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假传圣旨
“王爷,前任德王朱由枢五年前被建奴掳走,因为他没有儿子,所以您才得以继承藩位。”
“可您毕竟不是直系,也不是嫡出,这个位子您坐的也不稳吧。”
黄得功此言一出,朱由栎顿时心中一震。
他说的没错,虽然自己继承了德王位,但德王家族内部也是派系林立,他又没什么威望,根本就无法控制整个德王府。
而且,最近有很多家族成员都在跟刘泽清频繁接触,他心中总是隐隐觉得不安!
“哦?那黄总兵要如何帮本王呢?”朱由栎淡淡道。
黄得功抱拳一拜道:“还请王爷屏退左右!”
朱由栎闭上眼睛思忖了一会儿,一挥手道:“你们先下去吧。”
几个下人拱手称是,等他们走完,黄得功才说道:
“王爷,解铃还须系铃人,如今德王府派系林立,根源就在五年前建奴的那次洗劫上!”
“德王朱由枢被俘走,府内德高望重之人尽皆被杀,财产被掳、妇女受辱,成为整个德王家族的耻辱!”
“但王爷若是替家族报了此血海深仇,那您必定是众望所归,府内谁还敢不服?”
朱由栎听笑了,还以为黄得功有什么高招呢,不禁嘲讽道:
“黄总兵的意思,是让本王带着几百家丁,去辽东找建奴干仗?”
“真是个好主意呀,到时候,府里巴不得我死的人肯定鞭炮齐鸣、夹道相送呢!”
张夬都有些忍俊不禁了,黄得功哈哈笑道:
“王爷说笑了,在下怎会让王爷身犯如此险境呢?”
“那你是什么意思。”朱由栎说道:“想要报仇,不去辽东打建奴,还能怎么报。”
黄得功压低了声音,幽幽道:“王爷,想要报仇,根本不需要去辽东,济南城内就有您的一个大仇人呢!”
朱由栎心中一动,黄得功接着道:
“五年前,建奴攻打济南,德王全府与济南军民共同抗敌,可刘泽清佣兵数万,却在一旁观望不救。”
“等建奴劫掠一番离去了,济南各大势力都遭受重创,这个时候他才带兵前来,一跃成为济南实力最大的一方,直到今日呀!”
“不尽见死不救,还趁火打劫。刘泽清不仅是您德王的仇敌,更是我大明之国贼!”
“王爷,这厮连陛下的圣旨都敢违抗,您觉得德王府还会安生多长时间吗?”
一番话说的朱由栎心热,他向前倾了倾身子,看向黄得功开口道:
“你想干什么?”
黄得功道:“王爷,在下两日后会在您的怡红楼宴请济南百官,刘泽清也会赴宴,到时候……还请王爷施以援手!”
“你为何要做这件事,你跟刘泽清也有仇?”朱由栎眯眼问道。
黄得功看了看左右,说道:“不防与王爷说了罢,在下是奉陛下密旨而来,只为诛杀国贼刘泽清。”
“陛下知道这件事?”朱由栎顿时浑身一震,纠结了片刻,决然道:
“不行,恕本王无法帮你!黄总兵,今日之事我不会泄露出去,你快些离开吧!”
说着就要招下人来送客,黄得功赶忙拦下,说道:“王爷且慢,在下话还没有说完呢。”
他知道,大明各地藩王都畏惧皇权,都不敢触碰皇权的红线,和干扰地方的事务。
黄得功从怀里拿出一个黄绸包裹的卷轴,直起身子,说道:“王爷,陛下有密旨给您!”
朱由栎闻言大惊失色,赶忙下跪接旨。
黄得功见四下无人,沉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朕遣庐州总兵黄得功前往济南诛贼,望德王提供一切可能的帮助,事后一切既往不咎,并另有封赏,钦此!”
“王爷,接旨吧!”
朱由栎三叩九拜之后,才从黄得功手中结果圣旨,不过圣旨并不是常规的形制,反而像一道密旨。
上面加盖着皇帝的大印!
他也没收到过圣旨,也不知道崇祯的笔迹,看见大印,当下便相信了!
既然崇祯保证事后既往不咎,那他也就再没什么包袱,当即答应了黄得功的请求。
张夬也是满心欢喜,能得到德王的帮助,行动的胜率肯定会多加几分!
与朱由栎商议了一番,两人便离开了德王府,路上,张夬不禁感慨道:
“如今陛下雄才大略,我大明中兴有望了!果然是天不绝我大明!”
黄得功道:“哦?此话怎讲?”
张夬道:“陛下久居京城,竟对济南的势力有如此清晰的认识,下旨策反德王府,当真是绝笔!”
黄得功苦涩地一笑,说道:
“陛下确实雄才大略,不然也不可能短短几天就几乎斗倒了东林党。不过洞悉天下各地的时局,这哪里是常人所能做到的。”
张夬皱眉道:“黄总兵这话是什么意思,策反德王不就是陛下的旨意吗?”
黄得功深吸一口气,幽幽道:“陛下给我的密诏中,说我可以不拘小节、便宜行事!”
张夬闻言一愣,随后猛然反应过来,一把抓住黄得功的袖袍道:
“你……你、你敢假传圣旨!”
黄得功笑道:“北上勤王,与闯贼决战,黄某本就视死如归了,哪里顾得上这些!”
“不过张大人放心,黄某人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会连累你和德王。”
张夬顿时动容,拱手拜道:“黄总兵勇略过人,不愧是勇卫营的骁将,在下佩服。”
黄得功摆手道:“本官征战数十年,勇倒是称得上,谋略就算了。”
“装病进入济南,用银子拉拢官僚,暗中联系反刘势力,这些都是陛下和王尚书定下的计策!”
“我不过是按计行事罢了,只不过我从大头兵开始一步步做起,人情世故见的多了,也练出了一副嘴皮子。”
“知道世人行事大多为己求利的道理,比较顺利地完成了陛下交给的任务而已。”
张夬又动容道:“如今世道如此,总兵还能为国弃利,当真国士也!”
黄得功笑道:“张大人又何尝不是呢?在家编书总比跟着我造反周全。”
两人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