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夏满才懒得理某些来大姨夫的人,转头回了自己家。
白天照旧收拾卫生,一切妥当后,去往市集看热闹。
瑞德拉等在车上,见只有夏满来,不明就里,问说怎么不见闻霖久。
夏满直说别提那个讨厌的人。”
瑞德拉追问:“哎呀,吵架了!?”
根本就是在八卦。
夏满黑线,岔开话题请他赶快开车。
两人如约来逛集市和看露天话剧。
每周四的下午和傍晚,小镇都会有集会,小贩聚集,居民们也会把自家东西拿出来摆摊。
因当地气候温和,土壤肥沃,这些商品中,以水果花卉最为繁多,一整个集市都仿佛鲜花展一般。
热闹集市让夏满很快忘了不愉快,变作一只快乐的扑棱蛾子,每个摊位都要去看看。
老板们也很热情,招呼他试吃,但吃完……嗯,还是要相信郑和甄选。
他还看中了许多绿植,买了一大批,老板很高兴,要了地址,直接安排工人去种植,说是保证夏满回家时,他的小花园已经丰容了。
夏满表示了期待。
他与瑞德拉一路从街头逛到街尾,最后来到露天话剧舞台前。
几个年龄不一的演员正投入在演出中,获得了周围人的阵阵掌声。
瑞德拉介绍:“那是特意邀请过来的剧团,我有个堂哥也在里面,他们这个演出很不错,叫、叫什么我不记得了,反正好像拿过什么奖项呢。”
“是俄狄浦斯王,”夏满说,“杀父娶母,竭力逃避命运,最终还是践行了命运的悲剧故事。”
夏满自动挤进人群,仰着脑袋认真看了起来。
一直看到谢幕。
观众散开,剧务收拾着东西,一些小孩子跑上去瓜分他们的道具,嘻笑打闹。
夏满预备离开,转头去叫瑞德拉,却发现身边站了一个高大的金发男人。
夏满诧异。
这位本该在后台的男主角,换到台下依然风度翩翩,一双眼睛深邃幽蓝,“我亲爱的观众,我注意到你非常专注的在看我们的表演,你是新来镇子上的吗,以前没有见过你呢。”
夏满:“……?”
“省省吧洛亚,这是我的租客,”瑞德拉警告,“你再随地搭讪,我会告诉姑妈的。”
洛亚对着堂弟耸肩,“随便你啦,我妈妈去旅行了。”
瑞德拉恨得磨牙。
洛亚哈哈大笑,刚要说什么,耳朵一动,听见他“亲爱的观众”说了句什么。
他转过头去,面露疑惑。
夏满重复了一句台词,提出了问题。
洛亚略显吃惊,但沉吟片刻,作出回答。
二人就演出技法和几句台词的区别做了一番交谈,关于这部剧,百老汇有一场很出名的经典演出,夏满看出他是模仿那场,但有些细微改动,很好奇他的想法。洛亚则直说是剧作家改的,自己只是照演出。
他眼神发亮,含情脉脉的:“但或许我们可以交换联系方式,改天再继续聊聊?”
“当然,”夏满说,“不可以。”
“…………”
洛亚还要说,夏满已迅速带着瑞德拉溜掉,深藏功与名。
回去路上,瑞德拉吐槽了这位话剧演员堂哥的风流,中学时惹得几男几女在家门口打架的事至今在小镇当做笑谈。
“不过他的职业素养还是可以啦,听说有星探挖他欸。你和他聊那么多,你也是专业演员吗?”
夏满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说。
也不知什么时候,他不太懂该如何向别人描述他的职业。
他拍戏、上综艺、走商业活动、甚至还唱歌。
他们将这种职业统称“艺人”。
“哦,”瑞德拉懵懵懂懂,“那也很厉害,什么都会。”
夏满:“……”
瑞德拉也只是随口一说,马上说起别的,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他们很快回到了住处。
园艺老板当真不是说假话,夏满到住处时,小花园已经满满当当,各色花卉迎风摇摆,衬着蔚蓝的天、绿色的草坪,有种中世纪油画般的美丽。
一名工人脖挂毛巾,单手撑着锄头,坐在台阶上休息。
夏满上前请大叔进屋喝水。
大叔摆手拒绝,说自己早该回家吃饭,之所以还等他,主要是——
“这个给你,”他让出背后的箱子。
夏满疑惑,朝里一看……
对上了一双圆溜溜的无辜狗狗眼。
工人:“老板说:这是家里的狗添的,今天在集市上卖掉了,只剩这一只,他这么照顾我的生意,就送给他吧。”
夏满惊呆。
他、他完全不会养狗啊。
他下意识推拒,摇头。
瑞德拉却若有所思:“我差点给忘了,这边有很多野生动物,的确需要一条大型犬狗看家,否则不安全哦。”
不过这只嘛,他仔细瞅了瞅狗子,“这个是pyrenean mountain dog啊?”
工人点点头。
“那很大哦,”瑞德拉,“他休完假是要回华国的,华国的房价很贵,这种大型犬很需要院子和草地,总不能留在我这里吧。”
夏满:“这个倒没什么,我可以买。”
瑞德拉看他一眼。
又看一眼。
“……”刚不是推开吗,怎么又抱上了。
夏满摸着狗狗的脑袋,动作小心轻柔,像对什么宝贝。
瑞德拉擦汗。
他不再多说了,去一旁多给了一份小费,示意工人可以走了。
半小时后,工人和瑞德拉都不在了,夏满还在跟狗玩。
一小时后,太阳下山了,夏满还还在跟狗玩。
两小时后,狗累趴下了,夏满用微信投骰子决定狗子的去留,单数的话就留下。
第一把摇到双数,夏满认为这不权威,应该三局两胜,三次过后老天果然要求他留下这条可爱的狗狗。
他开始美滋滋的上网查功课,网购各种狗狗用具,一直到很晚,才惊觉到了半夜。
他从地毯上起来,打算去洗漱睡觉。
但可惜,现实立刻给他上了一课。
——狗跑到角落呕了一滩。
夏满懵逼。
他去清理好,放拖把。
狗又在原位置拉稀。
夏满:“!?!?”
后面的事情变成了一个循环。
夏满到处擦便便,捞狗狗,最后要疯了,给场外观众瑞德拉打热线求助。
“我给他吃了羊奶、一点肉沫、半个蛋黄,难道消化不良吗?”
瑞德拉睡的迷迷糊糊:“我也不知道,我没狗,要不你给他吃一点肠胃药,昨天买的那些。”
那是有人吃的药,夏满哪里敢乱给狗吃。
夏满很沮丧。
他挂了电话,继续折腾。
正是夜里十二点钟,突兀的敲门声准时响起,把他和狗都吓个半死。
“你坐好,”夏满和狗商量,“我去看看情况。”
狗:“汪!”
夏满打开门。
门廊挂着一盏昏黄水晶吊灯,映在来客脸上,显出五官的深刻和立体。
如果他此刻眼下没挂着乌青、脸色没那么臭的话,是可以用希腊天神般俊美来形容的。
但他二者兼具,所以夏满的态度是:“你干嘛,半夜敲门,梦游啊!这是你的教养吗!”
闻霖久眼神冷酷,伸手拨开他,朝里看去。
夏满:“喂喂喂!”
果然,有狗。
闻霖久捕捉到沙发后那只狗头,脸比之前还更冷几分。
“你能不能管好你的狗,你知不知道它很吵?”
夏满:“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和你的房子隔那么远,他叫声这么小,你哪只耳朵听见了?”
闻霖久:“人是听不见,但猫听得见。”
夏满一晚上累麻了,一听他还这么说话,简直就来火:“什么猫,哪来的猫,你根本就是来找茬的!我真是看错了你!”
他气的不行,伸手就要关门。
这时忽见一道影子飞快闪过。
——是他的狗护主,冲出来咬闻霖久。
夏满瞳孔地震。
说时迟那时快闻霖久出手像经过了数千次演习,以刁钻角度躲开狗狗,长臂一伸,轻轻松松,两只手指捏住了狗子命运的后颈皮。
狗:“……汪?”
夏满:“?”
他差点鼓掌。
闻霖久面无表情,低头一扫,同时余光也将屋内狼狈的场景收了进来。
“它有病。”
“你才有病怎么说话的。”
“下午工人带过来的是不是,”他当时看了几眼,“应该是细小。”
“……?”woc?
手法娴熟的将狗往上一捞,压在怀中,闻霖久转过身,朝外走:“跟上。”
夏满领悟到意思,叫嚷着等我拿下钱包,拔腿就跑。
最近的宠物诊所在十公里外,闻霖久开一辆黑色柯尼塞格,载着夏满飙了一路。
到了地方,驾驶座上闻霖久朝旁边瞥一眼——夏满默默松开紧抓的扶手,抱狗下车。
一番找路和找人,还好夜里也有医生值班,当场给看了病。
“哟,是这个小宝贝呀,”医生道,“白天的时候还说不治呢,那是你家的谁?”
夏满呆了数秒。
………………原来如此。
闻霖久瞥他一眼,淡淡的:“交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