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幻觉
宋缺在随行的货物中干掏了两下，掏出一片熏肉干来，迫不及待地吃下。
原本浩浩荡荡的队伍现在只剩下两个人了，再说是他打跑了劫匪们，因此宋缺心安理得地将这所有东西收为了己有，除去些布稠粮草外，宋缺将许多铜钱与粮食都收进了储物袋中，那所谓的“辟谷丹”他是不会再吃了，但他也做不到完全抵御饥饿，只好如此。
远方跑来一个人，宋缺见他垂头丧气的，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是同他一块儿留下来的壮实汉子，村子里叫他铁牛，宋缺也这么叫，显得不生分。
宋缺抛过去一块儿肉干，并问道：“铁牛？有找到人吗？”
铁牛摇了摇头，突然发狠地撕扯吞咽肉干。
“俺就不该听那个假书生的鬼话，大老远跑来这臭地方！”晶莹的泪花出现在铁牛黝黑干皱的脸上。
宋缺暗自感到好笑，他从铁牛口中得出了戏剧似的因由，正是那个头身分离的佝偻书生，教唆村长拉上全村人来这北方卖东西，那佝偻书生仗着读过书和一手吹大话的本领，将淳朴老实的村民们说得鬼迷心窍，纷纷动员来这北方，他铁牛一开始不从，但看全村人都来了，自己又是全村最壮实勇猛的一个，没脸不去，便跟了过来。
谁知只是遇到了一小伙劫匪，就将他们杀的屁滚尿流，整个队伍分崩离析。
那铁牛哭罢，又对着宋缺跪了下来。
“仙人救命之恩铁牛无以为报，铁牛将继续在此地等着娃们回来，下辈子一定为先生当牛做马。”
“你还在这等着？若那些劫匪又回来了怎么办？”
说实话，宋缺脸上还是有些挂不住的，自己若是早些出手镇住这些劫匪，说不定整队人都能相安无事，况且自己还拿了人家这么多东西。
“可这”
“你在这等也没用，他们逃走必定会先去找有人烟的城镇村庄，不如你先跟着我，去最近的地方瞧瞧？”
“好！”铁牛眼神中对宋缺的尊敬又重了几分，一尊有如此神通的仙人愿意帮他，他还真不知道拿什么来偿还，“仙人您上马车，我来驱赶。”别看他们只是农民假扮的，但还真的有马，这让宋缺啧啧称奇，原来那佝偻书生还是有点东西的，至少弄到了几匹马。
马车一路颠簸，没有朝着野蛮的离国去，而是去了隔壁青国的边境小镇，安平镇。
来到了安平镇，高大雄伟的城墙一下子就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城墙上守着无数戎装的兵士，巨大的机弩高架。整个镇长宽足有五里，前方城门大开，一队队商旅排成长龙。
这哪是什么小镇啊，完全可称得上是一座城了，只是墙头的牌匾上写着“安平镇”。
宋缺想要入镇，却发现入镇需要一个文牒，守卫见他们的装扮不是北方人，便起了疑心，偷偷叫人去增派人手，这一幕做的很小心，但却瞒不过宋缺的感官。
宋缺心中大骇，同时寻思着自己与铁牛也没什么不妥的地方，对方摇人是什么意思。
后面有人在大骂，似乎为他们的阻拦而不满，不过马上，伴随着一阵金属的摩擦声，骂声戛然而止，宋缺知道，他们被围住了，怕是被当成奸细了吧。前面的铁牛同守卫争吵在一团，不一会儿就被推倒抓了起来。
看着围上来的那些金属长矛，宋缺咽了一口唾沫，无奈束手就擒。
结果是必然的，他俩被一同丢在了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分装两个相邻的笼子，身上的衣服也被换成了脏兮兮的粗布衣，腿脚分别套上了枷锁。
“仙人，现在怎么办？！”铁牛焦急地询问道，他知道仙人一定有办法的。
“再等等吧，至少那些人还没对我们严刑逼供。”至于挣脱枷锁打开牢笼，对于宋缺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这可会激怒城中的士兵，介时冲突一起，可就没办法善了了。
他想起了师父留下的笔记，心中苦涩万分。
师父说凡人在修仙者眼中就如同蝼蚁，一念之间便可屠杀千军万马，更是能逍遥天地，与天同寿，感受着手脚腕上的疼痛，宋缺发觉自己其实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可能也就多放几个火，砸几道雷？
自己这哪是修仙者啊，把其他最低级的修仙者切一半都比他强吧！
唉，若是师父在，就好了。
“小宋缺，你是在叫为师吗？”
声音入惊雷般在宋缺耳边炸响，宋缺一个哆嗦跳了起来，可脚下又被拷住，直接被绊倒吃了个狗啃泥。
强忍着脸上的疼痛，宋缺慌忙坐起身子朝四周看去，眼神惶恐不安。
隔壁牢笼的铁牛发现了宋缺的异样，也趴到栏杆上大声询问：“仙人，发生什么了？！”
“不，没事，让我冷静下就好。”
宋缺环顾完四周，没有发现半个胖道士的身影，可他的声音自己真真实实的是听到了。
“难道，是心魔？”“不对不对，在师父死了之后，我的心魔直接就没了，现在我也逃出了灵烟观，又哪来的心魔？”宋缺低声喃喃，脑中疯狂地回忆着过往。
“小宋缺，别瞎猜了，为师在这呢。”
师父的身影显现，这又将宋缺吓了一大跳，他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师父，浑身僵住。他慢慢扭过头去，问铁牛：“铁牛，你看看，我的牢房里还有别人吗？”
铁牛面露疑惑之色：“没啊！”
“没人！那我眼前这又是什么！”宋缺开始了思考，他发誓，他是真真切切看见胖道士死了的，所以眼前这个，不是幻觉就是师父的鬼魂！
“小宋缺，瞎想什么呢，为师确实是魂，但可比不上鬼这个字。”胖道士无奈地笑道，不对，现在的他已经大变了样，宋缺也发现了这点。
他面前的这个师父，身上已经褪去了玄紫色的道袍，面容也不如活着时的那般白净，温润，相反，神色脸庞全是沧桑之色，皮肤也是营养不良般的枯黄，唯有身材还是臃肿的。
“小宋缺，你该猜到的，为师同样为天灵根修士，却能活过三百多年，其实啊，为师早就被夺舍了。”师父继续说道，“那些修为达到结丹元婴的天灵根修士，大部分都是被夺舍之后，才能成长起来的，不然靠着我们对世界的一无所知，只能乖乖变成某人的药材。”
“按理说，夺舍之后我的灵魂该泯灭了才是，谁知发生了意外，同那夺舍之人融合在了一起，唉，说来惭愧，为师只能在与你交谈之时唤回这个意识，其他时候，只能由那个猖狂自傲的家伙掌控，说回来还得多谢你了啊，小宋缺，让为师能寄宿一部分灵魂在你的身上。”
“寄宿灵魂？”宋缺没有丝毫喜悦之情，他只感觉头皮发麻，灵魂是极为娇贵脆弱的，他的体内藏有另一人的灵魂，一个不好他也许就会变成痴呆，或者说，被师父给夺舍！
师父明显感觉到了宋缺对他的抵触，他也感觉到自身开始缓慢地与宋缺相分离。
只要宋缺再这样抗拒下去，他很快就会失去寄宿体，然后消散在空气中，于是，师父连忙叫住了宋缺：“小宋缺，你冷静一下，我没有想夺舍你的想法，修仙界有一大铁则，一人一生只能夺舍一次，你大可以放心！”
虽然这么说道，但宋缺还心有余悸。
师父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马上就要消失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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