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回信
鹰王没想到自己一进来就找到正主了，也是在心里感叹自己运气好，蹲在高处看着吴煜走远了才飞近，然后看着吴煜进了一间破烂的茅草屋，也没立马进去，而是飞到了离吴煜家不远的大树上。树上的其他鸟看一只鹰飞过来，吓得就要飞走。
“回来！”
那些准备飞走的鸟战战兢兢的又飞回来，停在矮处的枝梢上。
“鹰王，您有什么吩咐？”
“这家人是什么身份？”鹰王看着吴煜家方向问道。
“鹰王，这家人听说是四年前到这里了，原来是都城里的大官，然后犯了错被赶到这里来，那个老头好像是都城那边哪个皇子的先生。”
“我知道我知道，”有一只小麻雀急忙说道。
鹰王看向它，它突然就怂了一下，也不敢蹦跶了，连忙说道：“之前我寻吃的到了他家院子里，听见了那老头念叨着大皇子，还有蓉儿，说是幸好蓉儿嫁给了大皇子，不然她蓉儿也要跟着吃苦了，还有他家小外孙霖儿好不好什么的。”
鹰王从这些鸟的你一句我一句中，确定了这家人就是瑶瑶的外祖家，于是开口：“行了，都散了。”
有一个乌鸦战战兢兢的问道：“鹰王可是这家人得罪您了。”
它们鸟类记仇心也是厉害的，要是得罪了它们的人，那绝对搞得对方有苦难说。鹰王也是知道的警告道：“别瞎猜，这家人有大背景，今日起你们通知这片的所有鸟类盯好这家人，平时也不用出面，但要是这家人有什么好歹，立刻通知我，或者往百里之外的邢家村找一个叫瑶瑶的姑娘去信。去的人要能说话的，我们虽然都明智，相互能沟通，但也是能区分出和其他兽正常沟通的，只要能和其他兽能正常沟通的就行。”
“是，鹰王。”这些鸟儿应了以后，就飞散了。
鹰王等鸟儿都散去以后，就起身冲向天际，然后围着吴家附近飞了几圈，确定周围都没人了，就往离吴家最远一处大树飞去，但其实到了低空，确定别人在高处都看不见的高度，鹰王就往吴家院子里冲去。
此时吴家因为吴煜一瘸一拐的回来正在屋子里抹泪，吴茂川此时虚弱的躺在床上，今天正是吴茂川今早受了凉，又因为年纪大人一下就倒了，吴家发配到这里每日都是需要去附近的石矿山开采石矿，吴煜看着他爹这种情况今早去上工的时候就被官差奚落了一番。
现在那官差又被鹰伤了脸以后怕是更要针对他们家了。
“煜儿，没事，下午我还可以去的。”吴茂川强忍着自己不适，安慰着自家小儿子，这时一旁站在吴煜旁边的年轻妇人开口了，“爹，本来石矿那边是只是你们男的去，我们女的也强硬安排活计，要是你们没想法，我替您去，有夫君照应着我也不害怕，只是那边都是男子，所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吴煜的媳妇柳氏，闺名茹。听了这话，床上的吴茂川倒是立马激动道：“不成！阿茹，本是我们吴家拖累了你，那个地方万不能让你去，爹这把老骨头，发不了就葬在这个地方了，不能让你坏了名声。”
吴茂川的妻子，辛梓瑶的外婆程氏，坐在床边抹了一把眼泪也开口了。
“阿茹，就让你公爹自己去吧，你还年轻，你与蓉儿自小一起长大，我们自是把你当闺女一般照看，那种地方都是男子，且有些男子被那些官差收拾得都没一件好衣服了，怎么能让你去那种地方坏了你名声。”
“娘！”
柳茹有些着急。但是一旁的吴煜拍了拍自家夫人的手背。
“茹娘，就按爹娘说的。”
吴煜对柳茹是真的有感情的，柳家并没有受到君主的打压，其实柳茹是可以离开吴家过好日子的，但柳茹还是跟他来了这个地方，他心里又是激动，也有自责，他想着自己没有孩子，这辈子能不能回到原来那般都并不知道，他想着要是自己一家回不去，这种地方早晚都能把命送了，柳茹只要留着好名声，出去找个不知道他们的地方就能好好的过日子了。
就在一家人谈话之际，鹰王冲进屋来。一家人看着家里突然飞进来一只雄鹰，都是吓了一跳，连吴茂川有些昏沉的脑袋顿时都清明了许多。
一家人防备的靠在一起，柳茹还顺手抓起旁边桌上一只破得不行的茶壶，准备不对劲就扔出去。
鹰王看着这四个人，也没什么介意的，反正除了瑶瑶，其他人类都听不懂自己说话，于是直接抬起自己绑了竹筒那边翅膀，
一家人见鹰抬起一边翅膀，那翅差不多有人的一只胳膊长。
“爹，是那只伤了官差的鹰。”吴煜认出了鹰王。
“什么？！那怎么飞到咱家来了？”
“老头子，这鹰来咱家是要做什么？”程氏在自家儿子儿媳身后颤颤巍巍开口。
鹰王看着这一家人，猜来猜去，就是没人往自己翅膀下看，有些无奈，自己歪头用嘴叼了一下已经埋在自己羽毛下的黑线，辛连本来是打算把竹筒绑在鹰腿上的，所以选了一根暗色的线不引人注目，结果后来绑在鹰王身上，更是看不出来了。
鹰王这么一扯，但是竹筒露出来一头。吴茂川本来就是当过太师的人，本来就敏感，一下就看到了。
“煜儿，鹰身上有信筒！”
“信筒？哪儿呢？没有啊。”吴煜听着他爹的话本能的往鹰腿上看去，什么都没看到。
“傻小子，你没看到那鹰抬着翅膀唉。”
鹰王在心里想，都是傻帽，也不知道是哪个傻帽发明把信筒绑腿上的。
吴煜顺着他爹提醒看了过去，或者在鹰的翅膀下看见了那节信筒。吴煜吞了吞口水。
“爹，这是哪位大佬，能把信筒绑鹰那个位置呀，绑腿上都需要勇气，这么大的鹰还绑那个位置，鹰脑袋都不给他啄个洞呀。”
这边回到家正在洗手的辛连猛打了两个喷嚏。
“别废话！”吴茂川先是吼了自家儿子，然后试探着对鹰王问道：“这个信筒是送给我家的？”
鹰王看那个年轻的像个缺根筋的，也不搭理吴煜了，对着吴茂川点点头，又准备往吴茂兰的方向走了两步。
一家人除了躺在床上的吴茂川都又想退，但已经在角落里了，没地方可以退，但是柳茹连这种，硬着头皮对鹰王说道：“你别动了，我过来取，你不要啄我。”
“阿茹。”
“茹娘。”
柳茹扒开自己夫君的手，视死如归的走到鹰王面前，抖着一双手找到信筒取出了里面的信，哦不对，是一块白布。
因为吴家来到这里已经四年了，又是那个人下的命令，没有人可以忤逆，所以现在突然有一封信送来，众人都没人放松，柳茹怕信有问题，也没问其他三人，直接自己就打开了。
鹰王看着这幕，觉得瑶瑶这舅妈不错。然后转身就往外飞去。
柳茹瞥了一眼顿时激动得把布递给自家公爹。
“爹，您快看看，您快看看。”柳茹激动得快哭的语气让一家人疑惑不已。
吴茂川接过布，吴煜与程氏也凑过来看。巴掌这么大一块薄布上短短几句话，让一家人都充满了喜悦。
“先生安，学生水华今托鹰王进城寻先生岳母及阿煜夫妻，我不确定鹰王是否能送到，若送到，你们可回信让鹰王带回，我与阿蓉安好，一儿一女安然。”
辛连也怕信送不到，也不敢在信里多提起其他的。吴茂川看着这些话顿时泪流满面。四年了，他不知道自己女儿女婿是否安好，这下放心了。
但是一旁没眼力见的吴煜：“爹，您怎么就肯定这信是姐夫送的？”
吴茂川没好气瞪了自家这缺根筋的儿子：“你爹我这点都不知道，做什么太师。”
吴煜低声说了一句：“您现在也不是太师了呀。”
吴茂川觉得自己风寒都好了，能起来收拾人了，倒是吴老夫人，一巴掌往吴煜后脑勺拍去。
“怎么说话呢！”
吴茂川在心里安慰自己，自家生的，讨债的，不气不气。
只是拿着那块布的手不断摩擦这布的两只角。那两角仿佛是辛连撕布条的时候不小心扯坏的，两只角都缺了一些。
倒是柳茹听到回信连忙说道：“爹，那鹰都走了，怎么回信？而且现在咱们也没纸没笔。”
“不怕，你看水华这布上的字哪里是墨写的，我看这样子，应该是柴火棒，看来水华他们的日子也不太好。”
这个就是误会了，但吴家四个人都不知道，只想着，给他们送信都是柴火棍写的，那日子估计比他们好不到哪里去。
“先不管，我们这里没纸没墨，那鹰不管回不回来，先去找一块布给我，再拿来一把剪刀，还有一根柴火棍。你们不用守着我了，你两个出去做吃的，下午还得去上工。老婆子你留下，帮我裁布。”
两个年轻的人出去后，吴茂川先是把不停摸着刚才的两角对在一起，刚好能完整缝合。
其实当初他和水华在都城的时候有讨论到信件伪造，以及防伪。当时两人都想不出来什么好的方法。倒是后来有一天一岁的辛梓霖调皮，进了他爹的书房把一幅画撕坏了，然后自己在那里拼着耍，正好被进书房谈事的两人看见，顿时就想到了这个法子，每次都不确定图案，能与这次和上次的对在一起就行，如果这次的合不上，就翻上一封信的那只角，肯定能合上，都合不上，或者没有就不能信。
吴老夫人才知道是什么原因，自家老头子这么肯定信是女婿送来的。她帮自家老头剪出来一块布，然后按头子要求，剪出记号来。
“老头子，刚才信里提了一儿一女，意思阿蓉又生了一个女儿？”
“应该是的，水华没在信里多说估计也怕信送不到。这次回信问问。”
“水华勿念，全家均好，收到来信我们皆很高兴，阿蓉是否安好？听你说一儿一女，可是我已添了一个外孙女？四年前一别不知你与阿蓉如何，我们在城里尚可，但城中管控严，尤其今年更加明显，不知何故，但我推测变故来自高处。你何时驯服了这只鹰？可靠否？”
吴茂川写好信，仔细卷了起来。
“这鹰都飞走了，给还会回来？”程氏看着外面皱眉问道。
“先看吧，不过水华都说可以回信了，应该还会回来的。”
在门口草棚子下煮野菜粥的吴煜俩口子也在低声交流着。
“夫君。姐夫在信里说了他们又添了一个女儿，四年前，我们先离开了那个地方，后来也不知道阿姐他们去了哪里，这个地方别人也进不来，我们出不去，也不知道阿姐一家在哪里，我那外甥女吃苦没。”
“茹娘，阿姐一有消息你比我还激动，你怕不是当初答应嫁我都为为了和我阿姐多待在一起呀。”
柳茹假装惊讶的看着吴煜：“哎呀，夫君被你发现了呀。”
吴煜看着自己小妻子这般，叹了一口气，把她往怀里搂了搂。
要不是这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城中还有自家这小娇妻苦中作乐，他怕是早就没了斗志了。哪怕现在他看不见路在哪里，但他都不想放弃。
突然，柳氏看见有一道闪电往自家院子里来，只是还没等她叫出声，就看见鹰王停稳步伐，嘴里叼着一些草根。
鹰王把草根往火堆旁的一个水筒里丢进去，柳茹想要阻拦都来不及了。
“鹰王，你要把这个洗干净吗？”
鹰王点了点头，柳氏和吴煜连忙蹲在一起洗了起来，俩口子边洗，还边沟通着。
“夫君这鹰王真的不一般，你看都能听懂我们说话，只可惜我们听不懂人家的话。”
“确实厉害，战斗力也厉害，今天那官差就被它轻轻啄一下，这么一块肉就没有。”吴煜边说边在自己脸上比划了一下。
鹰王在旁边听着也装没听见。
“鹰王洗好了，可以吃了。”柳茹以为鹰王不想吃带泥的草根，让她们洗干净的，所以误会了。
鹰王也没有多的动作，走到火堆旁看着另一个没有东西的锅，然后翅膀比了一个东西放锅里的动作，只是柳茹和吴煜都没反应过来，鹰王自己过去，啄住一根丢锅里。
柳茹悟了，把剩下的都放锅里，还指挥着吴煜把马桶脏水倒了，去外面打了干净的水来，放锅里，然后把刚煮好的野菜粥放旁边，把这装了草根的锅又放在火上。煮起来。
鹰王见这女人懂了，也没在外面停留就自己进了屋子。屋子里老俩口见鹰回来，也是高兴，程氏想着自家小闺女也不害怕鹰王了，笑眯眯看着鹰王，仿佛这鹰王就是她宝贝闺女，乖孙。
吴茂川在自家老妻的搀扶下，下了床，走到鹰王面前，鹰王也没动而是盯着吴茂川，锐利的眸子里似乎能穿透人心。
吴茂川拿出写好的信在鹰王面前晃了晃，鹰王见状张开那只带有竹筒的翅膀。
吴茂川小心把布卷好塞在竹筒里，就退回床边，鹰王也不走就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趁着东西煮着，柳茹端来五个碗把粥分成了五份。
“夫君来把东西都端进屋爹娘，这3份一样多，给爹娘和鹰王，我们两个吃这个少一些的。”
吴煜也没有什么意见，把粥递给了自家爹娘后，走到鹰王面前。
“鹰王，家里没有好的东西，只能委屈你和我们吃这种了。”
鹰王抬眸看了眼吴煜，摇了摇头，然后轻轻用自己的翅尖推了一下碗。
“这？你是说你不吃？”吴煜有些疑惑地的猜测道。
鹰王这下点了点头，又指了指吴煜和门口的柳茹。
“你意思让我们两个分了？”
鹰王见他懂了，继续闭上眼不动起来。
“老头子，水华到底从哪里搞来这么一只鹰，太通人性了，还知道客气。要不是实打实的在我们面前了，我还以为是个人扮的。”
门口吴煜也和自家媳妇说着这件事，倒是柳茹没什么意外，她想着这鹰王怕是只想吃它叼回来的草根，于是又往火堆里添了一根柴。
“夫君，爹今日不太舒服，你把这粥先端去分给爹娘吧。”
吴煜听了这话也没犹豫，从来到这边，他们每天都过着这样的日子，两个老的上了年纪，开始的时候一家人还不习惯，直到最后一个随着他们来的家生子死在那帮人手里，他们四个人就明白了活着才行，人没了，什么都没了。
只是这粥最后还是吴煜俩口子分了。
不一会那草根煮好了，还有一股子苦味，柳茹心想，这鹰莫不是有什么特殊爱好？
她用刚才给鹰装粥那个碗给鹰盛了一碗，等凉得差不多就亲自端进屋递到了鹰王面前。
鹰王闻着那股子苦味，还没等柳茹说话就站起身，往吴茂川方向去，然后指了指吴茂川。
这下吴家四个人都愣了。有着前面推粥这件事，大家都能猜到鹰王的意思。大家心里有些复杂，你说这鹰是自家女婿姐夫派来的，也没伤害他们，现在却叼来他们都不认识草根子煮了水让老爷子喝，这就让人有些摸不准了。
还是吴茂川先开口，“罢了，我相信水华，不管如何，我真的出了事，以后遇见水华不许提，就说我年龄大了。阿茹，端过来。”
就在一家人犹犹豫豫，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鹰王内心翻了一个白眼，走过去自己啄了两口，然后又指了指吴茂川，
一帮傻缺，要不是看见你们是瑶瑶亲人份上我才懒得去给你们找药。
吴茂川看着鹰王喝了，也彻底不犹豫了，端过来两口就喝了。
鹰王见药被喝了也不停留了直接就出了屋子，冲向天空往邢家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