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锄雪
当随着大雪纷飞而下,就意味着又要从家带着铁锹去锄雪了。
每个班分点人出来,指定着各个班级的安排位置,开始出雪,锄雪。
三班一共分了三大组,一组14人,直到现在期中考试之后胡老师也没有重新排位置。
陈西由她们组组长带着出教学楼开始锄雪,如果说白雪纷纷而下时是那种软绵无力略带浪漫,那此时此刻在黑土地上的厚实且扎实的雪就有些沧桑了。
课间操停止,大家开始锄雪,这段时间陈西看着李月季给她拿的《许国璋英语》内心开始有点捋顺了对英语学习的方法,心理也逐渐踏实,这段日子也没有和夕扬说话,不过倒也是没有人再给夕扬送情书送零食了,至少在班里她没有看到。
她不看到这些,气就会顺一些。
组长陈志斌开始组织大家锄雪,告诉大家咱们三班的任务是铲掉哪块区域的雪,于是乎大家开始各个铲起雪来。
陈西开始死磕一块雪,她和李月季一起用铁锹磕,脚放在铁锹上加大压力,使劲,再使劲,可就是铲不下来。
陈西不服气,她今天必须要把这块雪给她搞下来!
她撸起袖子,盯着那块任凭外界风雨飘摇,我自岿然不动的雪!
“使劲!我再使劲!”陈西把脚使劲踩在铁锹上,突然一个大劲铁锹进到了雪里,她由于劲儿头太大往前折,就在她以为要摔在厚实的冰雪上了,她被人扶住了,结果她一转头刚要说谢谢,手忙,脚也忙,一滑,她拽着扶住她的那个人向后倒。
等她紧闭着双眼躺在雪上,脑袋垫着一只手时,缓缓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夕扬。
第二次了,陈西想,第二次和夕扬这么近距离面对面了,这一次鼻子碰到鼻子了,他的嘴刚刚好像也碰到了自己的额头,事情发生得太快,她来不及回忆和去体验身上的感受,只是这一次鼻子确实碰鼻子了。
东北的冬天有一股味道,它干净,澄澈,此时此刻太阳在天上轻飘飘地躺着,天际边有一捋云彩,陈西看着夕扬,又轻微仰头看着蓝天。天空突然显得更大了,蓝得有些虚幻,陈西被夕扬用手掂着脑袋,她在他的怀里吧?
那些追求夕扬的女生们应该不知道吧?
她又开始心脏砰砰乱跳,幸亏天寒,脸上大家都冻着红晕,没有人发现这是害羞的一抹红。
她不想起来了,她最近晚上把时间都用在啃《许国璋英语》那本书,她觉得她进步了些,对英语这门学科有了自己更深的理解,在学英语这件事上也更自信了,虽然和夕扬还是不讲话,但他就在自己身边,每天看着他,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面部冷冰冰的表情下,是她狂热大胆的心。
她怀揣着秘密,没有人知道。
英语也逐渐不让她烦心,她追求内心的宁静,而现在眼下,一切皆好。
陈西有些呆愣,他们俩被班里同学扶着起来,“你没事吧?”夕扬抬起头冷冷地问她,她有多久没看他了,每次和他对视她就会立马转移视线,陈西缓慢地抿着嘴摇了摇头。
“没摔到头吧,我带你去校医室看看,”李月季扶着她,陈西捂着脑袋和她走。
其实有夕扬的手掂在下面,相比之下缓轻了些痛感,校医结合陈西呆愣的表情怀疑她脑震荡,让她去医院检查。
于是陈西请了假,去了人民医院做了检查,什么事都没有,她本想和妈妈一起回家,但是陈西妈妈中午要和同事吃饭,给了她钱让自己随便吃点。
就在她出了医院门口,她看到了夕扬。
他穿着黑色外套,下身是学校蓝色的校服裤子,配上一双黑色的鞋,静静地站在那里,双手放进口袋里,低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又或是什么都没想。
她什么都没想,跑向他,夕扬也摔倒了,可是她忘记了。
她脑子里都是她在他的怀里,她们鼻子碰到鼻子,他的手掂在了她的脑袋下。
“夕扬你没事吧?”人真的很奇怪,她到医院做检查全程都没有想夕扬受伤的事,可见面第一句就是顺口而出的关心。
“你没事吧?”夕扬反问他。
陈西摇着头,“谢谢你帮我垫了一下。我妈刚给我钱让我出去吃点,我请你,走。”
他们并排着走着,“夕扬,今天谢谢你。”她不好意思地开口。
“没事,你不是说请我吃饭吗。”夕扬满不在乎地回答,“去哪吃。”
“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的,听你的!”陈西迫切地说着,点头如捣蒜,圆鼓鼓大眼睛盯着他。
“听你的。”他淡淡地开口。
“我喜欢吃涮面和炸串还有烤饼,走咱们去二佰那边吃。”她掰着手说道。
一路上她想着要不要站在街边吃,还是买完带回家吃,她害怕被奶奶说带男孩子回家吃饭,害怕晚上回家爸爸妈妈质问什么怀疑什么,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家吃。
她点了几份涮面还点了好多她喜欢的炸串,又叫了辆倒骑驴,停到她家门口。
“走吧,站在路边吃太冷了,拿回我家吃,我家就我奶奶一个人。” 陈西劝他。
夕扬从未被人邀请到去家里,从未,他也不愿意去别人家里感受着他不曾拥有的那些隐藏于日常生活下的不属于他的温暖。
他自暴自弃没有关系,因为他独来独往从未被人关心,没人在乎,他自轻自贱又如何。
夕扬有些纠结,要不要去。
寒冰一样的面容下,陈西以为他还在生自己气,可是他本来就应该生自己气。
夕扬在院门站着还不到几秒,就被陈西拉进去了。
地三鲜扑面而来,向着陈西,向着夕扬。
陈西弯下腰抱起地三鲜走到家门口,正赶上奶奶出来看着大酱缸,陈西解释了一下回家的缘由,还专门把夕扬夸了一下,说这是她的同桌,是他用手垫着我的脑袋才让我安然无事,陈西着重把夕扬对她的帮助重点称赞了一番。
就差站在领奖台领奖时,要说上一句“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
陈西奶奶一听到是小西的同桌时就拉着夕扬往里走,“诶呀小西的同桌长得可真俊啊,今天可真要谢谢咱小同学啊?”陈西奶奶拍着夕扬的手,“孩子,你叫什么啊?”
夕扬张口,“奶奶,我叫夕扬。”
“你们先进屋等着啊,奶奶给你们切点红肠。”
陈西没阻拦她,反正她觉得自己要向夕扬说谢谢。
她把买的食物摆在桌面上,然后去拿饮料,她专门把自己的杯子给夕扬用,她想没有人知道。
她们一起吃着涮面炸串烤饼,奶奶又给他们切了红肠,平常陈西奶奶中午一般就对付要不然就炒一个菜,本想说给他们炒点菜,被他们拒绝了。
“夕扬,今天谢谢你。” 陈西弱弱地开口。
“恩,我原谅你了。”夕扬抱着地三鲜看着她。
这个地三鲜真的是,见一个人亲一个人。以后被偷走了怎么办,陈西暗自里感慨。
“恩?原谅?”陈西纳闷,心想我也没和你道歉啊。
夕扬瞥了瞥她不说话,转头看向陈西家,她家果然没有翻起来的墙皮。
很暖和,夕扬默默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