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恩
黑色的雷电一样的虚数能量飞溅。
那些安保人员如同刀割麦子般的倒下。
他背后是一把金色的长剑，明明看起来如此锋利但乔伊斯却并未使用。
“虚空万藏先生，接下来该往哪里走？”
乔伊斯凭空问道。
“正前方，地下~”
轻佻的声音从那柄金色的长剑发出。
没错，那柄长剑就是虚空万藏所变化的支配之键——轩辕剑。
“好！”
————
“奥托大人！有个实力强大的命途行者入侵了这里！”
玛尔特连忙禀告道。
而听了他话的维伊却是轻轻笑道“嗯哼~看样子我等的英雄到了~来吧，见证这最后的一战~此战将奠定福来恩斯星的未来~”
维伊随意的说道“跟上来吧，埃莉诺。去见见你那位乔伊斯老师~”
“……是，阿波卡利斯大人。”
阴影中，一道身影走出。
那模样着实吓了玛尔特一跳，因为她的样子已经不只是人类了！
通体灰白，下半身变成如同蜘蛛……眼白如同被墨水浸染变成黑色……
角与獠牙野性，又充满诡异的美感……最关键的是——自己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发现这个阴影中的庞然大物！
“呵呵，不用害羞和不好意思，埃莉诺~乔伊斯先生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维伊头也没回的说着。
“是，您的意志。”
埃莉诺恭敬的跟随在他身后，只是，她一直低着头。
玛尔特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冷汗直冒，他越发明白背叛我的代价了……
“踏，踏……”
“簌，簌……”
两种声音在空旷的空间内回响。
一种是脚步声，一种更像是节肢动物的爬行。
乔伊斯警惕的问道“虚空万藏先生，前面是敌人吗？”
乔伊斯并没有感觉到任何敌意，但他却听到有什么在向自己靠近。
“……”
虚空万藏并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啪，啪。”
掌声响起，昏暗的灯光照清了来者的脸。
“哈哈哈~乔伊斯先生，别来无恙啊~”
金发的男人笑眯眯的说道。
他的笑容依旧那么阳光。
“奥托——”
乔伊斯双目赤红，就是这个男人玩弄感情践踏生命！
是他杀害了银狼——
“哈哈哈！哦~别生气，我的好朋友~你看看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不冷静啊~”
维伊笑着说道“嗯，是谁把我们的好好先生乔伊斯惹的那么生气，啊？哈哈哈~该不会是在下吧？不能，那不能~毕竟……我可是乔伊斯先生的好朋友啊~”
“阿、波、卡、利、斯——”
乔伊斯愤怒的吼道。
黑色的电光闪过。
“当——”
一声脆响，一只巨大的镰足从阴影之中伸出为维伊挡下了攻击。
乔伊斯警惕的退后两步下一刻，他看到了他这辈子都可能忘不了的景象……
从阴影之中出来的根本不是什么怪物！而是！而是……自己的学生——埃莉诺！！
“乔伊斯老师……”
乔伊斯呆滞的看着面前的学生。
灰白色的皮肤苍白的头发，黑红的眼睛……以及，那已经变成怪物的下半身！
“你怎么了？！埃莉诺？！”
乔伊斯失声道。
“抱歉，老师。”
埃莉诺如此说着。
“……”
“去吧，埃莉诺，去招待招待你的老师~”
维伊说道。
“……”
埃莉诺颤抖了一下。
“我……”
“奥托——”
乔伊斯举起虚空万藏就冲了过去。
愤怒，无比的愤怒冲充斥着他的内心。
埃莉诺想要拦住却被恢复身体的虚空万藏拦了下来。
维伊看着愤怒的乔伊斯嗤笑一声，动动手指金色的丝线就将乔伊斯缠住，任由他挣扎都无法前进一分。
虚空万藏也微笑着举起双手，变成了金色的魔方静静的躺在地上。
“奥托——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埃莉诺她是无辜的——”
乔伊斯愤怒的大吼道“你这个玩弄生命的家伙！你把人命当成什么了——”
维伊轻声笑笑说道“那可是世间一等一的至宝！他们废物蠢笨的一生到我的手中就是能让我灵感爆发的宝物~”
“哈哈~你看！埃莉诺就是我的杰作！我将侵蚀星核的两股力量拨出！并将其融合在一起！”
维伊陶醉一样说道。
“可恶——你根本不是人！你的话语里没有一丝丝人性！我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竟然会活成一个披着人皮的畜生！”
乔伊斯愤怒的吼道。
他的所作所为，颠覆了乔伊斯的三观！这绝对不是一个人类该有的思维！当连对生命的敬畏都失去了……那么人就和畜生没什么两样的了。
“随便你~”
维伊笑道“还记得吗？我的朋友~我许诺过让埃莉诺去选择，我也无比期待着这个选择~”
“她究竟是选择温柔的你……还是选择疯狂的我呢？多么令人期待，您不觉得吗？”
维伊掏出那把射穿银狼眉心的左轮扔到了埃莉诺面前语气幽幽的说道“这是一把奇物它有着诸多效果，而其中一个也是最重要的的效果，那就是它可以无视任何防御~”
“呵呵呵~现在，埃莉诺，亲手杀了乔伊斯。”
他眼神阴邪语气冰冷。如同毒蛇一般的翡翠色眸子就像是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一样。
埃莉诺在颤抖，不停的颤抖……
为什么……
“为什么！”
乔伊斯大吼道，他不是为自己将死而怒吼，而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如此玩弄着这么一个尚且年少的少女！
为什么非要如此折磨她呢？！是她所受的灾难还不够吗？！为什么苦难就是这么喜欢挑选苦命的人降下？！
埃莉诺呆滞的看着脚下的枪，她失神了。
她浑身打哆嗦，吓得晕头转向，惊惧像疯狂的子弹一样袭击着她。
下一刻，她两眼发直，连连自语，又惊又怕，下肢的镰足也不听使唤像筛糠似的乱颤起来。
“奥托·阿波卡利斯——”
乔伊斯不顾一切的朝着维伊的方向怒吼，他想要挣脱金线的束缚。
丝线紧紧的勒进了他的血肉中，鲜血簌簌的流下，很快棕色的外套与白色的衬衣便染上了一抹刺眼的鲜红。
乔伊斯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埃莉诺一阵惊悸，毛发着了魔一样地冰冷地直立起来，茫然不知所措的脑子像一张白纸。
她耳中嗡鸣着有些失聪，她全身紧张得像一块石头，她的心沉坠得像灌满了冷铅。
让……我，去杀了乔伊斯老师？让我亲手？
……
…………
她不知道，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做……这时候不是深吸一口气一咬牙就能忍过去的事情……
乔伊斯老师……乔伊斯老师他……
埃莉诺想起了乔伊斯做的早餐，想到了他给自己讲得故事，想到了……
那个被自己放在床头的大玩偶……
她仍然记得那天，乔伊斯老师回来时的情景。
“小埃莉诺！”
他如同太阳般阳光又似春风般温柔的笑着从自己的命途空间中取出一个巨大的玩偶。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于是就想着小女孩儿应该都喜欢这些毛绒绒的玩偶……”
他依然如旧的灿烂笑着说道“所以我就拜托销售员帮我挑了一个，这是老师我送给你的第一个礼物！希望你喜欢！”
他笨拙的想让自己不再消沉，想让自己脱离过去的阴埃……
萤火虫的可贵，在于用那盏挂在后尾的灯，专照别人 ;您的可敬，则在于总是给予别人提供温暖。
短短几日，埃莉诺知道，她真的将乔伊斯视作家人……他是一位长者，一位可敬的长者。
我的……破开云翳的英雄……
而今，神与英雄站在了对立面。
现在神之使徒的我面临着抉择。
我的神，我的光……他给了我名字、给了我新生……他是我的主，我朝拜之人……
我的英雄，我的希望……他给了我温暖、给了我【家】……他是我的老师，我憧憬之人……
眼泪汪汪的流下，埃莉诺有些失语。
“啊……啊，啊……”
她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维伊就这么淡漠的看着，他不缺少时间。于他而言，比起埃莉诺的抉择，星核之流反而是次要的了。
埃莉诺如同雕像一般静止不动。
如果没有遇到阿波卡利斯大人的话……
我就那样死在那个雨夜，这样也好……平静的死去……默默无闻，身体被发现然后被处理掉……什么都不用去想，什么都不用选……
一无所有的死去，就好了……
如果没有遇到乔伊斯老师的话……
我大可当一个刽子手，这样也好……我与老师并不相识相熟，我可以毫无顾忌的开枪杀掉他……什么都不用去想，什么都不用去选……
一无所知的冷漠，就好了……
如果……如果……如果！
如果我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就好了……
可是，哪里有那么多的如果……
幼时我失去了尊严，如同被人戏耍的戏台上的小丑，或者孩童手中的玩具一样任人玩弄……
第一次死亡，我的精神死亡，我失去了一切，我的家人在我眼前死去死不瞑目，所有可以依靠的东西全都被这个卑劣的世界夺走……
第二次死亡，我的身体死亡，我失去了生机，我的身体崩溃、伤口淤积鲜血混着脓水流淌，我唯一的生机也被恰到好处的大雨浇灭……
哎呀，我还以为……我要运气好起来了呢~哈哈哈~
埃莉诺缓缓的拾起左轮，优雅的朝着乔伊斯走去。
她眼中再无泪水，她笑着，灿烂的笑着走到了乔伊斯面前。
乔伊斯无奈的笑笑，之后又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埃莉诺杀死自己的话，她就能活下去。
没事的，生死于我如浮云。选择探寻真相的时候，我就已然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我是纯美骑士佩德罗·德拉罗萨的学生！
我是艾沃里塔尔·乔伊斯！
其名意为，纯白的象牙塔！无暇的小天地！
我无惧死亡，只要我帮助过别人就好，只要我也曾成为过他人的光就好……
如果有人不幸，那么就去帮助他吧！他说，去为哭泣的人撑起雨伞；去给绝望的人带来希望！
你将是那不被世俗影响的小天地，你会是那纯白美好的象牙塔……
这，就是艾沃里塔尔·乔伊斯的一生。
乔伊斯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他的终末。
或许……对于人生这本书来讲，我这算是烂尾也说不定呢？
他如此想到。
维伊饶有兴趣的看着，但下一刻埃莉诺的选择让他眼前一亮。
枪响与疼痛却迟迟未来，反而是一个柔软消瘦的怀抱。
埃莉诺弯下镰足，轻轻的给了乔伊斯一个拥抱。
“抱歉，老师，我并不是一个好学生。”
埃莉诺恬静的说道。
乔伊斯摇了摇头说道“不，你是我最好的学生，嗯……虽然我只有你一个学生就是了，哈哈……哎，可惜，我没办法教你更多了……”
埃莉诺摇了摇头笑道“是我无法跟随您学更多了。”
她起身，握着那把奇物左轮缓缓的向维伊前进。
维伊高兴的笑道“哈哈哈~选择了真心爱着你的老师而对我这个恶神拔枪吗？哈哈哈哈~多么高贵的人性！”
“哈哈！来把，只需要向我开枪就好，这样，就能结束闹剧~这是一把奇物，它可是连我的防御都可以破开~”
而埃莉诺又摇了摇头。
她弯曲镰足跪拜在维伊面前，表情恬静温婉。
“主啊……感谢你给了我新生……”
“微风轻轻地吹送，拂动美丽的花瓣。蝶儿在丛林中翩翩飞，难忘这春的盎然，
迎着初现的晨光，小船儿张满风帆，海鸥在挥动心得翅膀。感谢主给我方向！愿音符翠绿平原，让山林伴我歌唱！让赞美在四处回响！”
她虔诚的跪拜着，她虔诚的低吟着。
“荣耀归万王之王，愿祝福洒满云端！
让大海澎湃颂扬，让赞美在穹苍激荡，
荣耀归万王之王！”
她睁开眼睛，挣扎之色难以言明。
最后她叹息一声道“我的神，您给了我生命，赐予我新生……我发誓要成为您的铳剑，为您的敌人带来死亡……但……我好像说了大话……”
“我连您的第一个任务都无法完成……抱歉啊……神啊……我的老师，他给了我温暖，赐予我蜕变……我发誓敬爱他如同我的父母……学尽他的学识，传承他的衣钵……但，我好像也说了大话……”
她语气轻柔恬静且优雅。
“哈哈……抱歉，神啊……如果，生的代价如此昂贵……留恋人间的代价如此昂贵的话……那我便将生命交还于你吧！”
埃莉诺将左轮抵住了她自己的上颚，虔诚且轻松。
在那唯一的灯光之中，她就像是绞刑架上的神女一般，凄美……
兽的身躯理应显得野蛮与血腥，但此时的埃莉诺却好似有群星披佛般的优雅与从容……
“永别了，我师，您的话好似真理。”
“永别了，我神，您的爱如同晨曦。”
她如是说着，扣下了扳机。
维伊愣住了，这种选择……他从未想过……
“嘭——”
这一声枪响如同雷鸣，将乔伊斯从失神之中惊醒。
他呆滞的看着血泊中的学生，下一刻，他麻木的心便被愤怒填满。
“奥——托——！！！”
那咆哮声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