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医院
一路风尘仆仆赶来的江诗意终于抵达j市人民医院门口。
车还没停稳，江诗意就急切地打开车门。没想到一脚迈空，跌了个趔趄，整个人不受控地向前扑去。脚下一连串儿歪七扭八的步伐堪比武侠剧里耍醉拳的高手，只不过人家高手的步伐形意兼备——不仅能够迷惑敌人，还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可江诗意这步子却有形无意，远远望去，浓稠的黑夜里，披着那点月光，整个人好似电影釜山行里从车里奔出来的丧尸——
终于在三米开外处堪堪停了下来——到底是脸和大楼来了个亲密接触！
一连串的景象真是像极了惊悚片险象迭生，惊得梅姐差点发出尖叫。
毕竟，演员的脸可就是一大笔有形的money！
江诗意根本等不及下一趟电梯，两步并作一步跑上了楼梯。
顺着白亮的冰冷的医院走廊，江诗意焦急地寻找江母的房间，路过一间又一间，301、302、303终是306门口停了脚。从门上的窗户里望去，白色的病房里，江父站在病床对面来回地踱步，而宋钰则坐在病床一侧，半个身子向江母方向倾去似乎在说着什么，江诗意听不太清。此时的江母正躺在床上挂着吊针，人也已经清醒，看起来情绪似乎比较稳定。
江诗意想要推门而入，抬了手定了定，却又放下。她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开口，倒是一旁不明真相的梅姐着急起来，一把推开了门，拉了江诗意的手就往病房里走。
一进病房，抬眼偏偏就撞上了宋钰的眼神，那眼神里似乎掺杂了些许迷惑不解。从小对宋钰的恐惧让此刻的江诗意不敢吱声，江诗意假装没注意，顺势低了眼看向江母，蹲下身子，双手轻轻握住了母亲的手臂——那只手由于输液而略微冰凉。
江母侧目过来，见女儿江雪小脸已经变得通红，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眼圈也红红的，可猜到她必定一路风尘仆仆。见状，嘴里的想吐的那些话终是又咽进了肚子。
一时间，病房里陷入了可怕的安静。
“那个女孩，是你的好朋友吧？”江母还是开了口，“哎，你别担心，我没事，是我老了，不懂你们年轻人的交往方式，小题大做。”
闻言，江诗意动了动嘴唇，没说话。
“你哥都给我说了，你们这些小孩子平时就是喜欢搞那奇奇怪怪的，是我没能——”
“那是我女朋友。”江诗意突然开口打断江母，语气平静。江母眼睛瞪大了，怔怔地盯着江诗意，仿佛试图找到江诗意开玩笑的影子。可那张脸此时像一汪平静的湖面，眼睛里透着光，全是认真的模样，看不出一丝一毫在说玩笑话的样子。
旁边的宋钰顿时把头埋进双手里，一时间，那一直以来潜藏在心底的愧疚感此刻像是一团大火冲上来，燃烧着他对过往的回忆。是因为他么？江雪去和女孩子恋爱？
他想起江雪小时候每每见到自己都躲闪，爸妈在的时候，她小小的人儿就直接躲在父母后面不和他直接接触。印象最深的就是江雪大学开学第一天，他去送江雪。那天他们争执起来，具体原因忘记了。只记得争执期间，江雪大喊“我根本不需要你来送我！我没求着你来！”他气急了，直接一巴掌过去。
即使现在，两个人在一个圈子里工作，江诗意也绝口不提她这个哥哥。虽然这么多年来在家里表面一团和气，事实上，他很久没听到她亲口叫他一声“哥”了。而他们两个人之间这种莫名的气氛，江父江母全然不知。
“你再说一遍。”江母在江诗意脸上寻不到开玩笑的踪迹，重重的开了口，语气里掩盖不住的怒气。
“那个女孩、是、我”江诗意咽了口吐沫，把最后三个字吐了出来，“女朋友”。说完，江诗意咬着嘴唇，盯着江母。
“好、好啊～”江母点着头狠狠地说，“你们可真是我的好孩子。老大不找对象我劝也劝不了，老二倒是不用劝。”说着，江母看了看宋钰，又瞅了瞅江诗意。
“唉，这就是命啊！”江母开始有了哭腔，见大家都默不作声。江母情绪突然就激动起来，只见她突然开始粗暴地拔自己手上的吊针，“我这日子还有什么过头？还不如死了。老二不听话，老大要是也跟老二似的在外面找个——”江母眼珠子左右转了转，想到什么似的，眼泪瞬间像瀑布一样倾泻下来。
“哇——”一时间病房里充斥着江母的哭喊声。
宋钰蹭的一下站起来，一本正经地说:“妈，我向你保证，绝对没有，我发誓！”
闻言，江母的哭声戛然而止。
又开始小声抽泣着拽了宋钰的衣角，在病床上向着宋钰的方向蠕动了几下，眼泪汪汪地说:“你说的，你可得说到做到！可不能骗妈！”
“嗯！”宋钰狠狠地点了点头。
“那，明天的时候，你能不能和咱们上次说的，你刘阿姨那个外甥女相个亲？”江母又委屈巴巴地说。
宋钰:？？这时候还想着让我相亲？
见宋钰不吱声，江母开始撇嘴作要哭的模样。
“行吧。”宋钰赶紧说。
“那你可不能开拖拉机去了啊，你就开你爸送我来医院的那辆奔驰”
“……”
“明天我就出院，我们打车回家就行。”
“……”宋钰点了点头，总觉得这事儿不太对劲，怎么感觉老妈扔了个回旋镖，如今扎自己身上了呢？不是在说老妹的事儿吗？
江诗意心下疑惑，怎么老妈态度突然就转老哥那里去了？这是连车都提前准备好了？
江母叹了口气，坐回原处，倚在床头上。又斜眼瞅了瞅低着头的江诗意，说:“雪儿，妈知道你还小。所以妈可以原谅你这次的不成熟，下次不许这样了啊。”
江诗意一听，正想要开口反驳，却被一旁没吭声的江父“咳嗽声”打断。江诗意望了过去，见江父给她使眼色，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讲话。
“妈，你如果没事了，我得回去了。我今晚还有戏，不能让别人等着我。”说着江诗意往病房外走去。
此时看了一场大戏的梅姐回过神儿来，跟了出去。
回到了车里，梅姐按耐不住八卦之心了。
“雪，你跟谁谈恋爱呐？我怎么不知道？还是个女孩子？你玩的挺大呐！”
后座的江诗意累极了不想搭理，索性闭上了眼。
梅姐自讨没趣，撇了撇了嘴没再吱声，发动车开往片场——
在经历了几轮凛冽寒风之后，北方终于迎来了2021年的第一场雪。
晚上，我早早地裹了厚厚的被子钻进被窝。窗外北风呼啸，大雪纷飞～
我拿出手机给江诗意发消息:
“宝贝，还在拍戏吗？我这里下雪了啦！明天给你看北方的雪啊！”
我坐在床头双腿盘着，手捧着手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三分钟过去了，那头还是没回消息，我心里有点焦急了。心想可能是在拍戏，没看到消息吧。我打开微薄，一条一条地刷着过去一年多的通稿，一个个词条“当红小花红毯茶言茶语大赏”“某女星疑似和男顶流地下恋情”“某小花接不到代言，转身直播卖货”等等上百个类似的词条在我眼前划过。
看着看着我就笑了，可是笑着笑着就哭了。想着“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上”的戏码差点就在我身上上演。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20分钟过去了，手机那头还是没消息，我的脚都麻了，于是我躺下换了个姿势——把手机贴着墙面侧着放，我脸朝手机侧着躺，这样就能及时看到手机新消息。
一小时过去了，屏幕还是毫无波澜。
我眼皮子又在打架了，中午还是没熬住沉沉睡过去——
“谁是安生？”
我听到有人在叫我，回头看却什么人也没有！
突然有股热流从头顶齐齐浇下，一时间我觉得刺痛无比，我摸了摸我的脸，皮肤似乎融化，我又摸了摸我的头顶，拿到眼前看，手指缝里却顺带下一绺头发。一时间周围的人都惊恐的看着我，我低头一看，衣服上竟全是滚烫的浓稠的未名灰色液体！
我好像听到有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我给你面子，没有闹到学校领导那里，你别诱拐别人家女儿，你好自为之。”
“啊！”我一下子惊醒，“呼～幸好、幸好只是个梦！”
早上7:30，我被一阵闹钟吵醒。昨晚的梦实在太诡异，着实是让我有些莫名的心慌。
“好啊，等你的雪。”手机传来新的消息，我低头一看，是江诗意发来的。
心里一下子明朗起来，我发现开始变得忐忑不安，时常emo了，这难道就是爱情的力量么？想到这，我笑了笑。
我笑我自己全部的情绪已经跑到千里之外的江诗意身上了。而就在半个月之前，我还在网上和她隔空斗智斗勇，短短数十日，风云变幻，又怎会想到有朝一日能和她在船上翻啊云啊覆啊雨啊～
推开窗，满目银树、琼枝玉叶、粉妆玉砌，远处高低不平的小房子一夜之间全部被大雪重新粉刷，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耀眼夺目。而这雪毅力堪比在船上的江诗意，丝毫未见有想要歇息的样子，纷纷扬扬、飘得倒是肆意畅快！
我拿出手机录了一个小视频发给江诗意。
“猜我在干嘛？”
“录视频。”
“我想看雪！”
“你这不就是在看雪吗？”
我发了一个脸红的表情给她。
江诗意突然明白，我说的此“雪”非彼“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