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心理分析
学校心理诊室内光线昏暗，窗帘紧闭，营造出一片宁静的私密空间。
一个中年男子独自静坐在镜前，凝视着自己。
“老师？”端木燕轻声呼唤，推开了诊室的门。
“嘘——”心理医生缓缓抬起手来，食指抵在唇边。
他的目光紧盯着镜中倒映的一盏油灯微弱火光，一切准备就绪后，才示意端木燕可以开口说话。
“你这是在做什么呢？”端木燕疑惑问道。
“这是为了即将开始的心理辅导做的准备工作。”
心理医生看着端木燕轻轻关上门，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指了指面前的一张棕色木桌，示意端木燕坐下，准备开始这次的辅导。
催眠师轻声道：
“名字只是标签，你只需称我为催眠师即可。”
“催眠？”端木燕不禁复述了一遍。
“是的，催眠。”催眠师肯定地回答，“我曾以挑剔和轻蔑的眼光审视其间的欺诈与骗局，却并未发现任何疏漏之处。于是，我开始深入研究并尝试应用催眠。如今，精神分析已自成一家，而催眠术则逐渐被人们淡忘。”
催眠，是指催眠师给予被试者暗示，唤醒其某些特殊的经历与行为。
“听起来颇为玄妙。”端木燕思索片刻，心中早已与父亲约定在“你好”咖啡厅相见。他希望通过此次催眠治疗，能解开内心的困惑，以更佳的状态去面对父亲。
于是他急切地问道：“那我们是否可以尽快开始呢？”
催眠师察觉到端木燕的焦虑，轻抚其肩膀，示意他放松心情。他柔声道：
“在开始之前，我需要你先调整至一个放松的状态。”
“这是我非常喜欢的一首轻音乐。”在悠扬的音乐声中，催眠师为端木燕进行着催眠前的准备工作。他坐在端木燕对面，温和地笑道：
“虽然简单，却恰到好处。”
“旋律十分轻柔。”端木燕回应道，心中暗忖，这似乎是一首韩文歌曲。
“那么，在催眠开始之前，我希望你能够明确一点，”催眠师轻声道：“我并非医生，你可以将我视作一个熟识的陌生人。同时，你也并非病人，只是一个暂时陷入困境的普通人。我们之间的关系更像是朋友，而非医患。”
端木燕点头，心中明了这是心理医生常用的沟通技巧，旨在让他放松精神状态，以便更深入地探索他的内心世界。
催眠师温和问道：“我已看过你两份心理报告，你似乎在抗拒接受自己？”
“如今我也不想再否认了，随手一填，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我内心的真实写照。”端木燕叹了口气，“所以，两者都是我，一个是过去，一个是现在。”
“我大致理解了你的状态。稍后我要说的话可能有些尖锐，如果你感到不悦，请尝试调整呼吸，放松心情。”催眠师缓缓说道。
“您请讲。”端木燕道。
催眠师以心理医生的敏锐洞察，对端木燕进行了深入剖析，直言不讳地说道：
“你性格内向，无趣，甚至不敢表达自己的真实心意。在个性上，你稍显冲动，通俗来说便是鲁莽，有时又显得自大，甚至可以说是狂妄。”
“然而，你并非全无温柔与善良之处，强烈的正义感弥补了你的不足。”
“你常常轻易地脱口而出伤人的话语，但你会自我反省，并付诸行动，只是在涉及原则问题时除外。”
“听完这些，你是否感到心中不适，甚至恶心欲呕？”
“这是正常的反应。即使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听到这样的剖析，也难免会感到不适。然而，我想要告诉你的是，这才是真正的你。”
“你并非天选之人，你只是一个在困境中挣扎、努力寻找出路的普通人。”
“你的真实和善良，是值得被看见和尊重的。你内心的挣扎和痛苦，也是值得被理解和接纳的。”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完美的，我们都有自己的缺点和不足。但是，正是这些不完美的地方，让我们变得更加真实和生动。”
“听完您方才的剖析，我确实感到有些不适。”端木燕挠了挠头，道：“不过，真心感谢您的分析和建议，让我对自己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实际上，他能更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影子，甚至比精神分析师还要透彻。只是，他一直缺少一个关键人物的点拨。
“记住，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都有自己的闪光点和不足。”催眠师温和地说道：“关键在于如何面对和改变。接下来，我们休息一分钟。
“哪一个是我真正的自我……”
此刻，端木燕安躺于椅上，陷入深深的思索。
他感到自己的人格仿佛分裂成了三个部分：
一个是他长久以来压抑的负面情绪，一个是更为理性的元素融合而形成的自我，最后一个则是此刻的他。
“接下来，请注视这个怀表。”催眠师轻轻取出怀表，在端木燕眼前缓缓展开。这枚怀表呈灰色调，随着指针的旋转，时间仿佛也在倒流。
少年全神贯注地凝视着眼前指针不断转动的怀表，渐渐地，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周围的世界也如梦似幻。
尽管周围被一层灰雾笼罩，但他始终能感觉到身后有一个冷静的自己。
“现在，在不远处你看到一面镜子，你走过去。”催眠师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端木燕听从指引，在内心世界里，缓步走向那面镜子。
他看到的，是过去的回忆？亦是未来的憧憬？都需要他去探索和解读。
“我看到了我自己……”
当端木燕靠近那面镜子时，如水的镜中浮现出他面无表情的倒影。
话音刚落，场景突然变换，镜面瞬间变得模糊不清。
催眠师问道：“镜中的你，在说什么呢？”
“你好像很享受支配生命带来的快感。”镜中人冷冷地说道。
端木燕眉头微蹙，疑惑地问道：“什么意思？”
“你最初消除怪人可能是为了保护人类，但如今消灭怪人并不是为了保护群众，而是为了满足自己杀戮的欲望。”
“胡说八道！”端木燕怒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的影子，亦是真正的你。”镜中人宣告道。
催眠师观察到端木燕的额头微微冒汗，明白此刻不能再继续催眠。
“啪嗒——”他轻巧地打了个响指，中断了此次心理治疗。他深吸一口气，温和地说道：“我想，你已明白，你内心的困扰远比心理报告所呈现的要复杂得多。”
“在你心中，藏着一头野兽，一头令人畏惧的野兽。”
“我明白了。”端木燕轻轻揉了揉双眼，感觉到那旁观者的存在愈发清晰。
此次心理治疗至此暂告一段落。端木燕主动道：“下周我还会再来。”
“他情况如何？”辅导员楚枔忙完手头工作，恰好看到少年渐行渐远的背影。
“我猜，他是在尝试控制那些他无法掌控的事情。”催眠师沉吟片刻，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