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捷报
扬州。
马士英和郑鸿逵将一脸笑意的卢九德送走，两人都各怀心事地回到了大帐内。
“马总兵……难道，我们真要北上去勤王吗？”见马士英一脸沉吟之像，郑鸿逵迟疑着问道。
郑鸿逵虽然也是一方总兵，但平日里却唯马士英马首是瞻。
他刚刚听说刘良佐和高杰都已经随黄得功之后起兵勤王，自己拿不定主意，便来马士英这里问计。
谁料正好碰上卢九德前来游说，他在一旁听到马士英对勤王一事满口答应，还以为马士英也意欲北上。
“去个屁，那是去勤王的吗？那是去送死的！”马士英冷笑连连。
“可是……黄得功、高杰、刘良佐可都去了，南方就咱俩了，如果事后陛下怪罪下来……那该如何是好呀。”郑鸿逵满脸担忧道。
马士英不禁白了他一眼，不屑道：“事后？天知道事后咱陛下还在不在人间！我告诉你，闯贼这次可是精锐尽出，北京城保不住的！”
“你以为崇祯为什么要答应给我们封侯封爵？因为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北方战事多半要输！”
听着马士英的分析，郑鸿逵想了想，又道：“既然如此，那黄得功、高杰、刘良佐为何都抢着北上呢？”
马士英冷哼了一声，说道：
“黄得功是勇卫营的人，以前也算是崇祯的兵，他要报恩我可管不着。刘良佐目光短浅、没有主见，一见黄得功和高杰都准备勤王便慌了，卢九德再威逼利诱一番，便跟着上了当。”
马士英老狐狸了，又对南方的几个势力了如指掌，细想之下便看出了结症：
“只不过……卢九德到底怎能说服高杰的，这我倒是猜不出来！总之，他们都被忽悠了，咱们只需要知道，北方现在就是一个大火坑，谁跳谁死，这就够了！”
郑鸿逵脸上露出恍然的表情，忽而脸上露出喜色，拱手道：
“马总兵思虑深远，到时候崇祯被闯贼打败，黄得功几人有去无回，那南方这花花江山，还不都是您的囊中之物了？”
马士英也笑着点了点头，按目前的发展态势，确实是有利于他的。
但是北方的战事真的会和他预料的那样，闯贼会一举灭了大明吗？
“马总兵，这是天大的好事呀，我怎么看您不高兴的样子。”郑鸿逵看他又思虑了起来，不禁问道。
马士英摆摆手道：“没事，我只是在想，半个月前，刘泽清、黄得功、高杰、刘良佐和我们可都是不愿北上勤王的。”
“可如今也就是半个月的时间，先是黄得功北上，路上竟然解决了刘泽清，随后高杰和刘良佐也改变了主意。”
“我总觉得这些事情背后有什么联系，似是有人在操控一般。”马士英沉吟一阵，开口道：
“可如今崇祯身边还有这样的人才吗？孙传庭一死，我实在想不出肯为崇祯做事的还有谁。”
“呃……”郑鸿逵粗人一个，当然想不到这一方面，讪笑着回道：
“或许都是巧合吧，高杰许是经不住崇祯封侯的诱惑，黄得功杀刘泽清也是偶然之举，这硬要说有什么联系……下官是说不出来。”
马士英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也没指望郑鸿逵能想出什么来，也不相信崇祯或者他身边的人有这个能力，可以运筹帷幄使南军北上。
或许真的都是巧合吧！等闯贼灭了大明，自己就可以在南京扶植一个小皇帝，与闯贼划江而治。
……
紫禁城，文华殿。
王承恩手中捧着一个奏折，急匆匆地向着文华殿而来，甚至步伐有些跌跌撞撞。
但要凑近了看，却发现这老太监此刻兴奋异常，那张脸都快笑成了一朵菊花。
只见他兴冲冲地跑到了文华殿，扑通一声跪在殿内，双手高抬奉上奏折，上气不接下气地道：
“万岁爷……捷报，前线捷报！”
“哦？”崇祯心中一动，连忙挥手道：“是周遇吉的勇卫营？快，快呈上来！”
王承恩兴奋地将周遇吉的奏折递上去，崇祯打开看了一遍，也激动的满脸通红。
“万岁爷真乃神算，闯贼果真在二月初二渡的黄河，而且地点就在沙涡口。”王承恩恭声道：
“周将军已按照万岁爷的诏令在此地埋伏了几日，以逸待劳，又是击敌于半渡，况且闯贼防备不周，周将军一举便把他们击败！”
崇祯点了点头，身体因为兴奋都在隐隐颤抖。
这算是他与李自成的第一战，凭借着前世的记忆小胜了一把，但毕竟是开头彩，至少给了崇祯莫大的心理安慰。
而且，周遇吉在奏折中提到，闯贼这次北上并没有准备足够的船只，渡河用的船只都是从百姓手里抢的，此战也损失大半，想要再次渡河，估计要等几日了。
也就是说，历史上闯贼在三月中旬便可到达北京，可现在因为崇祯的决策，这个时间可能会被拖延。
历史是可以被改变的！
而这唯一的变数，便是朕！
“下令嘉奖周遇吉和他率领的勇卫营，他为大明立了大功了！”
王承恩抱拳称是，随后又道：“万岁爷，方正化也刚刚回京了，而且带来了几个红夷人，咱什么时候去接见？”
崇祯一听又是大喜，没想到今日竟是双喜临门，不仅周遇吉打了胜仗，方正化那边也有成果。
“现在就让方正化带着那几个荷兰人过来，他们都是我大明的贵客，朕现在就要接见。”
王承恩连忙称是，下去办事了。
崇祯在殿内坐了一会儿，想着这是第一次见外国友人，说不定还有一两个异域美女，心里还是有一些紧张的。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王承恩领着方正化和五个荷兰人进了文华殿。
这五个荷兰人却都是男的，头发有的淡黄有的赤红，蓝眼睛里满是新奇，正好奇地打量着文华殿的装饰。
只有走在最前面的一个中年男子，目不斜视地盯着方正化，眼中似含有怒火。
王承恩与方正化尽皆跪道请安，那打头的荷兰人却是嗤之以鼻，只是领着其余几人朝崇祯鞠了一躬，漫不经心地道：
“范佩西参见大明皇帝陛下。”
“大胆！”方正化见状，怒喝道：“咱家刚才不是给你说了吗，见到我大明皇帝要下跪，你们蛮夷之地没有礼数吗？”
那荷兰人却不害怕，用着奇怪的中文语调，昂首挺胸道：“我是荷兰帝国公爵世家，只向荷兰皇帝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