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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有没有人呼叫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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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下室并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城市和农村都很常见,在农村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地窖,一般用来存放蔬菜水果,尤其热天吃一口地窖里的西瓜,当真是莫大的享受;城市的地下室存放食物就不多见了,都是放一些临时用不到的家具家电和其他杂物,有时一年半载都不往地下室跑。

    刘卫军的地下室与它们全不相同,既没有食物,也不是用来存放杂物,倒有三个铁笼子,笼子里不是走兽飞禽,却是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女人,每个笼子都有一个。

    三个女人听到开门的声音就发出绝望的哭喊,还有人声嘶力竭地呼救,陆树荣等人直接石化了,眼前的场景分明只有在惊悚电影里才看到过,没想到现实中竟也有这种事,更没想到会亲眼目睹。

    彭柏尽力克制自己的心情,柔声说:“你们不要害怕,我们不是坏人。”

    四个陌生男生突然光临,女人们显然却并没有因为一句不是坏人就卸下心防了,哭喊声仍在继续,有咿咿呀呀有支支吾吾有凄凄惨惨戚戚,好一副末世景象。

    陆树荣已然方寸大乱,询问同伴对策,大家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或许应该把女人救出去,可是万一碰到刘卫军回来,变数实在太大,或许应该在现场录个视频,然后报警处理,毕竟警方面对如此状况更有经验,又或许等刘卫军回来先将他就地正法,然后再放女人自由……

    就在这时,孟良突然看向墙角,惊恐地说:“快告诉我,那不是监视器!”

    梁子云说:“我们不能告诉你,因为那就是一个监视器!”

    彭柏说:“糟了!现在的监视器都有异动提醒功能,刘卫军大概已经知道我们来了。”

    陆树荣更加着慌,问道:“现在怎么办?”

    孟良说:“不管了,先录几段视频当作证据,咱们就赶紧撤吧,回去之后再从长计议。”

    陆树荣表示同意,彭柏说:“依我看视频也不要录了,估计刘卫军很快就回来了。”

    梁子云说:“咱们有四个人,他才一个人,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火拼!”

    彭柏说:“使不得,咱们人数虽然占优,但显然不如他有战斗经验,真的打起来,实在没多少胜算,而且眼下的情形,他一定会拼命,咱们不如暂避锋芒。”

    陆树荣看着他们的嘴巴一张一合,却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脑袋嗡嗡作响,眼前金星直冒,所幸意识还算清晰,但也惶恐万状,彭柏瞧在眼里,更加坚定撤离的计划,否则只怕同伴的小命难保。

    梁子云恨恨地挥出一拳,正打在铁楼梯上面,清脆的撞击声让三个女人的呼声更大了。

    陆树荣几乎就要崩溃了,从地下室出来之后再也忍不住吐在刘卫军的被褥上,彭柏关切地说:“兄弟你还好吧?实在不该把你拖下水的,只是我们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

    梁子云说:“行了,出去再说吧,我先跳出去看下情况。”说完已经爬上窗户。

    孟良焦急地搓着手,嘀咕道:“老天保佑一切顺利,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彭柏说:“老天才不会管这点小事,咱们自求多福吧。”

    这时梁子云已经消失在窗口,从墙外小声说:“你们快出来,外面……啊!”

    随着一声惨叫,梁子云呼喊起来:“他来了!你们小心……啊!”

    惨叫声伴着猛烈的撞击声持续了几秒钟就戛然而止,余下三人也不敢爬上去查看情况,但大家的心几乎都跳到嗓子眼了,彭柏说:“咱们先不要慌,快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东西能防身的。”

    这边才说完,卷帘门缓缓抬升,陆树荣已经开始浑身哆嗦起来了,想要移动半步都不能够。

    彭柏抄起手边的凳子,又递给孟良一块案板,两人紧紧护在陆树荣身前,彭柏说:“兄弟振作一点,我们一起冲出去。”

    陆树荣也不知道听没听到同伴的话,表情一如既往的呆滞。

    卷帘门很快完全升起,仓库的灯也全打开了,刘卫军扛着铁锤站在门口,身上和铁锤都沾满了鲜血。

    “这不是陆兄弟吗,你也来看我了。”刘卫军笑着说,好像真的是故友重逢时的那种愉快的表情。

    陆树荣突然惊醒过来,小心地挪到彭柏前面,质问刘卫军:“你把老板娘怎么样了?”

    刘卫军说:“呦,兄弟还真的看上人家了,那我给你机会你又不珍惜,还要和哥哥翻脸,该说不说的,你这可是有点不厚道哦。”

    陆树荣说:“你到底把她怎么样了?”

    刘卫军说:“这种事你就算用脚趾头也能想到,何必追问我,话说回来,你怎么不问我把刚才那个朋友怎么样了?恐怕这才是你——起码是他们更关心的事吧?”

    彭柏气得脸都憋紫了,怒冲冲地说:“你把他怎么样了?他人呢?”

    刘卫军笑着说:“就在外面,自己去看喽。”

    彭柏就要走出去,却被孟良拉住了,孟良低声说:“切莫冲动。”

    陆树荣其实早就猜到当时在破酒店发生了什么,如今当面得到验证,当然并不能改变既定的事实,但他终于不用再纠结,不用再苦恼了,理智也渐渐回归,看着眼下的情形,出路只有一条而已。

    “赶快报警吧,顺便叫上救护车,也许……也许子云还有救。”陆树荣对彭柏说完就准备掏手机了。

    不料彭柏直接把手机夺了过去,异常坚定地说:“不,我们自己解决!”

    刘卫军擦了擦脸上的血,上前一步说:“怎么样,你们是准备车轮战还是一起上?对了,那边柜子里有些硬点的工具,锯子啊撬棍啊总比一把破凳子要趁手,关乎小命的大事,可不要太草率喽。”

    彭柏扭头看了眼身后的电脑桌,桌子下方确实有个柜子,但里面有没有工具就不得而知了。

    刘卫军说:“这才对嘛,你们放心去拿,我等着。”

    陆树荣低声说:“不行,这人狡猾得很,之前我就着了他的道,现在我情愿用破凳子跟他拼命。”

    彭柏说:“你们替我看着他,我去找工具,只要他敢轻举妄动,我们立刻反击,但我猜他大概是那种刚愎自用的莽夫,可能觉得给我们趁手的工具会更刺激呢,再说只要检查一下柜子就好了,几秒钟的事,大不了还是用凳子火拼而已。”

    孟良小声说:“好,我们替你看着他,你去找工具吧。”

    陆树荣还是不能放心,可又想不到能有什么风险,只好听之任之。

    刘卫军不耐烦地说:“他妈的老子好心送你们工具,你们还墨迹起来了,那就现在切磋切磋吧!”说完开始各种扭脖子转腰热身了。

    彭柏冲孟良使个眼色,然后快速打开了柜子门。

    里面并没有什么硬点的工具,却有一条毒蛇,开门的瞬间,彭柏就中招了,毒蛇狠狠地在他脸上咬了一口。

    这一变故可是吓坏了孟良和陆树荣,刘卫军则兴奋极了,抡起铁锤直击对方面门。

    孟良的体格很孱弱,哪里挡得住敌人的攻击,陆树荣手上甚至没有任何工具,也不能用血肉之躯迎接钢铁,所以两个人只好拖着彭柏四下躲避。

    彭柏被蛇咬中后就陷入了昏迷,只能把身家性命寄托在同伴身上,偏他比较胖,同伴想要移动他可是并不轻松,这一仗甚至还没正式开打,结局就已经尘埃落定了。

    陆树荣已经亲眼目睹了小吃摊夫妻的惨死,也几乎见证了梁子云的陨落,现在难道还要坐视彭柏被砸成肉泥吗?

    “不!不行!”陆树荣心里呐喊,一面从彭柏手里抢过凳子,硬生生接住了刘卫军的大铁锤。

    彭柏没有被砸中,凳子却已经四分五裂了,下一锤要如何应付呢?

    孟良突然抱住了刘卫军的双腿,冲陆树荣喊道:“陆兄,来不及了,我拖着他,你快逃吧!快逃!”

    刘卫军叫道:“找死!” 眼看铁锤就要落在孟良身上,陆树荣急忙飞扑过去抓住了刘卫军的胳膊,铁锤从孟良身边划过,刘卫军也差点倒地。

    刘卫军这次彻底震怒了,一脚踢翻孟良,一拳猛击陆树荣。

    孟良滚到旁边勉强可以承受,陆树荣脑袋上挨这一拳险些晕倒,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脸上又挨了实实在在的一拳。

    刘卫军说:“兄弟,看来是时候道别了,相识一场,一路走好!”话音落地,铁锤抬起,孟良惊恐地看向陆树荣,叫道:“陆兄快躲开!”

    陆树荣却笑了出来,怔怔地望着地板,心想或许这是个难得的解脱的机会,生活实在太累了,虽然偶尔也会踌躇满志,准备做些有意义的事,可大多时候不过苟延残喘而已,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呢,是否会哪怕轻松一点点?

    “快把锤子放下!”一个人的声音打断了陆树荣的思绪,也打断了从天而降的铁锤。

    刘卫军缓缓放下铁锤,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个戴着墨镜留着寸头的中年男人正举着枪站在门口。

    陆树荣已认出这人正是陈云峰,陈云峰也看到了陆树荣,摘下墨镜说:“陆树荣,站起来!那个人是怎么回事,伤到哪里了?”

    陆树荣看向彭柏,这才发现彭柏的脸都紫了,躺在地上不停抽搐着,可见蛇毒还是很恐怖的。

    “你是警察对吧,有没有叫救护车?”孟良对陈云峰说。

    陈云峰说:“救护车和大队支援很快就到,你们还能走路吧?”

    陆树荣说:“可以。”说着伸手去扶孟良。

    孟良的表情很复杂,倒不只是因为同伴的伤亡,其实殉道又有什么可怕,但如果违背初衷,向警察妥协求助,那才真的是心灵和精神上的打击,可是孟良终究不忍看着同伴如此殒命,所以不惜放低姿态征求救护车的线索。

    陈云峰说:“你大概就是军哥吧?”

    刘卫军说:“你大概就是著名的陈警官吧?”

    陈云峰说:“没想到你也认识我,那就不用我多说了,自己铐上吧。”说完丢过去一副手铐。

    刘卫军看了眼地上的手铐,笑着说:“陈警官这是什么意思?”

    陈云峰说:“意思岂不是很明显吗?”

    刘卫军说:“这些人非法闯入,我不过正当防卫而已,陈警官可不要是非不分啊。”

    陈云峰说:“放心,你们谁也走不掉。”

    刘卫军说:“非铐不可?”

    陈云峰说:“多说无益,你先把锤子放下。”

    刘卫军笑了起来,“著名的陈警官,原来竟怕一把锤子,当真稀奇。”

    陈云峰说:“少说废话,放下锤子再把自己铐上,不然别怪我手里的枪不长眼睛。”

    刘卫军说:“是,这年头谁有枪谁是老大,听你的还不行吗,我这就把锤子放下,再把自己铐起来。”后面几句话说得慢极了,弯腰捡手铐的动作则更慢,眼睛还不住往门外瞟,表情也是一变再变。

    陈云峰说:“你小子耍什么花招,动作快点!”

    陆树荣突然想到了自己的遭遇,急忙提醒:“陈警官小心!”

    他本是想提醒陈云峰不要被刘卫军骗了,可是陈云峰听到这么说,却以为身后真的有人,情不自禁地扭头观察。

    刘卫军不但健硕,而且很灵活,趁着陈云峰转头的刹那,丢下铁锤,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陈云峰很快回过神来,两个人缠斗在一起,焦点当然还是手枪的所有权。

    陆树荣眼见不妙,也上前助阵,抡起铁锤猛砸刘卫军的大腿,刘卫军吃疼,手上动作更加凌厉,顺便把陈云峰拖到陆树荣前面,以防备陆树荣的再次偷袭。

    陈云峰也是老刑警了,格斗经验相当丰富,但仍旧不是刘卫军的对手,先是丢了枪,接着又被击中下巴,嘴里鲜血直流。

    刘卫军得意地拿枪指着陈云峰说:“陈警官,我敬你是条汉子,只要你答应不追我,我可以放你一马。”

    陈云峰亲自动手扳正了自己的下巴,吐了一大口血才说:“放下枪,把自己铐上,我可以算你自首。”

    刘卫军大笑起来,表情越来越狰狞,恶狠狠地说:“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

    刘卫军接连开了数枪,一直到子弹都打没了,回音在仓库内外久久不能散去。

    自从李阳前遇害之后,陈云峰还从未如此愤慨,一边是血泊中的陆树荣,一边是即将逃跑的刘卫军,如果照顾陆树荣,刘卫军当然就要逃脱,可如果去追刘卫军,孟良并没有处理枪伤的经验,陆树荣多半凶多吉少了。

    陈云峰发出一声长啸,最后还是选择了陆树荣,碰巧此时警笛声响起,那个穷凶极恶的刘卫军就交给同事去追吧。

    陆树荣因为一句不合时宜的提醒,反而让陈云峰陷入险境,所以心里十分愧疚,为了弥补过失,勇敢地堵住了刘卫军的枪口,腹部和肩膀各中一枪,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但还是强撑着一口气对陈云峰说:“陈警官,对不起,不要管我,快去抓人!”

    陈云峰当然知道对方的歉意从何而来,其实根本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狡猾如刘卫军一定还有更多花招,而陆树荣的提醒却是出于好心,又怎么会怪罪他。

    “你不要激动,一定要保持呼吸平稳,那家伙自有我同事去抓,不要你操心,你就负责给我好好活着!”陈云峰激动地说着,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一个月前,陈云峰就曾面临这种状况,当时的情景一直在他梦里兴风作浪,如今仿佛噩梦照进现实,难道要再次承受那种痛苦吗?

    走到半路时,陈云峰就接到了副局的提醒,说是群主可能已经知道了神探的身份,陈云峰紧急掉头回去,火急火燎地赶到现场时,发现李阳前已经奄奄一息,旁边则是昏迷的李淼。

    李阳前一直看着李淼,嘴里却呜咽难鸣,陈云峰只道是他关心李淼的性命,于是摸了一下李淼的脉搏,对李阳前说:“小李放心吧,神探没什么事,只是昏过去了,你不要激动,我现在就叫救护车,你一定给我挺住听到没有!给我好好活着!”

    可是李阳前的喉咙都被割断了,能活到现在已是奇迹,又能坚持多久呢。

    李阳前对自己的状况根本毫不关心,还是一直盯着李淼,拼命喊出两个字:“小心!”

    大队警察还有几名医护人员终于赶到了,陈云峰急忙把人交给白大褂,一面描述伤者的情况。

    “刘卫军人呢?”陈云峰问道。

    同事回说:“他开着你的车溜掉了,不过我们的人正在追,相信很快就能把他抓获。”

    陈云峰料想事情不会那么顺利,所以这种结果倒也并不感到意外,转身忽然发现少了一个人,急忙四下寻找,最后在窗外看到了泣不成声的孟良,在他旁边就是血肉模糊的梁子云。

    陈云峰胸腔蓦地升起一阵怒火,上前抓住孟良的衣服骂道:“有线索为什么不报警!为什么要做这种蠢事!今天的牺牲本来可以避免的!”

    孟良终于不能忍受,嚎啕大哭起来,陈云峰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慢慢松开了他的衣服,换了副和蔼的语气说:“你有没有受伤,那边有医生,让他们给他检查一下吧。”

    孟良说:“陈警官,我没事,但是你脸上好多血,先处理一下吧。”

    陈云峰说:“不碍事,如果你不需要检查的话,现在就跟我去警局吧。”

    孟良神色黯淡,看着救护车上的两名同伴,问道:“他们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陈云峰说:“那谁知道去,看造化吧。”

    二人说着就奔警车去了,孟良突然想到了地下室,拉着陈云峰的胳膊说:“不对,陈警官,地下室!地下室有情况!”

    地下室果然有情况,陈云峰心想今天已经过得够糟了,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生活不但喜欢开玩笑,根本连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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