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痛苦之中
在这地狱般的空间，无声的地狱残歌弥漫着杀戮、血腥、残酷和冰冷。无数惨死的魂灵伴随着这首无声的残歌，向天空飞去，渐渐远离这残酷的炼狱。
此刻，天空也为这些惨不忍睹的死者默哀，黑云密布，将一切笼罩在阴影之中，灰色与绝望的氛围弥漫。
“艾伦……”阿尔敏模糊的意识中，这个名字反复出现，他缓缓睁开眼睛，似乎有人在摇晃他的身体。
“喂，阿尔敏！你怎么了！快清醒起来啊！”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阿尔敏看到一张慌张的脸，那是他的同伴康尼。
“啊……”阿尔敏张开口，发出奇怪的颤声。
“你没事吧？发生了什么？你的队友呢？”康尼见阿尔敏恢复清醒，焦急地问道。
“队友？”阿尔敏愣住了，接着，他脑海中浮现出队友们惨死的画面。
“啊——！！！”他突然双手捂住头痛欲裂的脑袋，痛苦地呻吟。
“阿尔敏，你怎么了！”康尼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紧紧抓住他的肩膀，试图安慰他：“冷静一下，阿尔敏，你身上为什么这么湿？”
康尼忽然发现阿尔敏全身湿透，满是水痕。
“阿尔敏……”康尼紧张地看着他，泪水夺眶而出：“托马斯、米娜、艾伦……他们都……”
“冷静一点，阿尔敏……”康尼害怕地看着他，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够了，康尼。”一旁的尤弥尔冷冷地说道：“除了这个家伙，我们全军覆没了吧。”
“阿尔敏还什么也没说！”康尼对冷漠的尤弥尔吼道。
“看看周围就知道了，你这个蠢货！我们现在哪有工夫照顾这个家伙！”尤弥尔毫不留情地教训道。
“为什么只有阿尔敏平安无事啊！”康尼忍不住质问。
“为什么？”尤弥尔冷冷地瞥了阿尔敏一眼，他抱着脑袋，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喂，像个老鼠一样胆小的阿尔敏，你说为什么呢？”
“喂，够了，阴沉毒舌女！”康尼再也无法忍受，愤怒地吼道：“你就不能考虑一下别人的心情吗！”
“哼！”尤弥尔冷哼一声，抱臂交叉，扭头望向远方，显得有些闷闷不乐：“我的赫里斯塔不管我跑去救米娅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你认为我会心情好吗？万一赫里斯塔出了什么事，我再也见不到她，该死！”
突然，尤弥尔回头怒视着康尼，那愤怒的目光让他吓得退后一步，几乎从屋檐上摔下去。
“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阿尔敏缓缓站起来，神情阴沉绝望，他像失了魂一样向前走去，嘴里喃喃自语：“这里就是地狱……地狱……地狱……我去跟后卫部队汇合……再见……”
说完，阿尔敏不等别人反应，从屋檐上一跃而下，利用立体机动装置，在空荡荡的街道上穿梭，渐渐消失在视线之外。
“阿尔敏！”看着他失魂落魄的背影，康尼心中滋味复杂，无法言喻。
“康尼，走了！”这时，康尼的同伴喊道：“不要停下来，我们的任务是前进。”
“是！”
……
阿尔敏，那个失魂落魄、肝肠寸断、黯然神伤的男孩，他用那双绝望的木讷眼神，盯着这片被巨人肆虐过的废墟。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热泪从他眼中滑落，内心深处在拼命挣扎。
那些丑陋肮脏的巨人，夺走了他们的一切，梦想、希望、自由，甚至是生命。人类如此弱小，只能颤抖着，像家畜一样生活在恐惧之中。
“艾伦，艾伦，艾伦……”阿尔敏心中的梦想破碎，他泪流满面，呼唤着那个与自己如同家人的朋友的名字。
“对不起，对不起，艾伦，我真的非常抱歉。我就是一个废物、懦夫、孬种！”他满怀愧疚地自责：“为什么你愿意用生命来救我？我不值得你这么做，艾伦，你知道的，你本可以逃离这个墙壁，你有更多的机会和能力去见证人类反击巨人的历史，可是……为什么，艾伦！我是个男人，为什么你要一直保护我！”
“三笠，我对不起你……”想起三笠，阿尔敏更是悲痛欲绝。
突然，一声脆响，阿尔敏失误了，射出的固定器没有固定在墙上，反而弹了回来。他整个人在空中旋转，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疼痛使阿尔敏清醒过来，他发出一声哀嚎。
眼前的景象，让他彻底愣住。
“别开玩笑了，混蛋！”
“快让开，该死的家伙！”
“让人先过去，混蛋！”
“这样我们大家都会被巨人吃掉啊！”
声音，嘈杂声、喧嚣声、怨恨声、谩骂声……诸多人因怨念而衍生出的聒噪声，在内墙前沸腾开来。
人群如同密集的蚂蚁，黑压压的一片，挤满了整个空间。一辆货车不知载有何物，紧紧堵塞了大门。
在这一刻，那些追逐生命的人们，愤怒至极。
“士兵们，你们为何坐视不管！”愤怒的民众将满脸尴尬的驻扎士兵推上前，期望他们能解决问题。
“但，但是……”一名被迫上前应对的士兵，踌躇满志地说道。
“你试试看，小子！”还未等他开口，一位秃顶的地中海老头便在货车旁威胁道：“我是这个商会的老板，你们军人的餐费可都是由我提供的！你有足够的钱养活这条街上的所有士兵吗？”
“你们给我听好了，这辆货车上装载的货物价值连城，你们一辈子都无法赚取。谁帮我推动货车，我就赏赐谁。”说完，他便对周围的民众大喊大叫。
“孩子，别害怕，爸爸会用大炮打败这些坏人。”一位年轻的母亲抱住自己的孩子，安慰道。
“妈妈，你看那边，那是什么？”孩子露出天真的笑容，伸出手指向一个方向。
“咚！”
“咚！”
突然，大地颤抖，人们惊恐地转过头去。
“咚！咚！咚！”一个奇异姿态的巨人迅速向人群冲来。
“好快，这家伙为何不理会我们？”
“别废话，这是奇行种。”
“即使我们这些精锐也追不上他！”
面对这只巨人，经验丰富的精锐们也束手无策，只能慌乱地喷射瓦斯追赶。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
一道闪电般的身影从他们身边掠过，只见，箭一般的固定器射穿了巨人的后颈。
下一秒，寒光闪烁，血液飞溅，巨人如山般倒塌。但由于惯性，尸体仍向前移动，直至离人群仅几厘米之遥。
“妈妈。”指出巨人的小女孩害怕地紧紧抱住母亲。
而在她面前，冷漠无情的三笠站在巨人的头上，收起刀刃。但她看到人们聚集在一起，大门被货车堵塞，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你们在干什么？为何不躲避危险？”
“哈哈！”那位刚才傲慢无比的商会老板突然对三笠大声笑道：“你来得真是太及时了，快让你的伙伴们帮忙推车！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三笠一时间愣住，她呆呆地眨了眨眼，然后面无表情地回应：“现在，我的伙伴们在不断牺牲，因为居民还未完成疏散，他们不得不与巨人战斗，一个个牺牲。”
“那是当然，为了保护居民的生命和财产。”商会老板义正词严地摊开双手，“你们的使命就是献出生命，为居民！为王！为国家！你们这些久未派上用场的人，有何值得骄傲的？”
三笠脸色一沉，接着，她像幽灵一般飞到商会老板面前，冷冷地说道：“既然你认为牺牲一个人的生命是为了拯救众人，那么，你应该能理解，有时一个人的牺牲能挽救众多生命。”
“你想干什么？你这个顽民！”商会老板顿时惊慌失措，大喊道：“你试试看！我和你的雇主有着深厚的关系，你们这些手下的小命，我一句话就能决定！”他大喊大叫，似乎在示意他身边的高大手下。
然而，下一秒，他那看似威猛的两个手下就被三笠轻松制服，令人瞠目结舌。
“你认为尸体能开口说话吗？”三笠来到商会老板面前，突然抽出刀刃，悬在他的头顶。
“等等！”他立刻求饶，对手下命令道：“快……把台车拉出来！”
最后，堵塞的入口被打开，民众纷纷涌入，逃离灾难。
“大姐姐，谢谢你。”那对母女却留了下来，小女孩对着三笠露出灿烂的笑容，感激地说道。
“是你救了大家，真是太感谢了。”母亲也一脸真诚地向三笠鞠躬致谢。
三笠有些不知所措，她闭上眼，紧握拳头，向她们敬了一个礼，然后缓缓转头离去。
“滴答！”
“滴答！”
“滴答！”
就在此时，雨滴纷纷洒落，一滴接一滴，瞬间化作无数滴，洒在满是尘埃和血液的大地上，将空气中的血腥味冲淡，让朦胧的雨雾将一切笼罩在虚无缥缈之中，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雨滴落在三笠乌黑亮丽的发丝上，汇聚成一股，缓缓流过她白皙的脸颊。
“雨？难道老天爷在哭泣？”三笠伸出一只手，接住落下的雨滴，心中突然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她喃喃自语：“一定是我想太多了，最近总是神经紧张。”
就在此时，在朦胧的雨雾中，一个身影缓缓靠近，如同虚无的幽灵。
“阿尔敏？”即使身影模糊，三笠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三笠……”阿尔敏一脸绝望地出现在三笠的视线中，他双膝跪地，跪在她面前，泣不成声地说：“艾伦为了救我……被巨人吃掉了！”
“艾伦……？”
这一刻，三笠瞪大着双眼，眼中的世界天翻地覆，天昏地暗，一切都黯淡失色，黯然失声。
她颤颤巍巍着，是那般无力，以至于瘫软在地，原本鲜活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她浑身上下已感受不到任何温度，任凭着凛冽刺骨的寒风肆无忌惮地呼啸而过。
她一脸诧异地用手抓着脸颊，那苍白冰冷的脸庞，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与血色。
泪水，如潮水般奔涌而出，顺着她那冰冷的脸颊，坠落在积满雨水的地上，眼泪与雨水交织融合在了一起。
她无助地看向这个凄惨灰白的世界，孑然一身的她，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与帮助。
艾伦，永远离开了她，在他给予她的红色围巾上，她感觉不到一丝温暖，是如此的冰冷。
而她，是如此的痛苦。
雨依旧下着，她的脸颊流淌而下的，早已分不清是泪还是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