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强买强卖
京城内,哄抬粮价的事件终于结束了,在倪元璐和一众大臣的安排下,京城百姓正在逐渐回归正轨。
崇祯坐在文华殿的宝座上,心情很是舒畅。
范永斗将粮价在短时间哄抬了几十倍,其实这个程度平常的百姓已经买不起了。
所以,他赚的都是有钱人的钱。
通过天价粮食,京城权贵的财富都流向了范永斗的腰包,最后再被崇祯截了胡。
可以说,通过这件事,崇祯把整个京城都搜刮了一个遍。最后再通过开仓放粮等措施补偿了普通百姓的损失。
京城的三大有钱人集团,权阉、文官和富商,到现在为止已经全部搜刮了一遍。
崇祯又有钱了,至少这次的军费是够了。
就在这时,王承恩引着倪元璐走进了大殿内。
崇祯忙道:“倪卿,百姓的安置工作都办好了吗?”
他刚问完,就见倪元璐一副低头思索的样子,脸色也比较严肃,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陛下,都安置好了。”
“那便好,倪卿看起来好像有什么心事啊,难道是山西那边闯贼又有新动作了吗?”
倪元璐苦笑一声,说道:“和陛下猜的一样,闯贼已经全军开动,扑向宁武关了。只是臣的心事,却不在于此……”
“哦?那是什么事?”崇祯奇道。
“其实也没什么的……只是臣刚刚遇到了方公公,在他口中得知这次抄了京城富商的家,资产所得竟有八百万两之巨!”
倪元璐叹了口气,说道:“这些年朝廷省吃俭用,甚至加征了多次赋税,可却收效甚微。原来……原来银子都在这些人的手里,朝廷实负百姓。”
倪元璐正自有感而发,突然看到王家彦朝他使眼色,这时他才惊觉失言,忙道:“臣失言了。”
加征赋税,这可都是崇祯拍的板。
“倪卿啊,你说得对。银子都在这些富商士绅的手中,我们却一直在向百姓要钱,岂不是本末倒置、有负百姓。”
崇祯叹气,百姓的困苦,除了小冰河期之外,更重要的其实是士绅阶级的土地兼并。
不过要抑制兼并,怎么地也得等到崇祯坐稳了江山再说。
王承恩见气氛有些沉闷,忙扯开话题道:“万岁爷,范永斗在诏狱已经全招了。包括这次哄抬粮价的所有共犯,他这些年私通满清的证据,还有张家口的晋商为满清做事的证据。”
“还有……关于陈演的,依我们掌握的证据,完全可以把他抓起来。”
闻言,倪元璐的眼色也亮了亮。
“不急。”
崇祯却说道:“倪卿,东林党存在于大明的朝堂,已经多少年了?”
倪元璐闻言一愣,说道:“这个……臣也不知。”
崇祯微微一笑,说道:“东林党绝不是陈演和魏藻德他们几个人而已,朝堂上下,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是东林党人。”
“当年魏忠贤的阉党势力如此之大,东林党的领袖尽皆被杀,结果呢?一段时间之后,东林党势力又起。”
“今日杀了陈演,过几年,不知又会冒出什么人。所以我们倒不如先留着他,利用他的身份,把东林党整个集团给逼出来。”
倪元璐缓缓点了点头,说道:“如何对付东林党,看来陛下早有决断,臣就不多言了。”
“不过经过这次哄抬粮价的事件,落马了一大批的官员士绅,北京城内也算是安定了,我们可以放下心来对付闯贼了。”
崇祯对此深以为然,这两个月来,他所做的一切,大多是为了稳定京师,肃清京师内的分子。
要知道,历史上李自成攻进北京,可不是靠真刀真枪打下来的,而是京城内部有人为他打开了大门。
崇祯又说道:“还有一个好处,我们通过这件事,完全掌握了京城的粮市。范永斗可以通过粮食搜刮京城的财富,那我们为何不可呢?”
倪元璐内心一惊,说道:“陛下,难道您也要哄抬粮价?这万万不可啊……”
崇祯知道倪元璐是心忧百姓,忙抬手打断,笑道:“倪卿不必多心,我只抬官员和士绅的粮价,百姓还是按原来的价格。”
倪元璐眉头一皱,有些没反应过来。
“陛下的意思是开两个粮市,价格不一,一个只供百姓,一个只供官员士绅?这……这不好操作吧,他们肯定不会在价格高的粮食买呀。”
崇祯微微一笑道:“他们不买,但我可以强卖呀。”
倪元璐一脸问号,崇祯却颇为神秘地道:“你以为,刚刚方正化出去干嘛了?”
……
“哎呦方公公,您怎么来了。”
魏藻德府邸,咱魏大人一脸笑容可掬地迎了出来,只是这笑容有着些许的僵硬。
看着门口同样一脸笑意的方正化,他的心里就直打鼓,总觉得对方是不怀好意。
“魏大人,您身上的伤还没好,咱家该亲自进去拜见,您就亲自出来迎了,真是让咱家汗颜呢。”
魏藻德嘴角抽了抽,一想起自己的经历他就来气,先是在午门被勋贵打了一顿,伤刚见好,又在南下路上遇到了劫匪,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顿。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方公公,您执掌东厂,又在御马监任职,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魏藻德也不想跟他扯,直接问道。
方正化依旧笑得灿烂:“咱家是奉诏前来的。前些日子奸商范永斗潜入京城,恶意哄抬粮价,意欲牟取暴利。全京城的权贵因此可没少折损银子,魏大人也赔了不少吧。”
魏藻德是东林党核心成员,这件事他自然知道,却装糊涂道:“方公公说的是,那范永斗真是奸诈至极,我这一大家子人,前几日买粮可没少花钱呢。”
“不过幸好陛下英武,即刻拿下了范永斗,这才没有酿下大乱。”
方正化笑道:“那是自然,咱家这次来,就是给您送粮食的。”
魏藻德闻言一愣,一脸疑惑地看向方正化,说道:“给我送粮食?为何,这是陛下的旨意?”
“因为范永斗,京城官员元气大伤,万岁爷体恤,将收缴来的粮食划出一部分,专供官员。”
说着,方正化看了一眼门外,说道:“您看,粮食已经堆到您家门口了,一会儿让下人搬进去就是了。”
魏藻德抬眼一瞧,发现门外果然堆着粮食,心下大喜,忙拱手道:“老臣谢陛下圣恩!陛下圣恩优渥,臣必为国鞠躬尽瘁……”
“行了,魏大人,万岁爷在宫中也听不到这些,您还是先把账单结一下吧。”方正化翻了个白眼。
“什么?什么账单?”魏藻德抬起身子,突然感觉事情有些不对。
方正化奇道:“当然是您买朝廷粮食的账单呀,这门口的粮食,您不会以为是白送的吧。”
魏藻德嘴角一阵抽搐,敢情还是要交钱的呀。
方正化笑眯眯地递过来一张单据,魏藻德接过一看,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这这这,这怎么这么贵?你这粮食是金子做的?”魏藻德指着账单愕然道。
“魏大人,您又不是不知道,闯贼马上就要打过来了,现如今京城周围囤着二十万大军,粮食本就紧缺,价格上涨不是应该的吗?”
方正化苦口婆心地道。
魏藻德眼珠一转,说道:“方公公,这银子我是拿的出来,可这么贵的价格,你让京城的百姓怎么买呢?”
方正化早知对方会有此一问,说道:“魏大人果然心系百姓,不过百姓另有粮市供给,价格稍低。而官员的粮食却是由朝廷专供。”
“这……”魏藻德顿时为难了起来,他可不想给崇祯送钱,既然有平价粮食,自己干嘛花这冤枉钱?
“魏公公,我不买还不行吗?您把这些粮食都搬回去吧。”
闻言,方正化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说道:“魏大人,如今全京城只有朝廷有粮食,您不买?难道您还有其他的渠道?”
“不不不,当然没有!”魏藻德连连摇头。
“魏大人,据咱家所知,您在京城共有三处房产,所有的家眷仆人总共一百三十二人,对吧?我们依据这些情报,给您送的粮食刚好是一个月的量,您可千万不要辜负万岁爷的一番苦心呐。”
“而且,京城的百姓人口已经重新编户成册,粮食供给都会记录在案,百姓的事您就放心吧。”
方正化这话里话外只有一个意思:你的底细早就被东厂摸透了,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想买百姓的低价粮?门都没有!
“魏大人,咱家还要去陈演大人的府邸拜见,就不叨扰了,随后会有勇卫营亲自上门催债……咳咳,亲自上门拜见,咱家先走了,魏大人不必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