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乡下知青4 异样
一具成年人的体重，奈笙光是把人扶起来就累得气喘，她拎起地上的兔子，将林宇的手搭在自己肩上，有些艰难地移动着。
对方在自己的呵斥下还坚持跑回来，林宇那几声伤人的话语全吞回了肚子里，没再说出口。
林宇已经十几年没跟人在这么近的距离里平和接触了，自从父母双亡，村里没人愿意靠近他，都怕招来厄运，给予他的只剩辱骂和拳打脚踢。
此刻，他的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黑目蒙上了一层冷意，唇角也绷得紧紧的，全身上下都是对陌生人的抗拒，但若细看那眼底，却能窥见几丝藏起来的无措。
就在两人拐入山间小道的功夫，本已放晴的天蓦地变了色，细雨飘零在冷风中，有逐渐变大的趋势。
奈笙在来的路上，有发现一处小山洞，她扶着林宇朝山洞那边走去，碍事的帷帽早已被她脱下挂在了腰间。。
两人堪堪抵达洞口，那细雨瞬间变成了倾盆大雨，顺着风往洞口飘，小傻子抿唇费劲将林宇挪到了洞穴里面。
男生脚上的伤经过一路上的颠簸，伤口又重新裂开，不断地流出殷红的血。
奈笙看着那汩汩流血的部位，有点着急，不知所措。
小时候，她也摔过，那时也流了好多血，是外婆帮她处理的伤口，可小傻子不会，急得快哭了。
林宇扶着石壁坐下，伤口传来的痛感让他忍不住闷哼了声，刚抬头却看见了眼眶红红的小傻子紧盯着自己的伤口，一副慌乱的模样。
这是第一次有人担心自己。
他愣了下，眸光闪了闪，垂眸将视线偏向别处，“洞口有飞机草。”
男生语气虽然生硬但比最初的呵斥缓和了不少。
小傻子听了，眼睛一亮，朝洞口跑去，飞机草可以止血。
等处理好伤口，雨还没停，小傻子蹲在林宇身旁，就那么呆呆地看着男生腿上的伤口，她智商只有四岁，所以说的话都是发自内心的，即便是废话。
“哥哥，你疼不疼？”
小傻子好像还是有点怕他的，语气温软，怯怯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
没人问过他疼不疼，就算是有记忆之时的父母也没问过，因为他们不关心自己，而之后的那些霸凌者更不会，他们只会看着林宇的伤口沾沾自喜，引以为傲。
林宇没应付过这种场面，强装的冷漠也破开了道口子，他一时呐呐道：“不疼。”
可那伤口狰狞，男生嘴唇苍白，皱起的眉头都没下来过。
只只想，他在说谎。
就在林宇想着话头在此结束时，一道清凉的风微微拂过腿上的伤口处，轻缓舒柔又带着些小心翼翼。
他有些怔愣，表情空茫茫的。
“外婆说，吹吹就不疼了。”
小傻子抬头对着他弯起眸子，灿烂的笑容里带着安慰与小得意，好像在说，看吧，我是不是很厉害！
林宇眼底的情绪剧烈一荡，身侧的手掌紧了紧，指节用力到泛白。
男生什么都没说，只是愣愣地看了小傻子一会，眼神意味不明，瞳孔是深邃的黑色，之后又移开目光看着洞口外的雨发呆。
雨下了大概一刻钟就停了，这一处离林宇家不远，两人一路无话，小傻子认认真真地把人送回了家。
等剩下小傻子一个人的时候，她才往回家那条路走去，刚要将腰间的帽子取下戴上，眼角余光忽地发现了点什么，
林宇家隔壁，在她送林宇回家时经过的本空无一人的茅屋门口，突然坐着一个老妇人，在面前的盆里烧着什么。
烧尽的碎屑顺着热气往上漂浮，老夫人的面庞在火光中若隐若现，她似乎一直在看着火盆，但又好像不是。
奈笙不动声色地往她那边瞥了一眼，门口散落着一块块白色骨头，有鸡爪，还有未腐烂的耗子头等等，光是看着，就能感觉到阵阵异味顺着风向飘向四方，恶臭盈鼻。
奈笙眸光微闪，，戴上帽子，沿着乡间土路回去。
路上看那天又有要下雨的征兆，刚好碰见了孟迟一，奈笙就被他带回了知青住的集体户。
到了地方后，孟迟一不知道要去做什么就走出去了，现在集体户就剩下小傻子和顾闻识，其他知青也不在。
临近中午，顾闻识在灶房炒着菜，他们集体户的五个知青共同用一个灶，一天两人煮饭烧菜，轮着换。
小傻子安安静静地坐在凳子上，因为只有顾闻识在，帽子已经脱了，晃着脚丫子等雨停。
就在小傻子发呆的时候，一只手忽地搭在她的肩头。
“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这里？”
奈笙本能回头。
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冒雨回来的江轩，那个在群众大会时碰见的，孟迟一让她不要跟其讲话的人。
奈笙愣了一下，抿了抿唇，挪开距离，坐在了凳子另一头。
手落了空，江轩也不恼，他走到凳子前面，弓腰看着奈笙怯怯的眼睛，低声讲话，“你长得可真漂亮。”
江轩用不明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小傻子，虽然衣服被雨水溅得脏兮兮的，但还是难掩那精致的容貌，整个人与这贫穷落后的乡村格格不入。
“耍男朋友没？”
奈笙拧眉疑惑地看着他。
“跟我耍，咋样？”
小傻子有点害怕，她起身想往灶房走去，却被眼疾手快的江轩拉住了手腕，还在上面轻轻摩挲着。
“跑什么？我又不会把你吃了。”
江轩笑眯眯的，“跟我耍男朋友我就放了你。”
小傻子怕极了，但还记着孟迟一的话，到现在都没回应江轩，她用力挣了挣，可被拉住的手纹丝不动，甩不开。
小傻子低着头，眼里泛起泪花。
“你在做什么？”
顾闻识刚从灶房出来就看见了江轩的无赖样，皱眉拍开江轩握住小傻子的手。
不赞同地道：“一个四岁小孩，你都不放过。”
村里人都叫陈家阿婆的孙女叫小傻子，顾闻识临到嘴边的小傻子蓦地吞了回去，当着人面叫还是不好的，而且，四岁，能理解了。
江轩扁了扁嘴，暗中给了个白眼，但他惹不起顾闻识，起码明面上不敢，这人家境是他们集体户知青里最好的。
江轩无趣地从鼻腔里哼了声，多管闲事，便回屋里换衣服去了。
顾闻识紧皱的眉头松了些，回头看向缩在他背后的奈笙。
小傻子咬着嘴唇，眼尾红了一片，泛着湿意，整个人有一股柔软无害的破碎感。
顾闻识目光微微一顿，良久，轻叹了口气，“吃糖吗？”
小傻子害怕的情绪听到糖这个词时蓦地消散了不少。
上次孟迟一给她吃过，是一种很甜很软的好吃的，小傻子眼睛亮晶晶的，抬头可怜巴巴地看着顾闻识，眼睫上还挂着泪水。
四岁孩童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更何况是一个智商只有四岁的小傻子呢。
顾闻识无奈地笑了笑，回屋拿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