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明德中学5 不要怕我好不好
“你公寓里有照顾你的人吗？”
奈笙呆了下，对司钰摇了摇头，今天阿姨家里出了点事，请假回去了。
少年略显冷漠的薄唇抿成一条线，眉心蹙了蹙。
“你家里面有没有人能来接你？”
“没哥哥在外地出差，爸爸妈妈也在工作。”
活像个没人疼的小可怜，但少女娇气的模样一看就是在溺爱中长大的，没见过人间险恶，此时发着烧，说话的语气也软乎乎的，很乖。
司钰怔了下，眼眸里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半响，声音有些低哑地问道：“相信我吗？”
少女似乎在思考。
但现如今发着烧，奈笙对少年又带着,他救了自己，是好人的滤镜，含糊的大脑将这个滤镜放大了无数倍。
司钰已经做好了如果少女不相信自己，他就另找办法的思想准备。
可下一瞬，就听见面前人软糯地回他：“相信。”
就像一只被人喂了食的流浪猫，只是得到了陌生人的一时好心，就屁颠颠地跟在人身后，幻想对方带自己回家，满心依赖的模样。
而自己只是救了她一次，少女就卸下了防备，信任地靠近自己，心思单纯得就像一张白纸。
明明前不久，自己还语气刻薄地刁难过她。
司钰怔愣了良久。
他听见了自己心跳失衡的声音。
从未谈过恋爱却情窦初开的少年第一次有了这么强烈的想法。
想将人据为己有，珍藏起来。
保卫室里两个保安在聊天，门口人脸识别闸机那里也坐着一位女保安。
见两个学生过来，女保安一如既往地问道，“有请假条吗？”
男生顿了顿，淡淡地回了句“没有。”
“没有？没有可不能出校门。”
室内的两位保安听见动静也走了出来。
“咋了？”
“两个学生没有请假条，想出去。”
“噢——那确实，你们嗯？”
其中一位男保安看见司钰，微愣，像见到老熟人样笑开，转头对着女保安说，“以后，看见他，给他放行就行。”
说完，又回头对司钰道，“新来的阿姨，还不知道，行了，赶紧出去吧。”
“只是这位女同学”
“发烧。”少年言简意赅。
毕竟也在保卫室待了很多年，少年的事迹也有所耳闻，三好学生表彰大会，少年都没有落下过，所以，人品肯定是过得去的。
保安了解地点了下头。
等奈笙跟着少年到了校外，身后还有几个保安的交谈声。
女保安八卦问“那娃子咋能随意出去？”
“嗐，人家年级第一，听说家里也很有钱，做生意的，经常两头跑，关键是成绩还不下滑，学校就开了特例，全校就他一个，你记得他长啥样就行。”
但那娃子的长相，不用刻意记，见到了都能一眼认出来。
“不过”
保安摸了摸下巴，“今天竟然带了个女娃子，真是稀罕事。”
背后的交谈声随着距离拉远渐渐消散。
现在是晚上八点多，街道上车辆不少。
奈笙只听见了保安说司钰家里是做生意的，经常两头跑。
想要一个人的信任，首先是要了解对方，对症下药，收效最佳。
“喝点水。”
沉默的气氛因着少年这句话化开了道口子。
奈笙看着面前熟悉的保温杯，表情有些茫然，呆呆地接了过来。
在地上捡到的么？奈笙疑惑地想。
“谢谢。”
少女没敢看向司钰，低着头呐呐道，瞳孔里盛满了真挚的感激，但怕生的性格使然，她紧紧握着杯子，眼捷细细颤着，耳朵尖也紧张地红了。
杂物间，校医室，保温杯，这一路上的照顾。
她悄悄侧头望了一眼少年，登时四目相对，奈笙抖了一下，赶忙低头。
怕的。
外面凉风吹着，她的大脑已经清明了不少，内心深处对少年的害怕又升了上来。
司钰垂在一边的手不由微微一紧，眸光深不可测，沉声道：“嗯。”
盖子已经清洗干净了。
她倒了半杯盖的水，用手轻轻捧着，眉目低垂，水还是温的，上浮的水汽湿润了眉睫，从旁边瞧过去，胜过橱窗里最精致的娃娃，乖的不像样。
少年就那么静静注视着，舍不得移开眼般，不自觉地嘴角微扬，凶狠冷峻的面容都柔和了下来。
他自己都没发现。
一辆黑色迈巴赫由远及近，停在两人面前，一个染着满头红发的男生从车上下来。
大着嗓子开口，“钰哥？怎么想起嗯”
乔子睿看到司钰旁边站着的女生，整个人直接傻住，要不是司钰上前拿钥匙，他都还没回过神。
乔子睿趁机赶紧把司钰拉到另一边，跟少女隔了段距离，确定对方听不见，他才按耐不住地开口调侃，时不时还瞟一眼奈笙，一脸鸡贼样。
“卧槽，卧槽，哥，说说，怎么回事？”
司钰薄凉的眼神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眼也不眨地随口应道：“同学”。
这不温不火的回答让乔子睿的热情八卦之心无处安放。
毕竟，身为发小，他可从没有见过司钰身边单独出现过一个女的，更何况卧槽，他妈的就长得跟天仙一样。
奈笙有点疑惑地看向那边的两个人，刚好和司钰的目光对上，忙不迭移开视线，晚上的风有些凉快，她没忍住，压着声音打了个喷嚏。
只见刚刚还在跟红头发男生讲话的人已经开始往自己这边走来。
乔子睿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话都还没套完的发小径直离开了。
乔子睿：？？
司钰：“冷？”
奈笙捧着水杯，有点懵，“没”
司钰：“先上车。”
奈笙抿了抿唇，踌躇了一下，还是坐了上去。
开车的是司钰，他的朋友站在原地面带微笑地挥了挥手，上了另一辆刚驰来的车。
车内，手机震动声响个不停。
都是乔子睿发的，炮轰的架势。
【哥，快跟我说说，那个美女怎么找的，你们什么状况？！】
【靠，你以前都没给我当过司机】
【卧槽，你们该不会已经谈了吧！！！】
乔子睿在他们那个圈子里，是一个典型的浪荡公子哥，著名的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勤快，但他自觉没有一个比得上刚刚司钰旁边那位，看起来又纯又乖，模样也好的不得了。
司钰拿起手机扫了一眼，视线落在最后一句话时，顿了顿，下巴绷紧，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心无旁骛地开车。
车内灯光有些暗，没人发现少年那悄无声息红了的耳尖。
很安静。
奈笙有些局促，手不自知地摩挲着座椅。
一个不是很熟的人，自己坐上了他的车，只因那时发烧的脑子一冲动之下就选择了相信对方。
“你住哪里？”
少年低沉的声音忽地响起，把奈笙吓了一跳。
妈妈在她刚转来明德的时候，在校外不远处也买了一套房，那里也请了阿姨，奈笙咽了一小口唾沫，将地址说了出来。
少女似乎有点害怕，嗓音低低软软的，微微发着颤。
司钰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不由握紧，脸部线条都冷硬了几分，更显得凶了。
奈笙不由地瑟缩了下。
目的地是一处高档小区。
奈笙不好意思再麻烦人送自己进去，便在小区入口不远处下了车，她没敢抬头看司钰，弱弱地又说了句“谢谢你。”
觉得这道谢有点干，奈笙又补充了下“以后有什么事能帮到你的，可以随时找我。”
对方没说话。
空气里只有远处的鸣笛声以及风拂过树梢的婆沙声。
奈笙有点忐忑，唇瓣微抿，低低道：“那我先走了，你注意安全。”
说完就立马转身，像发现危险的猫，想快点逃离这个地方。
司钰手指紧了紧，没来由地脱口而出，“等等。”
但具体等什么，他也不清楚。
今天的情绪波动大得让司钰都有点招架不了，全然陌生的自己，他掌控不住，淡漠的眼中不免地浮现一丝烦躁
奈笙走得有点急，少年低沉的声音被风吹散，她没听见。
司钰见状下意识向前快走几步，鬼使神差地拽住了奈笙的手腕。
奈笙被吓得低呼一声，本能的抗拒，怯生生地望向少年，有些害怕。
少女手臂细腻柔软，少年似被烫了一下，猛地撒开手，隐于发梢下的耳尖通红。
司钰是司家独子，从小锦衣玉食，不愁吃穿，是真正清贵的公子哥，在同龄人里出类拔萃，年纪轻轻就着手安排公司事宜，骨子里就透着狂妄，虽说不是处处礼节备至，但从不会如现在这般鲁莽，动作间宛若轻浮的登徒浪子。
“对不起。”少年的声音沙哑。
奈笙没想到会听到道歉，整个人都怔愣住了，眼睫还在细细颤抖着。
“很怕我？”
少女没有回应，低着头，倒像个乖顺的宠物猫。
司钰没忍住，抬起右手，在手掌刚要落到奈笙头顶时。
少女哆嗦了一下，缩着身体。
司钰下巴绷紧，伸出的手缓缓收回，咬肌因用力向外突起。
半晌，寂静的空间里才响起少年近似哀求苦涩的声音。
“不要怕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