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丑小鸭和白天鹅
对于服务业的从业者而言，周末才是厮杀最惨烈的战场，几乎没有主播会放弃休息日的流量，所以今天我们还得回翎心传媒上班。
“哟，小仙和予心，怎么是一起回来的呀？”前台的漂亮小姐姐惊讶道。
“我们中午约饭去了呀！”路小仙答道。
“哎，你们关系变得这么好了？该不会……”
“不告诉你，让你猜！”路小仙脸上俏皮的笑容为她增添了几分少女感。
“小仙你怎么可以这样！欸对了，你们最近出入园区得小心一点，据安保那边说，园区里有几个形迹可疑的人到处晃悠。”
我和路小仙相视一眼，彼此的脸上都浮现了忧色。
果然，那些粉丝循着榜二的那张照片来了！
回到工位上，我将中午拍摄的照片发到了专用的账号上，然后点开特别关注，发现路小仙几乎和我在同一时间上传了照片，不过她那边没有专门艾特我，所以那些粉丝要找到我这位“男友”估计要花一点点时间。
才发布了十分钟不到，路小仙那条博文下面就涌现了28条评论，真不愧是大主播。
“仙仙儿原来和我们一样都是麦门信徒！”
“麦门扳回一局！”
“对面的是男人吧？”
“跟男人出去吃饭？”
“哪个老头？榜一榜二？”
“我也想和老婆吃麦麦！”
“真矫情，吃个金拱门还要发博！”
……
每隔几秒钟刷新一次，评论数都会以两位数的速度迅速增加，大多数粉丝都很好奇我的身份，而路小仙到这时候尚未作出正式回应，更让这些粉丝心痒难挠。
毕竟在路小仙的私生活微博里出现神秘男子，也就意味着此人对她来说绝不是一般的朋友而已。
而对于我来说，能够成为众人的讨论乃至艳羡对象，绝对是一种新鲜而刺激的体验，更何况在不久以后，我和大主播仙仙儿的“关系”将会公之于众……
即便是一段虚假的关系，但至少它带给我的回忆是真切而难忘的。
在袁心柔的直播通知群里发布了惯例的公告后，我再刷新微博，就发现路小仙又发布了一条纯文字的博文。
“好开心，和久别重逢的好朋友一起吃了麦当劳，又想起小时候那些单纯又快乐的日子！”
明知道这只是演戏，我的内心却依旧在欢呼雀跃，或许是因为那个女人竭泽而渔，将我身体里对他人的善意和期望一滴不留全部榨干，而路小仙的到来恍若一场及时雨，浇灌了我心中干涸龟裂的土地。
这很危险，我不能沉醉在这段关系带给我的错觉。
我又翻看路小仙上一条微博的评论区，忽然发现了一条让我很在意的评论——是xx广场吧，我看到仙仙儿了。
很精准的报点，话说在那种位于繁华商业区的购物广场，在那吃饭闲逛的数千人里面有路小仙的粉丝，这一点我并不会感到奇怪，而且即便戴上了鸭嘴帽，那头惹人瞩目的灰蓝色卷曲长发本来就极具辨识度。
这条评论的点赞数不高，但马上引来了追评——
“兄弟，仙仙儿是一个人吗？”
“有没有看到她的男人？”
“她男人长什么样？”
“兄弟，重酬一个她男人的信息！”
追评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而这条评论也因为点赞上去排到了前面，只不过层主并没有即时回应网友，也不知道他是在忙别的事，还是单纯的在吊胃口。
我点进层主的主页看了下，这是个很新的号，第一条微博还是一个月前，13条微博大半都是转发心灵鸡汤或者是搞笑视频，基本资料肯定也是乱填的，所以我没办法从这些信息中窥探屏幕后的此人。
但正因为毫无信息，我反而觉得这人很可疑，因为这个号和我到手的号一样，就算翻遍所有微博都不可能找到一点关于号主本人的信息。他就像一个精明的猎手，懂得如何在复杂的互联网中隐藏自己，并且耐心等待最佳的狩猎时机。
直觉告诉我，这人和榜二的目的并非一致。
我没有点击关注，而是默默记下了他的昵称。
路小仙这边暂时到这里，我重新投入到自己的本职工作当中，吃过晚饭后，我如往常一样来到二层的猫房，一拉开门就看到在里面拿着一根逗猫棒的袁心柔。
“呀，助理哥哥！”
“心柔，晚饭吃过了吗？”
“刚吃过了，在这里消化一下，免得等会直播唱歌的时候打饱嗝。”
“唱歌打饱嗝，那节目效果不更好吗？”我开玩笑说。
“我很丢脸的好不好！”袁心柔鼓着腮帮子娇嗔，水煮蛋一般的肌肤微微泛着嫣红，娇艳欲滴。
真可爱。
我从柜子里翻出垃圾袋开始忙活，正背对着袁心柔清理猫猫的排泄物，忽然听到袁心柔说：“瑶瑶跟我说，你要临时冒充小仙的男朋友？”
“是啊！”我头也不回地说，“现在压力可大了，要时刻提防被她的粉丝暗杀！”
“没那么夸张吧？”
我叹了口气说：“本来这次事件的起因就是粉丝偏激行为，他们要是失去理智，往我腰子捅两刀都不奇怪。”
在海的对岸，就有年轻女偶像因为瞒着粉丝谈恋爱被发现，不久以后就被极端粉丝给用刀刺死的新闻，想想就不寒而栗。
“要不，我跟瑶瑶说一下，让小仙换一个人来……”
“凌总在综合各方面因素后首先考虑的是我，那就让我试试呗！其实啊，能跟小仙这样的大网红当一段时间的情侣，承担一点风险又算什么？”
“那你千万要小心点了。”
“我会的。”
袁心柔弯腰揉搓着茶茶淡棕色的脑门，而我的视线则是定格在袁心柔宛如人偶般梦幻的脸庞上，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心柔你真好看！”
“呃？”
袁心柔愕然扭头，樱唇微张，玛瑙般的双眼眨也不眨。
而此时，我眼中的袁心柔逐渐和陈小瑜的脸重合在一起，但袁心柔是真正的白天鹅，而陈小瑜不过是丑小鸭罢了。
丑小鸭想要变成白天鹅，光靠努力一辈子都做不到，所以她去做了鼻整容手术，期望自己能蜕变成大美人，逆天改命，然而很不幸的是，她找的那个网红医生医德败坏，在手术的途中换手，让自己的徒弟主刀，结果里面的膨体支架搭得乱七八糟，还落下了严重的后遗症。
我从来没有觉得陈小瑜的鼻子不好看，人体天然长成的结构一定有它的合理性，另外一点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我数不清多少次捧着她的脸，对她说我老婆真好看，可她就因为被陌生的摄影说了一句话，就毅然决定去动手术。
她明明不是靠这个吃饭的，她只是从来没有重视我的话我的感情。
“你真的很好看，甚至会让我觉得当虚拟主播太浪费这张脸的程度。”我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这张脸肯定会被整容医院拿去当模板。”
这下袁心柔不敢直视我了，她羞怯地低下头，青葱般的手指相互纠缠着，仿佛缠绵的恋人用各种姿势表达对对方炽热的爱意。
“谢，谢谢！其实也没这么夸张……”
“心柔这么漂亮，追求者一定不少吧？以前有谈过恋爱吗？”
我用的是过去式，因为我笃定袁心柔现在是单身状态，否则以凌瑶的智商和情商不会让作为异性的我接近袁心柔。
袁心柔眼神骤暗，脸上的羞赧变成了杂糅了悲伤和无奈的复杂神情。
“嗯，我谈过一任，在三年前就分手了。”
尽管隐约猜到了这个答案，但我的胸口还是一闷，这也许就是男人的劣根性吧，总是希望自己心中的女神纤尘不染。
只不过空窗期三年，难道是忘不掉对方吗？还是说被伤得太深，从此认定天下男人全是狗了？
似乎是被我勾起了回忆，袁心柔自顾自地说：“那时候被当众表白了，我当时觉得要是拒绝的话他应该会很没面子吧，所以就答应了。”
你这人也太好了吧？
“开始交往以后，我因为各种事情到处忙碌，好几次都不得不鸽掉对方的约会，现在想来，作为女朋友的我很过分吧？”
不，你只是没发现自己不喜欢对方而已。
“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们大吵一架后分手，他还把我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基本上刚刚分手的头一个星期或是一个月，是余情未了的男女复合的窗口期，时间过去越久，复合的机会就越低，像袁心柔这样三年过去了，几乎已不存在再续旧缘的可能。
“所以，从那一段感情分手到现在，心柔就没有再谈过恋爱吗？”
袁心柔缓缓点头，却没有继续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