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冷息酷兵战雍州
韩三兵出彭州城要攻占雍州城,根据军师新坷的建议,大军兵分两路向雍州进发。
这两路大军,分为一明一暗。
明路大军一万五,号称五万大军,由饭碗儿、新坷带领,打着的是拔家军的“相”字号帅旗,大摇大摆走官道,昼行夜宿。
暗路军六万五,由韩三、冷息统率,另走一路,夜行昼隐。
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按冷息就是虚而实之,实而虚之来迷惑雍州官兵,使官兵探知轻敌而给他们战机。
韩三兵出雍州的目的,不旨在夺城,旨在降服官兵,一劳永逸。
话说李油追击拔山根相双习,几次损兵折将又追逐不上,便退守雍州城。
他退守雍州一日后,又担心拔山根西窜夺取他的守地豫州,遂离雍州前住就豫州。
不料走了三四日,半道上遇上了朝廷派来的信使。
信使传达旨意,让李油东取彭州,降服济世公韩应天,不可使其坐大成患。
李油接旨,只好返回雍州城去,做东取彭州的准备。
结果还没等他出门,探子来报,济世公韩应天五万大军,打着拔家军的“相”字旗号向雍州进发,一路攻城拔寨势不可挡。
李油料想这是彭州的韩军奉了拔山根的命令,来报陶城之仇的,于是决定坐守雍州城,以逸代劳。
于是,李油便令探子一日十报彭州军军情。
当探子又报李油,彭州军只是号称五万,沿途还在招降纳叛。
李油让再探彭州军实际人数。
探子后来上报彭州军实际人数不足两万。
李油闻言大喜,他秘遣四万精兵出城二十里隐蔽一地,静候命令。
城中一万士卒,由老兵新兵混合编队守城。
过了一日,彭州军来到雍州城下,即攻打一门,打了一阵掉头就跑。
李油不明所以,下令闭门不出。
彭州军三番两次如此,直到天很黑下来时,才包围雍州城不去。火把耀天一眼望不到边。
他们也开始安营扎寨,埋锅造饭。
看那架式有久困雍州城的意思。
李油绕城观看后,他估算城下军士充其量不过二万五,心中大喜。
待半夜时分,他就高燃烟花,通知外遣伏军对彭州军实施包围。
城外的探子看到城内升起烟花,便通知二十里外的官兵展开行动。
伏兵闻令而行动,分兵四路悄然对彭州军实施反包围。
官兵正进行着行动,不料其中一路与韩三率领的大军遭遇。
最初,由于双方进行的都是秘密行动,都没有照明,而这一晚天又阴暗。
黑暗中,双方都把对方当成了小股流军,闷声不吭地就打上了。
打着打着官军就发觉不对劲了,对方人马好像把他们圈起来一样打。
赶快亮起火把瞧,这一瞧就傻眼了:不但就是被圈起来了打,而且还有队伍从战场外围流水一样的奔腾过去。
只听队伍的步伐声,就让人心惊胆战,怀疑对手的主力部队有几十万。
情况突变,被围官军将领看着自己的人马几乎是一面倒地被屠杀,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令吹号兵吹响报警与求救的号角声,令擂鼓手擂响大战声。
号角声声如泣,战鼓乱响示危,李油在城中听到心中大惊。
起初他还能镇定,因不明情况所以也不做指挥。
待号角声越吹越乱,擂鼓声越急,李油终于着急了,便让信号兵高升起红灯笼来,向东不停地摆动。
以灯为号令,这是李油与城外伏军将领的约定。
城外北、西、南三路人马起初听到城东动静,因不明情况,还都打算按原计划行动。
后见城中信号灯升起,连连向东摆动,便分兵去支援东路。
结果韩三的部队是要把包围雍州城,全歼守城军的计划执行到的。
东援官兵不可避免地就和韩三的队伍遭遇上了,一打在一起就是给包饺子了。
直到城外的官兵都被包围起来,杀声四起震天响,李油才彻底蒙了,心中直叫苦:
“老天,彭州军不是两万多人呢?这听着外面的形势好像有几十万人在厮杀。而且,围城的敌军还没动静呢!”
围城之军按兵不动,才是李油最害怕的。
因为这说明自己的城外军已陷入彭州军另外队伍的阻击,连城边也靠不上了。
李油想这样下去可不行,围城军不攻城,他不能龟缩不动。
东门外战况最激烈,李油便集合兵力,决定从东门冲杀出去支援。
李油带兵出东门,本想着一出门就是战斗,不料围城军自动向两边闪开让道。
待他兵出一半,回味过来感觉事情不对,便想掉头就回去。
但一想这样会更糟糕,因为他又发现让道的敌军只是让道,不是败退,而且已经向城门口靠拢,展开了随时攻击出城军的状态。
这种情况下,掉头必自乱阵脚,不如索性就全部出城去。
全军出城,城外胜则城就在;城外败,一卒不出城也必失。
李油就这样一咬牙,指挥军队往外冲。
两边与他们相距不过十数丈的彭州军,就像夹道欢送他们出城似的,就那么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长龙似的队伍往外窜。
待李油看着队伍完全出了城,彭州军也没趁机去攻城,他才让警戒在城门两边的队伍归随大部队。
彭州军没有趁机攻打城门,这让李油很感意外,心里也有些发毛。
他实在猜不透,他这一次遇到的是什么样一个对手。
不过,他现在的有些发毛还只是个开始,就在他的队伍一脱离彭州韩军的包围圈,两边“夹道送别”的军队一部分又围了城门,一部分向他们尾随。
李油就分一队兵去攻击尾随的敌人,不料人家退而不战。他便明白,人家这是送他们上主战场去决战。
他想在此纠缠无益,决战若胜万事大吉。
决战失利,退守城池死路一条,反不如杀开一条血路逃生。
有了这个想法,李油便不再顾忌身后之军,率队直前。
但前进不到五里地,眼看就要接近正在厮杀的战场,突然“咚咚”鼓响,两边杀声顿起,就有队伍潮水一般来夹杀官军。
李油便知又陷入埋伏,叫苦不迭。
此时再叫苦不迭也没啥用,只好硬着头皮硬干了,是死是活就在这一场。
他想与人血拼了,但是还没够着挨近伏兵的边,对方一阵箭雨,就让他九千兵马损一半。
剩下的一半则啥也不管不顾地扔掉家伙,听了敌方的话抱着头蹲在地上。
因为对方射过乱箭后,便是高喊“投降有活命”。
而此时,李油的督战队也没了用,眼睁睁看着站着的人都是死。
后来,很多的督战队员也趴到地上去了。
不过,他们可不是自愿趴到脏兮兮的地上去的。
他们也想和平常的士兵一样,抱着头蹲在地上。
但是,抱着头蹲在地上的平常士兵认得督战队员的标识。
他们谁看到督战队员和他们蹲一起,他们就把督战队员按着后脖梗儿摁趴下,还小声地狠狠骂:
“王八蛋,你们打骂我们要我们站起来,怎么自己也不站着了?牛x啊,再牛x啊!”
被摁趴在地上的督战队员的脸丢到土里了,只能装聋作哑任人数落,任人骂。
李油一看自己的队伍不行了,只好带了亲兵向前冲。
他冲着冲着,旁边就窜出一个大汉来,一下子连衣带肉抓牢他的腰提离了马背又把他举起来。
这个生擒活捉李油的大汉是谁呢?
他就是胖象。
胖象出现在战场上,韩三自然就在不远。
他果然就在胖象身边不远,还高声叫喊了:
“胖象,别弄死那个人了,我有用。你让他脸朝上,托在手上举起来最好。”
韩三为什么这样子喊叫呢?
因为胖象这会儿是把李油侧身举着的。他的巨手简直就要抓碎李油腰上的肉了。
胖象听了韩三的一声喊,马上就执行命令了。
只见他把手中的李油向上一抛,李油就脸朝天屁股向地的落在了胖象的手掌上。
韩三就对晕晕乎乎的李油说话了:
“李油大将军,你想死还是想活?”
韩三怎么就知道胖象抓住的人就是李油呢?
这就怪李油自己了。
这兵凶战危乱糟糟的战场上,你乔装成一个普通的将士多安全呢。
干嘛偏偏高举帅旗、穿帅服显耀自己就是帅呢?
结果韩三的人一眼就找出擒贼先擒王的那目标了。
于是,消息很快就按要求上报给了韩三。
韩三闻报,马上就率领胖象在合适的地点恭迎李油的大驾到来。
李油果然不负韩三之望,赴约会似的如期而至,让韩三心想事成。
韩三呢,人家让他心想事成,他也没一点谢谢的表示,而是见高喊一遍没反应,他又高喊第二遍:
“李油大将军,你想死还是想活?”
这一次,李油是听见。毕竟是大将军嘛,面对各种情况还是能够迅速清醒和镇定下来的。
他听清韩三的第二次喊话,心道:
“那个人干嘛在说废话。平常都是本将军一言定别人生与死,现在我命悬人手死活岂能还由我?但是,我得死个明白,得知道我败在谁手下,命亡于谁手中。不然,就是一个将军的入棺之耻。”
于是,李油就嘴上逞强,向韩三回话道:
“你是何人?可有资格与本将军说话?”
瞧,李油这宁丢命不掉架子的官威风,还真是风干的恐龙——架子大得很。
韩三则傲气十足地回答了李油:
“吾乃济世公韩应天是也!”
李油耳闻韩应天一报名出来,呼吸为之一窒。
他缓过气来又暗道惭愧。心想:
“一天前,我还认为他是个不成气候的一方小反贼,妄想手到擒来,兵过而平。原来人家才真是爷,把我瓮中捉……人了。”
韩三见李油吱了一声又没回音了,就又喊叫:
“李油,想死想活给个痛快话。别几十年的老兵老将了,还婆婆妈妈的忸怩让人瞧不起。”
李油这大将军,别看打仗时把别人催生催死的,好像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眼下轮到他自己抉择生死了,心中也怵了。他就问韩三道:
“我想活你又能奈我如何?我想死你又能如何?你有能耐,爱怎么就怎么着吧。本将军权作阴沟里翻了大船。”
韩三接了他的话的就道:
“哦…听着你说这话,还有点爷们气。那我就告诉你:你想死,我就让我的那个将军一下子把你掼在地上,像摔死一只小鸡一样容易!你想活,马上按着我说的话去做。早一刻行动,也许就会有人感谢你十八辈祖宗。晚一刻,也会有人骂你祖宗十八代。你今日的下场,也难埋怨谁。要怪就怪你自己不长眼睛,要把大船往阴沟里开。”
李油听了韩三这一通说,心中又暗叫怪:
“这样一个号称济世公的人,说话怎么就这么痞子贫?怕就怕这样的人,满满的心眼还耍贫嘴。做起事来,更不会按常理或套路出牌。”
韩三说话稍停一停,见李油没反应,就叫道:
“胖象,你举着的那个坏家伙不把别人的人命当人命,摔死他算了。”
胖象答应一声“好嘞”,手一紧抓住李油就打算猛力往下掼。
李油惊醒生死就在一瞬间,于声急声大叫:
“慢……”
韩三也应一声:
“慢。胖象,听他留个遗言再摔也不晚。李大将军,有啥就快说吧。别耽误时间。耽误你上路的事小,耽误别人的性命是大。有话快说,有屁……”
李油只好急道:
“韩应天,你想要我如何?”
韩三笑了,就说:
“你这一问,说明你就有人心了。”
李油听了他这句话,却有些哭笑得了,不知道他那是骂人还是夸人。
接着就又听韩三说道:
“李将军,我就想让胖象举着你,骑在马上向你的兵喊个话。就喊投降了,投降了,投降有活命。能做到不?”
李油听到韩三如此一讲,心中就道:
“这韩应天让人做事真损人呢!让他手下的举着我喊降劝服我的兵。这以后我还怎么在人堆里混?老兵旧将还不得把我当笑话传给他们下一代去?不行,士可杀不可辱……”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