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仓库有什么特别之处
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几乎所有人都喜欢自由,可是何为自由? 在不同的情境下,自由的定义显然也有所差异。
如果父母的控制欲很强,孩子们大概生活得很压抑,他们要的自由就是有一点私人空间,偶尔也可以按自己的心意做一些事;
中东地区处在战争阴影下的平民百姓,每天过着食不果腹朝不保夕的生活,他们要的自由就是远离炮火,每天上街都不用再提心吊胆——至少可以上街;
拼尽全力付出劳动换来的收入仍不能满足日常所需,上不能让父母安享晚年,下不能给孩子一个舒适的成长环境,那他朝思暮想的自由大概可能是一夜暴富,至少当喜欢一样东西就可以立刻买下来,而不会产生任何心理负担……
蹲在拘留所的陆树荣当然更想要自由,他要的自由很简单,那就是远离这场无妄之灾。
幸运的是,他实现了。
实现自由的畅想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极其奢侈的,也许终其一生都只是畅想,并不能真正成为现实。
当梦想照进现实的那一刻,不同人的反应也不尽相同,有人兴奋,有人感动,有人迷茫,有人惶恐。
陆树荣原本揪着的心总算落地了,随之而来的则是莫大的疑问,在那些看似铁证面前,是如何转眼间柳暗花明?
陈云峰也有疑问,而且直接问了出来:“你那两个朋友是什么来路?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陆树荣恍然大悟,当然是因为他们,不然还有谁肯帮忙呢?虽不知他们用了什么手段,但似乎效果不错,关于失联的事当然不便多说,只是含糊其辞而已。
陈云峰说:“经过这件事,想必你也会有所领悟,但愿咱们不会再见面了,起码不要像现在这样见面了。”
陆树荣当然也不希望再与他见面了,起码不要像现在这样见面了,虽然对方是人人称道的名警官。
原来彭柏和孟良一直在警局门口守着,看到陆树荣出来了,不约而同地上前祝贺,陆树荣显然并不意外,但还是好奇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彭柏说:“我们把监控视频交给警方了,里面有刘卫军的详细作案过程。”
陆树荣大为震惊,一是知道了军哥的名字,二是知道了现场还有监控。关于名字一事倒没什么,但那种废弃的酒店怎么可能有监控呢?
孟良说:“陆兄不用猜了,所谓监控其实是我们的手机录像。”
陆树荣更加惊骇,问道:“你别告诉我,你们就在现场,还录了视频?”
彭柏说:“正是如此。”
陆树荣说:“如果你们就在现场,为什么不制止他,却只是录了视频?而且,你们怎么找到他的,难道是在跟踪我?”
彭柏说:“我知道兄弟的疑问很多,等有时间,我给你详细解答。”
陆树荣问道:“现在还有什么其他要紧事可做?”
孟良说:“有,我们去抓军哥。”
二楼的副局办公室,陈云峰和副局正在聚精会神地注视着楼下三个人,副局说:“老陈,以你判断,这些人什么来路?我看一个个邪得很。”
陈云峰掏出手机,看着里面的导航软件,胸有成竹地说:“答案很快揭晓。”
副局笑了出来,“还得是你,想到在陆某手机里偷装定位,如此一来,他们去了哪里,我们一清二楚。”
陈云峰说:“快看,他们就要离开了,等他们走远一点,我就开车去跟,搞不好会走很远,今天的油钱可得给我报了。”
副局说:“报,必须报,不过你也小心一点,毕竟咱们并不清楚他们的底细,虽然他们都有正经工作,但私底下做些什么勾当,那就不得而知了,话说还是给你配两个助手吧。”
陈云峰摇了摇头,“算了,大家还要继续追查军哥的线索,不宜再分散兵力。”
副局说:“你真的这么想吗?老陈啊,我知道小李的事,你一直都耿耿于怀,但那不是你的错,只怪咱们的对手太狡猾,况且咱们也给小李报仇了,你该从阴影里走出来了。”
陈云峰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重新把墨镜戴上,“好了,我先下去了。”
副局再三叮嘱小心,陈云峰不耐烦地挥挥手,然后快步走向停车场。
既然是机密任务,当然不能开警车,陈云峰的私家车是一辆哈弗suv,已经跟随陈云峰六年有余了,六年来穿过无数山川草地,走过无数街头巷尾,为他立下了汗马功劳,虽然不是什么高档车,但俨然成了陈云峰生命的一部分,所以就算近两年有了不少闲钱,也从没有换车的打算。
陈云峰一路追了好久,可是发现越追越不对劲了,起初对方的信号直接穿过一条岔路,陈云峰猜想对方可能比较着急,后来穿过一个公园,陈云峰又告诉自己,对方可能真的太着急了,现在甚至从没有搭桥的河面上滑到对岸去了,陈云峰努力尝试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好让自己可以继续追下去,但根本做不到,要么对方是蝙蝠侠,要么就是定位软件故障了。
蝙蝠侠的装备足可以上天入地,但也仅出现在动漫电影里,现实中可从没听说有什么车子暂时不说冲向半空,就算水陆两栖都是闻所未闻的。
显然定位软件出故障了。 陈云峰下车狠狠地踹了一脚河岸的柳树,嘴里骂骂咧咧,这个软件还从没发生过这种问题,偏偏这次就掉链子了。
一百公里外的乡道上,彭柏也把车子刹停了,孟良说:“信号不动了,我猜咱们的陈警官终于发现问题了。”
彭柏笑着说:“孟良可真有你的,这一波反侦察干的漂亮!陈警官怎么也想不到他正在往相反的方向追,更想不到他的一举一动都展现在我们的手机上了。”
孟良说:“也就是几串代码的事,不足挂齿。”
彭柏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发现陆树荣的表情十分凝重,不禁问道:“兄弟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陆树荣说:“你们刚刚耍了一个警察,居然还笑得出来。”
彭柏说:“是他不礼貌在先,我们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陆树荣说:“直接把那个程序删了不就行了,为什么要捉弄人家?”
孟良说:“陆兄此言差矣,这可不是捉弄,而是必要的自保措施,咱们要做的事,一定要和警察划清界限。”
陆树荣说:“抓贼不就是警察的工作吗,这件事本来应该交给人家来做,你们这已经是越俎代庖了,如果是警民合作就还好,偏偏你们还要与警察划清界限,我实在不能理解这件事。”
彭柏说:“兄弟淡定一点嘛,切莫先入为主地臆测我们的用心,更不要直接把我们归到坏人的队伍去了。”
陆树荣说:“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我没说过你们是坏人,只是你们这么做,总归……”
他到底没好意思说下去,彭柏替他说了出来:“总归不像好人是吗?”
陆树荣默然不语,彭柏接着说:“警察抓贼是需要程序的,还要不断向上级申请,也许还有很多部门的协调,总之效率难免会打折扣,而且还有许多意料之外的状况,不如我们干脆利落,反正大家的目的是一样的,又有什么关系,伟人不都说过的,管它黑猫白猫,能抓耗子就是好猫。”
陆树荣说:“所以你们准备怎么做?”
孟良说:“梁子云已经就位了,咱们现在去找他汇合。”
乔家庄距离城郊很近,所以很多城里的上班族都在村子里租住,平房的活动空间大,租金又便宜,唯一的缺点是通勤的时间长,但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能占上一两样就很不错了,总之前来租房的人越来越多起来。
村民们眼见有利可图,渐渐地也不种地了,一股脑地自建公寓仓库停车场等一系列房产设施,如今只靠租金就比原来的收入翻了数番。
乔家庄的牌楼足足有15米高,气势恢宏霸气外露,向来往的旅客展示着自己的实力与优越,陆树荣深切感受到了,但是他更关心另一件事,静静地看着前排的孟良和彭柏,显然那两个人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当车子穿过牌楼,陆树荣心想答案估计很快揭晓了,似乎也不需多言。
街尾是一大片仓库区,业主们到底失算了,仓库的生意倒很一般,闲置率很高,好在每间仓库的面积不算太大,不然可是亏大发了。
梁子云远远地冲大家打起招呼,陆树荣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但彼此并不熟悉,只知道他是一个外卖员,此刻也正穿着工作服,电动车后座还有一个很大的外卖箱。
“哈喽帅哥,又见面了。”梁子云热情地对陆树荣说。
陆树荣笑着回应一遍,彭柏说:“待会咱们再叙旧,里面现在什么情况了?”
梁子云说:“刘卫军离开有一会了,还是听不到什么动静,但我肯定里面有猫腻,毕竟正常人谁会住仓库,而且看他外面的垃圾桶,正常人又怎么可能一天造那么多垃圾。”
彭柏说:“你的意思,这里面恐怕是有暗间,也不只刘卫军一个人?”
梁子云说:“目前只是猜测,想要验证,必须到里面一探究竟了。”
陆树荣急忙劝阻说:“等一下,你们不会是准备破门而入吧,里面能有什么?如果没有发现你们要找的东西,那这可是私闯民宅,是违法的。”
梁子云异常坚决地说:“我确定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彭柏说:“兄弟,你不是一定要和我们一起,但我们是一定要进去的,所以你现在大可以离开,我们不会说什么,咱们还是朋友。”
梁子云说:“帅哥,你想清楚奥,我们并不是去打家劫舍,而是替天行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岂能受一些繁文缛节的干扰。”
孟良说:“好了,再说下去就成了道理绑架了,咱们还是让陆兄自己选择吧。”
陆树荣思忖良久,终于抵不住替天行道的诱惑,问道:“你们要找什么,如果找到了,又准备怎么做?”
彭柏笑着说:“兄弟放心,不会让你为难的,先进去再说。”
仓库的卷帘门不是那么容易打开的,只能从窗户钻进去,梁子云已经备好了工具,又给大家穿戴好了口罩头套鞋套手套,看起来相当专业。
里面光线很差,这几乎是肯定的,好在梁子云连手电也带上了,但大家不清楚这边的情形,所以都不敢开口讲话,只是互相比个手势,陆树荣从没干过这种事,心情尤其紧张,而且突然想到了惊悚电影《沉默的羔羊》里的片段,若非有几名同伴在侧,他几乎把魂都弄丢了,不过若非有几名同伴在侧,他大概也不可能来到这种地方吧。
看得出来刘卫军的生活很简单,连一张床都没有,铺卷被褥直接堆在地上,旁边就是泡面桶和矿泉水瓶,还有满地的烟头,还好手电的灯光很微弱,不然看在眼里一定恶心极了,即便如此,刺鼻的恶臭还是让一行人忍不住后退几步。
彭柏低声说:“似乎是个典型的落魄单身汉的生活状态,除了墙角的一把铁锤和一些剪刀麻绳,并没有其他不妥之处。”
梁子云说:“不对,肯定有哪里是我们没注意到的,这仓库总共就十几平方,就算翻个底朝天也一定要找到些什么,而且一定有些什么。”
陆树荣听他如此说,不禁看向那层又脏又臭的褥子,其他人也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大家同时沉默了,但心里都在想同一件事。 孟良说:“你们想的和我一样吗?”
梁子云说:“大概是没有什么出入的。”
彭柏说:“准备好了吗?”
陆树荣说:“我们费尽心思找到这里,为的不就是这件事吗?”
彭柏笑了笑,“不错,总之也就两个可能,要么什么都没有,要么……”
陆树荣说:“事不宜迟,还是赶紧揭晓吧。”
说完直接拉开了褥子。
随着褥子脱离了原来的位置,地板上出现一道裂缝,裂缝的尽头则是一把铁环,这把铁环却是地下室的门把手,刘卫军竟然睡在地下室的门板上面,不明底细的人如何能想到就在这个落魄汉子的屁股底下还有另一个空间。
可是地下室里有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