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顺拐
当韩禹和方璃看到陈西被教官单独训练时，喝进去的水一口喷了出来。
方璃捧腹大笑，饶是韩禹这样平时有些严肃小正经的孩子都没忍住。
开学第一天，陈西由于顺拐，成功吸引了其他班级正在休息的同学们的目光：比如方璃和韩禹。
她脸皮有些薄，她觉得自己有点丢人。
被自己班级的同学看着，还有其他班级的同学，还是开学第一天，她，真的好丢脸。
不知道别人感到丢脸的时候会怎么样，陈西就是越感到丢脸，表情就越严肃认真。
她越认真，教官看着她，越好好用心教。
而她，只有她知道，她将全力都用在了维持面部肌肉上了，教官说的啥是一点也没听进去。
中午是学校发的盒饭，每个人在自己座位上吃，还有水果，今日是一人一根香蕉。
渐渐的，大家有因为谁和谁曾是一个小学，谁俩曾经一个班，有些像亲戚似的沾亲带故，也渐渐开始熟络起来，说上话。
开学第一天不到，陈西就在初一三班出了名，唯一一个因为顺拐而被教官单拎出来培训的。就在陈西又要面对开学第一天下午被单独训练时，结果有人陪她了，那个人是她开学第一天的同桌：夕扬。
陈西和夕扬一起出了名，下午顺拐的同学多了一个，教官也是不理解，上午那个叫夕扬同学的男孩子也不顺拐啊，这下午咋就顺拐了。
估计是看别人训练顺拐看多了，自己就顺拐了。
于是教官会让其他同学站军姿的时候，背对着他们训练陈西和夕扬如何正确踢正步，不会再让其他同学休息的时候单独训练顺拐同学了，就怕看着看着笑着笑着更多的学生顺拐。
陈西下午的心态已经比上午平和多了，接受它，正视它，别人嘲笑自己没关系，但自己不能因为别人的嘲笑而不接受自己。
比如面对自己顺拐这个事实。
下午陈西看到夕扬也顺拐时，着实惊了一番，但转念一想，有人和自己一起训练也挺好的，这下别的班同学休息时再看自己也没有那么尴尬，至少自己不用太用力去表现让自己不因为任何人的好奇嘲笑或者毫无审视意义的目光而强装淡定。
操场上有些热闹，天边的红晕在远处无限蔓延。各个方阵有的练习齐步走，有的站军姿，有的散点休息。
陈西被教官要求正视前方，她余光感受着夕扬的步伐，她们要保持一致。
陈西脸上烧的红彤彤的，教官此时说道“行了，你俩休息会吧。”她立马去找了个阴凉处就地而坐，也不管干净不干净了。
夕扬跟着她走过来，也坐下。
“你上午不是还不顺拐吗？”陈西想了想还是和他说话吧，毕竟未来三年同学呢。
就在她觉得夕扬还是不会理自己，并且打算以后都不会再主动开口和他打交道时，“我想顺就顺，怎么？”他抬起头挑了挑眉盯着陈西看，“你管得着嘛？”
陈西扑哧一笑，“你可放一百个心，我可没这个闲心管别人。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问问。”她把脑袋放在膝盖上，她有些累了。
脸蛋被烧地热热的，流了些汗，身上粘粘的，这一天着实有些漫长。
她看向远处，新生们都在操场上，有面向太阳的，有背着的，可她通通都看不清任何一个人的长相，目光无法聚焦到每一位同学的五官。
是一个人，是一缩影。
她想月季那么出众的一个人，她尽力地在自己班级的方阵里去找她，依稀也只能看得清一个轮廓，一切都无法具相。
是离得太远？还是生命本就是自给自足，任何人都无法看清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他人的一切。远观而不知真相。
陈西就这样把脑袋搭在膝盖上，远远地望着，渐渐地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远处有踏步走的声音，远处有喊口号的声音，“你在看什么？”而近处，此时此刻，身旁传来一句夕扬的声音。
他的声音不大，有些低沉的嗓音，就像夏天早上和奶奶去赶大集无意中发现路边小草上的一颗露珠，随着晨风的吹拂而让人怡然。
陈西转了转脑袋，还是没把头从膝盖上抬起来，她怀疑自己可能也和爸爸一样会有颈椎病，“再看他们啊，可惜离我太远，看不到人脸，很模糊。”
夕扬咧了咧右嘴角，他不理解有什么远方的一切有什么好看的，只好说道，“你想看人脸，看我啊，我就在你面前。”
“你有什么好看的，偷狗卖给我，我夸你眼睛好看，你还不理我。”陈西有些放松，想都没想，有些话就这么说出去了。说完她就后悔了，她怕他因为她提到他偷狗而感到难堪。
“对啊，要不是我偷狗，你能拥有自从买了我偷的那只狗而带去给你那么多的欢乐嘛。说到底，你还得感谢我。”夕扬轻笑了笑，带着点促狭。
陈西哑口无言，这人怎么这样。
她懒得理，转过脑袋。
末了，又把脑袋转回去，问他，“你都有我上次买狗给你的钱了，你为啥不去剪个头发。你真的是没钱剪头发吗？”她想起莉莉说的话，那就来问问。
日落渐渐温柔，少了些残忍的热。
她盯着他看，等他回答。
少年的脸庞弥漫着一抹橘，有些凌厉的下颌线有一种柔和又锋利的美。
陈西就这样盯着他看，日落的光打在他们身上，少女抱着膝盖扭着脑袋望向冷言不发的少年，他不回答也没事，因为陈西本就没想要个答案，冥冥之中她总觉得他不回复自己是他就这样，而不是他没礼貌。
陈西想如果时间就停在此刻该多好，因为她真的困了。
放学后，她们五个去李月季那里喝饮料吃零食，陈西邀请夕扬去，被他拒绝了。
他们在内厅一个劲地嘲笑陈西顺拐，方璃还学的像模像样。
“你再学方璃，你相信我，明天你也顺拐。”陈西指着他言辞肯定。
“他下午怎么也顺拐了？”李月季问道。
夕扬总在李月季家打台球，天天打照面，彼此更面熟，也说过几句话。
“谁知道呢。”陈西耸耸肩摇了摇头。
“来，庆祝我们开学第一天！”说着李月季拿起杯子和大家开始碰杯。
六个人一同举起杯，满面欢颜，对新生活充满了新的期待。
青春是不是就是这样，要笑，要举杯庆祝，要好友在旁，要每时每刻都活在这个巨大的世界里。
即使不知道明天面临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