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这个世界
夕阳西下，残阳似血，落日余晖，倾洒而来。破碎的大地之上，坑坑洼洼，满目疮痍，一具庞大的巨人残骸正蒸发着，化为了炽热的烟雾，向着周遭弥漫开来。
在这朦胧的烟雾之中，一双犹如钻石般璀璨，星辰般闪耀的眼睛霍然闪现，凝视着这个世界，仿佛深邃浩瀚的星宇凝视着这个地狱一般！
“嘿嘿～～没想到在一只臭猴子里面的依旧还是一个毛脸大叔，真是让人感觉不到一丝诧异啊～～对吧？吉克大叔～～”维斯蒂亚表示很失望地摊开手，耸了耸肩，说道：“吉克臭猴子，我可没有性别哦！
你可以叫我维斯蒂亚，你也可以叫我臭小鬼或者混蛋，以及骗子，如果你想叫我神明大人的话，我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诚如您所见，我可以让我可爱的信徒们迅速燃烧生命，化为剧烈的能量，引发爆炸，或者为我补充能量。”
“维斯蒂亚臭小鬼，你成功让我刮目相看了，你这样的存在，真的适合永远在实验所当中进行着无休无止的实验。”吉克一脸冷峻地缓缓走到维斯蒂亚的面前，冷冷瞥了一眼。随后，他一边离去，一边说道：“臭小鬼，回家找你妈妈喝奶去吧，叔叔还有事情要做，就不陪你玩了。”
“臭猴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突然，维斯蒂亚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开口说道：“我的一个回答已经给你了，虽然我并没有提问，但你也应该意思一下啊。这才是人之常情嘛，不过，看你这个样子，你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人类，我从你身上看到了令人怜悯的东西。啊，吉克猴子，你肯定拥有一个悲惨或者说是不健全的童年，否则绝对不会摆着一张臭脸。”
“哦！”听罢，吉克停下了脚步，饶有兴致地转过身来，用手推着眼镜，神神秘秘地说道：“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你知道巨人始祖尤弥尔吗？”
“就是那个眼神空洞的小女孩吗？”维斯蒂亚眨了眨眼睛，嘴角蓦然大幅度上扬，勾勒出邪恶疯狂的笑容，开口说道：“我见过，那个家伙。啊！真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她，我真的想把她直接吃掉，永远的保护着她！”
“看来，你已经成功进入到了‘路’当中，并且见到了那个奴隶，一个可笑的奴隶，却被后人冠以巨人始祖这个虚伪称谓。”吉克神神秘秘的说了一声，并没有在意维斯蒂亚的疯言疯语。紧接着，他便又用着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对着维斯蒂亚。
“奴隶？”维斯蒂亚表情一凝，顿时，兴致盎然了起来，一脸好奇的问道：“虽然看起来确实如此，但……究竟是为什么呢？”
“回答已经结束了，一脸好奇的臭小鬼，如果，你答应跟我去马莱的话，我就详细的告诉你事情的来龙去脉，这种事情，可是很有趣的哦。”吉克用手扶着眼镜，似乎在引诱着维斯蒂亚。
“呵呵，臭猴子，你想拿我去做实验吗？”维斯蒂亚呵呵冷笑了一番。随即，维斯蒂亚便转过身去，向着吉克挥了挥手，告别道：“再见了，吉克大叔，去马莱这种事情，以后有空再谈吧。谢谢你告诉了我尤弥尔是一个奴隶这样的事情，看来，我有必要将所知的信息整理一遍了。”
“那就再见了，有趣的小鬼。”吉克看着维斯蒂亚这弱不禁风，在风中凌乱的背影。顿时，他脸上露出了别样的表情，口中小声嘀咕道：“真是让人猜不透啊……你究竟会是怎样的存在？十分好奇啊，要不要尝试把她吃了呢？算了，万一兽之巨人被这个臭小鬼反噬了的话，我的计划可就无法实施下去了。”
……
暮夜降临，夜幕笼罩，位于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的史托黑斯区。
此时，当罗塞之墙出现巨人的消息传达开来时，调查兵团的士兵们已经开始全副武装，在一个广场上集结了。
“见鬼，到底是个什么鬼情况啊？”一脸不耐烦的艾伦坐在了马车上，口中抱怨了一声。
“可是，巨人会破坏由巨人构成的墙壁吗？”这时，看起来有些茫然的阿尔敏走了过来，问了一声。
“之前不也发生过吗？”艾伦回答道：“我们的小镇就是被它们……”
“那时只是城门。”阿尔敏沉着一张脸，打断了他。
“阿尔敏，你是怎么想的？”坐在艾伦一旁的三笠看着一脸忧心忡忡的阿尔敏，开口问了一声。
“我在想，那面城墙上，既没有石块的接缝，也看不到剥落的痕迹。”阿尔敏若有所思的说道：“所以我们一直不明白那是怎么建成的，但会不会是巨人硬质化后形成的呢？就像阿尼那样，硬质化的用途可能多种多样。”
“是巨人造了城墙……”艾伦表情凝重的喃喃念道。
而此时，调查兵团很快便集结完毕，整装列阵，调查兵团团长艾尔文一脸严肃认真的凝视着前方。
“艾伦，披好，晚上会转凉的。”而在后面的马车上，三笠正为艾伦披上了外套。
“没想到准备工作也挺费事的。”就在这时，韩吉分队长，带着利威尔兵长，以及壁之教团的尼克神父走了过来。
“那个……”而阿尔敏一脸震惊的看着尼克神父走了过来，并且坐在了马车上。随即，他发出疑惑道：“为什么城墙教的神父也在？”
“哦，我跟尼克可是好朋友。”韩吉非常热情地与尼克神父勾肩搭背，问了他一声，说道：“对吧，尼克？”
“哼！”尼克冷哼一声，一脸嫌弃地看着韩吉搭上他肩膀的手。
“别在意，别在意。”韩吉似乎毫不在意的继续说道：“反正从成员构成上来说，我们这个班已经很莫名其妙了。是吧？利威尔。”
说着，她又将目光看向了利威尔。
“不，肯定有深意。”利威尔看着艾伦，冷冷说道：“毕竟是艾尔文选择了他们。”
“开门！”就在此时，蓦然一声咆哮响起，大门缓缓打开。
“既然罗塞之墙的情况尚不明朗。”艾尔文调转马头，对着众人说道：“那谈得上安全的只有埃鲁米哈区了，我们要在那里争取时间，出发！”
“是！”顿时，调查兵团全员出击，气势如虹。
感受着气流的流动，马车迅速的行驶着，阿尔敏望着身后渐渐远去的史托黑斯区的城墙，在心中发出了一声感慨，说道：“一直以来，都是巨人在保护我们免受巨人之害。”
“呃……他一直知道？”忽然，艾伦的惊讶声响起，只见，艾伦一脸吃惊的模样，口中叫道：“他一直都知道墙壁里有巨人？”
“嗯。”韩吉点了一下头，解释道：“但是，墙壁教对这件事一直三缄其口。这一次，他会与我们同行，似乎是想在亲眼目睹现状后再决定，是否应该继续保持沉默。而且，听他所述，维斯蒂亚那个家伙也是一直知道这个事情的。”
“不不不不！”听罢，艾伦顿时站了起来，瞪大眼睛叫道：“这也太奇怪了吧！这也太骇人听闻了吧！你们这群该死的混蛋，你们墙壁教，还有维斯蒂亚，以及王政府的那群家伙！你们都是一群背叛人类的混蛋！
既然知道什么的话，就赶紧说出来啊！你们究竟一直在为了什么而将秘密隐藏下去啊！我真的很不懂你们这群家伙！难道还有什么比阻止人类灭亡更重要的事吗？啊啊啊啊——！”
在用咆哮声质问完后，顿时，一股撕裂般的剧烈疼痛令艾伦捂着脑袋，惨叫了起来。
“艾伦，你冷静点。”见状，三笠立马搀扶着艾伦，让他坐下来，一脸心急的说道：“巨人化的后遗症还没消退呢，以后可不要这么暴躁了。”
“提问的方式有很多，我现在身上有伤，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看管好他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就在这时，一脸冷酷无情的利威尔掏出了一把手枪，指着尼克神父，威胁道：“他们这样的人，已经完全可以认定为妄图阻碍人类前进，我会毫不留情，让情报从他们的嘴里吐出来。
毕竟，知道这些秘密的不止一个人，如果不小心把他弄死了，我就可以去找维斯蒂亚那个臭小鬼了。当然，我会小心翼翼地瞒着艾尔文的，我可是很乐意从那个混蛋小鬼的口中套出情报，哪怕是失手杀了她。”
“威胁是没用的，利威尔。”这时，韩吉伸了一个懒腰，说道：“我已经试过了，在我看来，神父有正确的判断力，说不定，他死也不愿道出的事实，确实比人类灭亡更重要。至于……维斯蒂亚那个家伙，我不相信你会违背艾尔文的承诺，而且那个家伙，她绝对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
很久以前，茂密的森林之中，有着几间木屋，住着一对猎户父女。
“喂！喂！萨莎！”萨莎的父亲死死抓住萨莎的肩膀，摇晃着她，拼命阻止着她，叫道：“萨莎，你怎么又偷吃东西了！停下！不准吃！叫你不要再吃了！”
然而，对于萨莎来说，肉已经进入到了嘴巴里，就没有任何停下来的理由了。她完全不听从老父亲的话，咀嚼着口中的肉，身体不断反抗着老父亲。
“这块熏肉是留着过冬的，你这个笨蛋！”老父亲大叫了一声，反手将失去了理智的萨莎制服住，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
正因为这一下，导致萨莎口中的肉块脱落，掉落在了地上。
“啊啊啊——！！！”顿时，萨莎如同一匹脱缰野马一般，挣脱开了老父亲的束缚，一手抓住掉落在地下的熏肉，直接往嘴里猛塞。
“真是个臭丫头！”老父亲像是彻底放弃了一般，松开已经失控的萨莎，非常无奈的唉声叹气道：“唉，算了，随便你吧，真是的。”
说着，他整理了一下帽子，一屁股坐在了木屋前的台阶上。
而似乎取得了胜利的萨莎如同野兽一般，非常谨慎地躲在一棵树的后面，探出脑袋，眼睛警惕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口中拼命撕咬着自己的战利品——一块熏肉。
“萨莎，你思考过这世界正经历着怎样的变迁吗？”这时，老父亲意味深长地问道：“为什么这几年，森林在不断减少，猎物也越来越难捕捉，这些问题你想过吗？”
萨莎依旧充满警惕地看着老父亲，待她吃完整块肉后，她不假思索的开口说道：“这还用想吗？当然是因为外人夺走了属于我们的森林和猎物，所以我才会饿肚子。”
“没错，的确如此。”老父亲阴沉着一张脸，说道：“但你要知道，那些人失去了自己的家园，会来这里也是迫不得已。”
“要怪就怪自己没本事，最好赶紧滚吧！”萨莎怨念十足的抱怨一声。
“害了他们的可是巨人！”老父亲用着严厉的声音反驳道：“玛利亚之墙遭到破坏，他们已经无处可去了。这些你知道吗？只有开垦森林，种植谷物，才能让更多人填饱肚子，也许我们族人也该放弃打猎，让出森林了。”
说罢，老父亲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环抱着手臂，眼睛看向了不远处摆放在一个树墩上的弓箭，他撇着脸，继续说道：“政府表示，会给我们相应的补偿，但同时要求我们养马。”
“什么！怎么这样？”听完，萨莎无法冷静下来了，从树的后面跑了出来，摊开双手，质问道：“放弃了狩猎，我们可就没有传统可言了！为什么要为了那些看不起我们的家伙做这么多？”
“这是因为。”身为猎人的老父亲缓缓站了起来，语重心长的解释道：“我们都是这个世界的一份子，我们这个世界，是由人串联起来的。而人类是一种群居动物，就算有着不同的生活方式，但在有限的环境中，也只能融入同一个群体一起生活，越是紧急的关头，我们越应该放下偏见……”
“不，我不要！”然而，无法理解这些的萨莎大叫了起来，打断了他，固执的叫道：“我们可是靠着祖先传下来的生存方式活到现在的！根本没接受过那些外人的恩惠！我们为什么要这样牺牲自己？甚至是放弃自己的生存方式！为什么？”
“是吗？”老父亲回过头瞥了一眼异常激动的萨莎，随后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接着又抬起了头，看着天空，说道：“这么想倒也没错，你的确可以一辈子在这森林里，只和价值观相同的族人生活下去，可是啊，莎萨，你做好跟它共存亡的准备了吗？
如果是这样，那今后无论遇到怎样的危机，可都不能去乞求别人帮助自己了哦。因为只有履行义务的人，才有资格接受别人的恩惠。而我更希望和族人共同生活下去，哪怕要舍弃传统，世界是一个整体，密不可分，人类也同样如此，我们必须接受这一点。
萨莎，你有时非常胆怯，走出森林跟他人相处，对你来说就这么难吗？一直固执地坚守着传统，不愿意离开森林。但，萨莎啊，这个世界是不断变化的，它不会根据人的主观臆想来变化，一切都是瞬息万变，令人难以琢磨。如果，有一天，当这个世界变得让你感到很陌生时，你就应该意识到，你被这个世界疏远了。”
再次回到自己熟悉而又陌生的故乡，脑海中回忆着与父亲分别时的画面，骑在马上的萨莎在心中想道：“自这以后，我都三年没回来了，相信他们一定早就察觉到了异常，逃离这里了，一定是这样……怎么会，居然连这里也有……巨人竟然已经来到这么深的地方了！”
本来还在心中暗暗安慰着自己，突然，萨莎发现了深嵌入泥土当中的大脚印，这一刻，让她感到了不妙，心开始惶恐不安了起来。
“这里已经不适合人居住了！”一脸慌张的萨莎加快了速度，迅速向着村庄而去。
顿时，一道耀眼夺目的光芒迎面而来，当视野逐渐清晰过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陌生的村庄，与自己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这就是……新的村庄吗？”萨莎愣了愣，随即，她心急如焚地从一个吊桥走入了这个一片死寂的村庄。
此时，在一个小木屋中，房门敞开着，一阵阵咀嚼声正不断响起。
一个呆若木鸡的小女孩，就像一个冰冷的玩偶一样，绝望到了极致，眼中的世界失去了色彩，唯有瞪大着那双黯然失色，空洞无神，仿佛一潭死水的眼睛。
而这双黯淡无光的灰色瞳眸之中所倒映着的是这样的一幕。
她的母亲正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呻吟着，气喘吁吁着，那双充斥着痛苦与无力的眼睛看着自己如同一具人偶一般的女儿。她颤颤巍巍地蠕动着自己的嘴唇，但由于太过痛苦，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唯有发出虚弱无力的微弱呻吟声。
母亲的血液正不断流淌而来，浸湿了小女孩的衣服。
然而，她依旧用着那双空洞无神的大眼睛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一只小型巨人正抓住她的母亲，啃咬着她身上的血肉，而她的母亲没有任何反抗，唯有痛苦着，无力着，绝望着！
这样的痛苦，令她想要一死了之，然而，她仿佛使出浑身解数，不断蠕动着嘴巴，想要告诉自己的女儿，让她逃跑，离开这里，离开巨人！
不过，微弱的声音无法唤醒已经如同木偶一般冰冷，脸上布满死灰色的小女孩。
或许，在她眼中，在她幼小的心中，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无情吧！
因为，村里人明明知道母亲腿脚不便，但还是抛弃了她，而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巨人活生生地吃掉。
究竟，是人类抛弃了她们，还是这个世界抛弃了她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