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卡卡瓦夏
砂金怔怔的看着两个面容记忆中本来有些模糊，但不知为何，此时的母亲与姐姐却是那么的清晰……
他在用两双眼睛去看着，一双属于砂金，一双属于卡卡瓦夏……
一个是那幼小的孩童一个是如今的他自己……
砂金想再仔细看看他最为珍视的亲人，但当他伸手想要靠近时她们却忽然间消失不见如同蜃楼幻影一般……
而徒留在风沙之中的，是那脆弱的幼小的婴儿……
许是感觉到了亲人的消失他开始哭泣，砂金连忙走上前去将其抱起。
他看着稚嫩的自己怔怔的出神。
而小小的卡卡瓦夏感受到了那血脉的悸动，于是他停下了哭泣睁开了他漂亮的眸子看向了那个自己十分好奇与熟悉的男人。
孩童疑惑的歪了歪头，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没见过这个人，但自己却还是对他这么熟悉……这些大大的问题他现在小小的脑袋根本无法想通，于是……
他笑了，笑得很开心，以至于朝着愣神的砂金伸出了肉嘟嘟的小手。
砂金被怀中的笑声唤醒，他看向怀中的“自己”一时间巧舌如簧的他竟然说不出话来……
渐渐的，大概是被小卡卡瓦夏感染，砂金也笑了起来，笑得纯粹、笑得真实、笑得开心。
他看着怀中孩子的眸子，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呢？
那眼睛澄澈且纯粹，没有一丝丝诡计、阴霭与迷茫，有的全是好奇、懵懂与善良……
那眼睛美丽且华丽，没有一丝丝邪恶、鬼魅与疯狂，有的全是星空、家人与远方……
砂金笑着温柔的说道“卡卡瓦夏，你是被母神赐福过的孩子……呵呵……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要成为我，也不必成为我……因为在成为砂金的这条路上，有太多太多的艰难与……苦难？”
“呵呵，果然啊……比起懵懂无知的孩童，我这个赌徒还是适合当肮脏的大人。”
砂金轻轻拂过孩童肉嘟嘟的脸，他好像明白为什么姐姐与母亲对自己这么偏爱了……
“怎么了？停滞不前了吗？还是不愿意继续去看之后发生的事情？”
轻佻的声音响起。
砂金抬头看向突然出现的另一个自己。
他撇了撇嘴说道“真是糟透了，我觉得教授是对的，阿蒂尼孔雀的叫声确实难听且刺耳。”
砂金感觉怀中一轻，当他低头发现年幼的自己已经消失不见。
他左右看了看都没有见到那个可爱的小家伙。
“别看了，我，一切都是过去的影子，有什么好执着的呢？”
形体有些模糊的【砂金】乐呵呵的调侃道“还是说我们亲爱的砂金先生忘了之后发生的事情？真逗，你知道的，在茨冈尼亚弱小，不，或者说生命活着就是一种罪。”
砂金目光变得冰冷语气也不复之前柔和的冷哼道“活着就是一种罪？荒谬可笑的说法！你以为披着一层我的皮，读了读我的记忆就能够唬住我吗？可悲的幻影。”
“啧啧啧，瞧瞧，你现在急于反驳我，如果是平常情况你根本不会在意，甚至会笑着调侃我~但现在……你好像有些生气了。”
幻影【砂金】乐呵呵的说道。
“啧！真是该死！你让我都感觉到吵闹了！”
砂金低呵道。
幻影【砂金】毫不在意的摊了摊手说道“好吧，让我们看看之后的故事吧~希望到那时……你还嘴硬~”
而砂金刚刚还想再说些什么，空间再次更迭。
一道急促的话语传到砂金耳边将他的注意力引去。
“你刚刚去哪了？！卡卡瓦夏！你……你受伤了？！”
少女惊慌失措的惊声说道，她语气急促、心痛且……害怕……
她左右看着孩童身上确认没有什么大碍之后便松了一口气，就好像……劫后余生……
而那孩子却高兴的笑着让姐姐不要慌张，他笑着说道“没问题的姐姐！看看我把什么带回来了！当当当当！”
孩童拿出一串看起来价值不菲的项链，那项链是何等的耀眼在那光明下闪出烁烁的金光。
而少女听到孩童的话本来有些安定的心又一次提了上来，她用惊恐与责备的语气说道“你又去找他们了？！”
“太危险了！这只是一串项链！不能吃，也不是水……没了他我们依旧能活下去！”
少女语气有愤怒、有懊恼、有心痛，而更多的……是那手足无措的、全心全意的……爱……
“但我不能没有你……我的弟弟……听我的，不要靠近那群卡提卡人了，好吗？”
孩童听得出自己姐姐的慌张、爱与担忧……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只知道现在他想要自己的姐姐不那么担忧，他想要自己的姐姐开心。
“姐姐，不要怕！卡提卡人很笨，和他们玩游戏赢得都会是我！”
孩童以一种十分轻松且蓦定的语气说道，而这么说只是为了能让他的姐姐安心。
而姐姐听到了一个关键字——赢。
她皱眉问道“赢？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我。”
“……”
孩童沉默了，他真的不想让自己的姐姐担心……
但看到姐姐严肃的眼神，孩童还是说了出来“我和他们打了赌，沙漠里有两只小鸟，还有我，赌哪个会先死。我赢了。”
“他们怀疑我出千，但我没有，我赢得光明正大。”
孩童说到这里语气中带有着极度的自信与自豪。
因为他运气一向很好。
姐姐看着孩童，她捧着孩童的脸心痛的说道“……我知道你能赢，你一直是是一个幸运的孩子……你的幸运是地母神的赐福……”
“可这不是你和卡提卡人硬碰硬的理由，他们嗜血、残暴、贪得无厌……别忘了爸爸妈妈……”
说到这，少女的话语里已经浸满哭腔，那悲伤与害怕的声音就像是惊慌失措的小兽发出凄厉的呜咽声，也只有在这一刻才会让人们意识到——这位成熟稳重的少女，其实也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孩子……
“这只是一串项链……卡卡瓦夏，而我的家人就只剩你了……”
这一刻，卡卡瓦夏听出了……姐姐深埋在悲伤里的乞求……
“……！”
他一瞬间失了神，看着哭泣的姐姐……看着泣不成声的姐姐，他只觉得好难受……他的心好疼……
他低着头有些难过的说道“姐姐……对不起……我以为你会开心的，因为，这是妈妈留给你的项链……”
最后，卡卡瓦夏咬了咬嘴唇说道“……以后不会再有了。”
姐姐擦了擦眼泪，她知道自己失态了，她平复心情用她那清脆的嗓音温柔的说道“它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你……我不会责怪你，但你要记得妈妈说过的话……”
“痛苦和贫穷是母神给予我们的考验，祂也给我们带来机遇，那就是我们的幸运，卡卡瓦夏……你的好运是我们的，也是所有埃维金人的幸运……”
姐姐如此郑重的说道。
“你是受母神赐福的孩子，你将带领氏族走向幸福……你要永远记住保护好自己，也永远不要怨恨痛苦和苦难……好吗？”
“……”
卡卡瓦夏沉默了。
姐姐严肃的说道“听话，向母神发誓。”
卡卡瓦夏最终还是说道“……好，我向母神发誓，我会永远守护好这份财富！”
这一刻，画面突然停住了。
砂金看得出神，而幻影则是笑道“何等好笑的自欺欺人~苦难与痛苦是考验？财富的一部分？哈哈哈~我都要笑掉大牙了~多么愚昧无知的人儿呀~”
砂金咬牙切齿的瞪向旁边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幻影说道“闭嘴！”
“哈哈~怎么了？难道我说错了吗？呵呵……父亲被流沙卷走时，那高高在上的地母神在哪？明明父亲就是为了给祂准备祭品才奔赴险境。”
“母亲在我们的怀中慢慢变冷的时候，那高高在上的地母神又在哪里？呵呵，可怜的母亲呐，到闭眼的那一刻都还在乞求祂的原谅……”
幻影戏谑的笑道“我知道，公司的赌徒砂金~茨冈尼亚的卡卡瓦夏~你自始至终都是一个聪明人，你比谁都清楚那些话不过是在绝境中自欺欺人的谎言~”
“因为你的父亲、母亲、姐姐其实都绝望了、麻木了~只不过因为你，卡卡瓦夏，因为你~他们不得不选择活下去~”
幻影举起双臂狰狞的笑道“因为他们爱着你呀！卡卡瓦夏！哈哈~为了让你活下去，活的更好！哪怕他们忍受再多苦难都没有关系~哎呀……”
“名为爱的诅咒真可怕~”
砂金彻底愤怒了，他挥拳直接打向幻影，结果只是从幻影身上穿过。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砂金愤怒的大吼道。
他失态了，或者说……他的逆鳞被触动了。
这一刻，砂金也完全明白了，眼前这个该死的、聒噪的幻影根本不可能是自己！
“你这个该死的小丑！你究竟是谁？！”
砂金大声质问道。
幻影乐呵呵的没有回答他，只是笑着说道“嗯~你很愤怒对吗？因为你知道我说的是对的，你无法反驳~想想看，不止是家人们，你自己的苦难呢？”
“你被那些星际军阀绑到电刑椅上之后还不是自己的聪明才智救了自己？”
“……”
砂金没有回应他的话，他只是悲伤的看着那个幻境中的少女，他的姐姐……
如果可以……他真的好想、好想让姐姐看一眼现在的自己啊！
雍容华贵、地位超凡……
哪怕……只是一眼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