步两侧，越往上走，水人越多，他们传递着，重复着，怒吼着，

    “威~~~~”“武～～～～”

    “威~~~~”“武～～～～”

    声音震耳欲聋，盖过了人声，盖过了雨声，盖过了风声。天地穹穹，唯留“威武”两字经久不衰。

    忽然，一声惊堂木响起，吊脚楼的入口变成了说话的嘴，有苍老的声音从中传来，“不肖子孙，败破家门！”

    “不肖子孙，败破家门！”

    “不肖子孙，败破家门！”

    水人从最上一级台阶开始复述，然后逐层复述，一直到最下一层，声音赛风雷，泣鬼神。

    甚至雨滴都开始复述，每一点小雨滴，都变成了一个小喇叭，嘶吼着，跳动着，拍打着。

    阶梯的中间，出现了一个水人，拿着水做的卷轴，他的声音尤其洪亮，竟然盖过了所有雨滴，他对着卷轴念道，“弱水三千氏，白成。玄景王第19代玄孙，水族之后，却不做水族之事。倒行逆施，败坏家门。数典忘祖，残害忠良。不知廉耻，不思怜悯。不遵天命，不从祖训。背叛本族，投靠他族。坏事做尽，其罪当诛。”

    “坏事做尽，丧尽天良，不思悔改，其罪当诛。”

    “坏事做尽，丧尽天良，不思悔改，其罪当诛。”

    水人和雨滴开始复述。白成望眼四处，他仿佛被雨滴和水人锁在一个封闭空间。他张嘴呐喊，自己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他张臂抓取，并无一物可取；他奔跑逃窜，似乎没有尽头也没有回路。他的精神已接近崩溃，他跪倒在地，吼道，“都是他们逼我的！都是他们逼我的！他们的错！都是他们的错！”

    “不肖子孙，死不悔改！”雨滴凝结成一个巨型手掌，从天而降，直击白成，白成一击毙命。

    玄纹旗从天中飞回来，又重新回到吊脚楼顶。天地复色，雨水自散。

    小虎子和瘦猴儿都吓傻了。他们不是水族人，玄纹旗执行的是水族家法，对他们并不起作用，但是他们仍然吓破了胆。他们跑到白成身边，发现白成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