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小朋友，先别急着走，你再尝尝这个？”
“这是我们家新出的口味，目前销量很不错，我个人认为是挺好吃的，你可以试试看。”
“怎么样？好吃吗？”
何昔乐小鸡啄米点头：“好吃！”
“哈哈哈，你觉得好吃就好。行了，快点排队去吧。”
何昔乐告别摊主。
呜呜呜，星网真是个伟大的发明！
足不出户，就可以吃到那么——多的美食！
而且海欣娜上的人民，真的好好喔。
何昔乐一路走过来，被这里的人夸了好多次！
将最后一口食物塞进嘴巴里，咀嚼完毕后，何昔乐长长地舒出一口气。他张开五指，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低头认真看了看，很好，没有鼓起来，完全看不出他刚刚吃了不同口味的五种点心、两个烤肠、三份油炸食品、一份豆制品，还喝了两杯饮料……
再仔细感受，似乎还有空档！
何昔乐毫不犹豫，毅然决然往一个摊位走去。
面前，马卡龙色的冰淇淋一字排开，看起来每一个都好吃。
何昔乐再次陷入选择困难症。
“选哪一个好呢……”
可恶。
都怪他的胃太小了！
「吃彩虹色的吧。什么口味都包含了。」
一行字突然从眼前飘过去。
何昔乐扫过面前的冰淇淋样品：“可是好像没有彩虹色……”
说完愣了愣，何昔乐下意识抬头，只看到星网的虚拟世界中，万里碧空如洗，再定睛，才发现直播间右上角的观看人数，已经从以往单调的数字“1”，变成了足足“132”。
咦。
竟然有人看他的直播啦？而且还是这么多？
何昔乐惊了。
“有彩虹色哦。”
摊主适时出声，吸引了何昔乐的注意，他笑眯眯说，“虽然没有摆放出来，但只要你说，我就能给你做出来，只是价格比普通的稍微贵了点。”
何昔乐当即点头：“谢谢您，就要一个彩虹色。”
付完账，拿过五颜六色的漂亮冰淇淋，何昔乐后知后觉立正了，他一扫之前浑身的懒散模样，认认真真对着摄像头，自我介绍道：“你们好，我叫何昔乐。”
「哈哈，主播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吗？看起来好乖啊，看样子是个未成年？这个直播间是你的吗？还是偷爸爸妈妈的账号登录直播的啊？」
何昔乐小声回：“我成年了，只是个子比较矮。这是我自己的直播间。”
「成年了竟然也才这么小小一只吗？是什么种族啊？」
「声音也很好听诶，先关注了。」
「之前一直看你吃东西，不知不觉竟然看了半个多小时，搞得我现在也有点饿了，忍不住翻出一包饼干吃，结果饼干味道一般般，搞得现在更饿了……」
「主播真能吃啊，一直没停过。」
何昔乐看到这条评价，脸上一红。
什么？
他竟然不停地吃了足足半个多小时吗？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星际上的食物不论是原材料，还是制作方式，都与地球上的食物大相庭径。
有些食物，何昔乐确实吃不惯，感觉口感上怪怪的，但大部分食物都非常好吃，而且，这些食物虽然都和现实中一样，是烹饪出来的，但都只是数据，吃了也不会长胖。
这谁能忍得住啊！？
他小声解释：“这条街的小吃，都很符合我的口味，忍不住就吃多了。”
但何昔乐依然被那个人说的有点不好意思。
他心想，吃完这个冰淇淋，接下来真的不能再吃了。
彩虹冰淇淋一直握在手中，凉丝丝的，何昔乐啃了一口，味道酸酸甜甜，口感丝滑绵密，入口即化，一点儿都不觉得腻。
何昔乐忍不住眯起眼：“这个也好好吃。”
「看主播吃东西真的是一种享受。感觉吃到好吃的，主播浑身的细胞都变得雀跃起来。」
「可恶，我恨不得当场登录星网，去尝尝主播说的那些小吃到底有多好吃。」
「……呜呜，总感觉关注主播后，会多出很大一笔开销。」
「主播做吃播为什么还要戴着面具啊？只能听见吃东西的声音，看不到到底是不是真的吃了。我现在怀疑你是不是在假吃，特意过来打广告的。」
何昔乐咽下口中的冰淇淋，解释：“我不是专门做吃播的，只是恰好这个时候我在吃东西。”
「前面的想多了吧，看看头顶门牌号，上面写了，随便播，而且分类里没有美食哦。」
「我笑死，竟然会有人觉得这个主播是做吃播的？他每次吃到好吃的，除了吃的特别多之外，都只有一句干巴巴的“好吃”“好好吃”“真好吃”。就像你说的，主播脸上戴着面具，那谁能看到他吃东西时候的表情？这就不是一个吃播该有的样子。」
「不过来都来了，主播怎么不尝尝我们这里非常有名的肯尼特肉？非常有嚼劲！越吃越香！保证你吃完之后还想吃！」
何昔乐：“……”
谢邀。
咬不动呢。
「这么说起来，小朋友好像全程没怎么吃过肉类？」
「不是没怎么，是压根就没吃过。他之前说自己成年了，但目前没看到他身上的第二特征，可能是在脸上，猜测应该是草食性的吧，所以不吃肉？」
「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戴面具也是因为在脸上……说实话，如果是我，我也戴面具。」
弹幕渐渐多起来。
何昔乐现在还不好说明自己的身份，只好假装没看见弹幕上讨论他第二特征的话题。
身旁依然吵闹。
有一对年轻的男女十分激动。
“终于快到我们了，呜呜呜！”
“幸好我们消息灵通，刚开始排队就来了，不然你看这后面黑压压一片——也不知道这次究竟限量多少个，前面又排了多少个。”
“就是。唉，可千万别到我们的时候……”
“闭嘴闭嘴！”
「嗯？主播是过来排队买限量版娃娃吗？我也在排队，而且就快轮到我了，嘻嘻嘻。」
何昔乐一脸迷茫：“什么限量版娃娃？”
「啊？感情主播不知道啊？」
正说着，前面的吆喝声传来：“唯一人类正版授权，仅需16星币，即可购买人类的照片和视频，并限量赠送人类形象小娃娃！现在娃娃只剩下一百个名额了！”
“啊啊啊，就剩下一百个了！冲鸭——”
人群突然朝前撞了下。
何昔乐整个人还沉浸在“人类形象小娃娃”的震惊和羞耻中，没反应过来，被带的立刻往前扑，直扑到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腿上。
这男人显然是健身房常驻会员，身形魁梧，健壮如牛。
他膝盖晃都没有晃一下，不耐烦地“啧”一声：“我警告你啊，这种趁乱骚扰人的行为，被安全管理处的人抓到了，是要蹲一年以上牢房的——”
他说着，一边伸手一边回过头，似乎是想直接抓住那个胆敢趁着周围人多，妄图猥亵的人，然而手伸过来，却抓了个空，再一低头，看到一个刚到他大腿处的小朋友，正捂着自己的后脑勺，抬起头来，眼泪汪汪地看他。
两人对视。
与此同时，身后的人还在往前挤，小朋友立刻顺着这股力道，再一次撞到他腿上——显然，这位已经满面通红的小朋友，并不是故意这样做的，而是被人群拥着，迫不得已往前。
男人明了了。
他咧嘴一笑：“我说呢，怎么有人敢把爪子往我这样的人身上伸。”
说罢，男人伸出手，一把将何昔乐捞起来，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你也是来买小娃娃的？我算是明白了，这人类啊，在哪个年龄阶段都吃香。”
他个头实在太大，直接将何昔乐扛在肩膀上，看起来也丝毫不违和。
何昔乐却心中一惊。
怎么可以坐在一个陌生人的肩膀上！？
他心中焦急，想从男人身上下来。
然而何昔乐刚一动，男人就伸手扶了下，并稍微用了点力，将前者牢牢固定在肩膀上：“小心点，下面多人，真要掉下去，可能会有不长眼的踩到你。”
何昔乐一顿。
周围都是人，何昔乐刚被捞起来，他原先站立的位置，就立刻被人顶上，如果现在从男人身上下来，确实有点不太现实。
他想了想，权衡利弊后，不再添乱，而是安安稳稳坐好。
看到周围飘着的摄像头，何昔乐忙说：“对了，我现在在直播。”
“我知道。”男人直接说。
何昔乐想了想，应该是男人能看到他身边的摄像头。
既然这位大哥知道，何昔乐也就不再多说，而是好奇地四处看看。
自从来到海欣娜后，何昔乐的视野还是头一次这么广阔——从之前一眼扫过去的无数双腿，变成了一眼扫过去，无数颗头。而到了这时候，何昔乐才发现，原来他之前随着队伍往前走，排队都已经排到很靠前的位置。
至于后面，黑压压一片，都抵得上五一假期的景点了。
“哇——”
何昔乐忍不住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叹。
“怎么，之前没见过这么多人？”男人声若洪钟。
何昔乐点头：“我才刚拿到终端没多久。”
“怪不得。”
男人爽朗笑起来，介绍说，“以往的庆典活动，星网上的人比现在还多呢，终端要开很多支线才能勉强供应。这次是特殊情况，只有一条线，所以才会这么拥挤。而且谁让那个刚刚从博物馆里苏醒的人类人气高呢？这不，对人类稍微感兴趣的，都来了。”
原来是这样。
何昔乐点点头。
他之前是抱着看热闹的想法来的，现在知道卖的是他自己的周边，就有点想打退堂鼓，但现在这情形，男人一直扛着何昔乐向前，他就不方便离开了。
“对了，你也是头一次做直播吧？以后都不用担心版权的问题。星网上的人看到你的状态栏，就知道你在直播，那些不想被直播到的人，早在星网上自己勾选不会被录入的选项了。别的不说，咱们的星网还是非常智能的。”
竟是这样！
如此方便快捷！
何昔乐恍然大悟，说：“谢谢您，我才知道。”
“不客气不客气。”
说着，男人努了努嘴，“看，快排到我们喽。”
何昔乐看向最前面。
不远处支起摊子的那位，可不就是马杰里吗？
马杰里红光满面，瞧着异常兴奋，“滴滴”的终端转账声不住响起。
何昔乐现在位置比较高，一眼就看清马杰里身旁，人类小娃娃的展示模样。
小娃娃做的很可爱，和何昔乐之前想象的差不多，甚至还要更好，是q版形象，三等身大头，黑色的柔软的发丝，大大的圆眼睛，身上穿着简单的小衣服。
摸起来手感应该会是软软的。
这是当初何昔乐与马杰里约定好的。
——之前马杰里提出售卖小娃娃，贴纸等物后，何昔乐虽然当场否定了，但后来又觉得，如果是正版授权，只卖视频和照片，着实有些怪怪的。
当时何昔乐想了想，就提议将小娃娃做成q版形象。这类娃娃做出来，辨识度会相对比较低，何昔乐比较能接受。
马杰里当然不会不同意。
两人当场定下来。
只是万万没想到，他们才签订好合同没两天，马杰里就开始售卖。
星际的办事效率都好高啊。
“还剩下十个——”
“五个！”
“好了，这一批赠送娃娃的活动，到这里就结束了。”
马杰里将最后一名购买者的地址记下后，站起身，他双手合十，面带歉意，扬声道，“后面排队的诸位，抱歉了，赠送的娃娃已经没有了。请把消息传到后面去，让他们不要排队了。感谢！”
“啊？怎么会这样……”
“不是吧？我排了好久的队，真的没有了吗？”
“唉，怪只怪我们消息不够灵通，来的时候前面就已经排了那么多人。”后面的人垂头丧气，虽然有些难过，但逐渐散开了。
将何昔乐抗在肩膀上的男人，刚好还差两个位置才能排到。
他长叹一口气：“糟糕，还以为位置差不多，竟然没排到。回家又要被老婆打了。”
何昔乐：“？”
何昔乐看看这名男人的块头，欲言又止。
「惹，被老婆打，这也太真实了叭……」
“好了，既然东西都已经卖完，我也要先下线了，小朋友，以后有缘再见。”男人抬手将何昔乐放下来。
何昔乐仰头问：“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当然。”男人一边与何昔乐交换联系方式，一边说，“我对星网还算熟，以后有什么不懂的，你父母又不在，都可以来问我。”
何昔乐：“嗯嗯。”
他认真看着男人，“谢谢你。”
等面前高大的男人下线，消失在原地后，何昔乐回了下头，看到马杰里已经收了摊子，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何昔乐没动。
他冲直播间的众人挥挥手：“各位，我也要下线啦，再见。”
「下次见。」
临关闭直播间时，何昔乐补充了句：“小机器人再见。”
直播间关闭。
“阁下。”马杰里看见何昔乐的状态变了，快步走来。
两人不方便在原地多待，免得被人猜出何昔乐的身份。他提议说，“我知道星网上有一家烘焙店，做出来的小点心味道还不错，我女儿特别喜欢吃。过去坐坐？”
何昔乐：“好啊。”
这家店在星网上的店面并不大，一进门，扑面而来就是一股香甜的气息。展示柜中全部都是做的非常漂亮的小点心，让人食指大动。
好棒呀。
怎么海欣娜有这么多的宝藏店铺！？
……可惜今天吃太撑了。
何昔乐默默将这里的坐标点记下。
等回头有空了，他要一家家，全部吃过来！！
“阁下，我这边定的第一批货是一千份，目前已经售空。因为定价比较低，再刨去成本，其实赚得并不算多。”
马杰里开始算账。
算着算着，他突然想到今天支摊时的场景。
在马杰里之前，没人能拿到人类的正版授权。
他是全帝国独一份。
所以当马杰里光明正大开始售卖，并说明购买照片和视频后，可以赠送的东西为一个人类小娃娃时，好多人都心动了，但却在犹豫。
——这些东西的定价，少说也要几百吧？
现在就连某些不是很红的明星周边，要价都已经非常贵了，更别说是最近比较火的人类。
但仔细一问，众人才知道，所有的东西加起来，只要十六星币！
一时间，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克制不住的笑容与喜意。
“天哪，真的这么便宜吗？”
“啊啊啊好棒呀，我从以前就很喜欢人类，看起来小小的，特别可爱，每次有空都会去博物馆那看看，结果人类醒来后反而看不到了……呜呜呜不行，我要买十个！不，二十个！全部摆在我的床头……等等，要么还是算了，就一个吧，我不能垄断那十九个人的幸福啊。”
“也是，如果他们也只用十六星币就买到小娃娃，一定会高兴至少一个礼拜吧？”
“大胆点，如果是我，能高兴一个月。”
“哈哈哈哈。”
那种情绪，是非常能感染人的。
马杰里忍不住多看对面的人类两眼。
大约是受到商人思维的影响，马杰里一开始觉得，这次的赠品是以人类为形象的小娃娃，定价当然要高出之前很多，这是理所当然的。
但在商量时，何昔乐却不同意，而是选择走薄利多销的路子。
他原本心中有些不赞同，可现在看来，何昔乐的选择也非常好。
“阁下，我这边联系到的工厂，能将单价压到8左右，现在暂定是这一家。当然，您放心，质量方面是可以保证的。工厂的资料给您发到终端了，您回头可以看看。”
他将每一笔账都记得清清楚楚，交给何昔乐过目。
何昔乐看了看账本：“辛苦了。”
“应该的。”
马杰里说，“其实也就忙这一阵。”
很快了。
从今天的销量可以看得出来，只要工厂那边能跟上，他很快就能攒到女儿的治病钱，而且，他现在手上的每一笔钱，都是干干净净的。
——是何昔乐伸出手，将他从泥潭中拉了出来。
马杰里眼眶有些湿润。
他嘴唇颤了颤，正要说些感谢的话，对面的何昔乐突然想起什么：“对了！”
马杰里：“嗯？”
“我现在要以权谋私一下。”
何昔乐轻咳一声，“你手里有多余的小娃娃吗？能多给我一个吗？”
“当然可以。”
“太好了。”何昔乐欢呼一声。
马杰里有些无奈地笑笑。
人类真的很简单就能开心啊。
&
夕阳西下。
就像侍卫之前说的那般，宫殿内突然开始戒严，众人行色匆匆，奔走相告，就连皇宫内的守卫，都被禁止在外随意走动。
很快，整个宫殿就安静下来。
何昔乐拿着一本书坐在窗口，书本已经看了四分之一，却依然没见到巡逻的侍卫从不远处的长廊走过。往常他们大约半小时路过一次。
他甚至不需要出门前往餐厅，侍卫就已经将晚餐送到房间。
“阁下，您吃完叫我就好。”侍卫温柔地说。
何昔乐点头：“好。”
他从中嗅到一丝非同寻常的气息。
——就算是举办宴会，也不至于连巡逻侍卫都消失不见。
吃过饭，侍卫进来收拾东西时，何昔乐有些担心地说：“我傍晚偶然听到有人提起不许再在外面走动，你还在门外站岗吗？”
侍卫低声说：“阁下，这正是我将要跟您说的。接下来三天，我只有在您吃饭的时间才会出现。请您千万不要离开房间，外面很危险。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在终端上联络我，我会在下一次用餐时间内帮您准备妥当。”
何昔乐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他点点头。
侍卫手脚麻利地收拾东西，像是赶时间。
临走前，他再次强调：“请您千万不要出房间。”
何昔乐：“……好。”
房间门被轻轻阖上。
何昔乐有些郁闷。
他原本觉得，只是在房间中待三天而已，easy，但现在被侍卫这么一说，顿时心中紧张，总感觉好像进入了什么恐怖剧本。
天呢。
要是出了房间，会不会被什么怪物一口吞了？
亦或者他在房间时，就会有什么东西，在门外窥伺着他？
啊啊啊啊！！！
何昔乐顿时不敢多想。
洗漱完，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实在忍不住，爬起来打开终端，搜索“宫殿怪事”“不允许在宫殿内走动”等关键词，却什么都没查到。
……要不还是问问侍卫吧？
何昔乐正想着，整个房间突然一阵剧烈的晃动！
什么？
地震了？？
何昔乐原本坐在床上，被晃的差点一头栽倒。
下一秒，又听一声低低的，犹如远古巨兽才会发出的悲鸣声，铺天盖地而来。
何昔乐：“！”
天呢！！！
何昔乐瞬间捞起被子，将自己盖了个严严实实，并飞速将被子的四个角掖好，团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