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深海底下
天外陨星,我们以海神之名“尼普顿”为它命名。
那一日,尼普顿破开大气层降临地球,在太平洋西部登陆,人们嗅到了空气中干燥灼烧的气味--尤其是生活在樱花国的九州、四国岛的人们。
“他苏给得,卡密撒嘛!”
被留在这里的人们发出撕心裂肺的求救声。
其实,当卫星局计算出陨石坠落的落点时,也就是陨石坠落前半个小时,政府方面就派发了一万五千架直升机以及五百架喷气式客运机再加上六千架军用战斗机。
但是由于要限重,没有办法硬挤,带不走更多国民。
这就导致一大半的九州、四国岛的居民留在原地,有的驾驶私家车上演生死时分,极速在道路上横冲直撞。
不过很遗憾,连接他们与本州岛并不是土壤,换一句话来说,他们永远也开不出地狱……
轰!!!
如果你生活在本州岛下半部分,你会感受到地面的剧震。
此时此刻,九州和四国百分之九十五的土地面积凭空蒸发,黑抑抑的云压迫下来,搅动海水,影响洋流规律,波澜疯狂拍击陆地,像是洪水猛兽上岸前的征兆。
尼普顿没有停下脚步,摧枯拉朽地找上了当地的海底火山!
海浪翻涌,鱼群奔散亡命,行动缓慢的节肢动物早早的化成齑粉。
两者毫不凝滞地相撞在一起,带起了海洋生物的骚乱,火山中有一道封印似的存在被巨大的冲击力破坏。
紫烟汹涌外溢,滚滚冲向金龙国度,化作一只只大手,猛烈地撕开太平洋板块。
世界各地逐次发生变化,地皮拉开伸展,一幢幢高楼轰然塌方,一些地区温度止不住地飙升,融化一切,血红色的熔岩咕咕冒泡,形成生命禁区,另一些地方或是植物疯长,毒雾缭绕,或是气温骤降,直达冰点,空气中水分凝固,上下一白,或是动物领域,动物们进化出更多危险的身体部分,它们雄踞一方,有些地方就如同坐升降梯一样直线下沉直至肉眼看不见。
嗡……
阳光透过玻璃窗斜射在武歌脸上,不知道被什么催醒了,笔直地在床上坐起身来,脑袋里朦胧迷离,耳边好像有蚊蝇的鸣叫声。
大学毕业,不愿意随波逐流当社畜的武歌干脆回去继承祖父留下的一亩过度盐碱化、几何形状的田地和三棵不长叶子不结果的果树。
那块田地三十几年没有人耕过,原先是留给他背井离乡的不肖儿子的,遗憾的是到最后都没有等来,老爷子离世时他儿子做工摔断了腿,最后一口气吊了三天也没能等到那个人来。
现在变得硬邦邦的,武歌花了三天时间才将土松完,其余的什么都没有做。
实在是他没学过农业种植,对这些一窍不通,靠着对百度的信任,一点一点地将这片沉睡的土地重新唤醒。
翻土,除虫,抛洒熟石灰,现在的阶段到了浸种子,没过多久就可以播种了。
现在是三月份,武歌深思熟虑后选择种植向日葵这一类喜盐碱的作物,等着之后卖瓜子了。
这显然不够赚钱,好在老爹给了他二十万的创业基金,如今在小屋不远处搭建畜牧棚,养点猪牛过过日子。
来到这里半个月了,畜牧棚已经完工了一半,相信不久后就能购入几头牲口养了。
吱呀--
武歌打开合页锈蚀的木门,他是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的。
绕着小平房走了一圈,一会儿往墙根看看,一会儿往房顶看看,一会儿再看看畜牧……
“我棚呢?!”武歌呆若木坤,不知冲着谁咆哮着。
武歌脚步蹒跚地靠近畜牧棚“遗址”,捡起一块砖头,沉默许久,随后想起了什么,怒火中烧地拨通一个号码。
“歪?哦你也好,你们的工人干什么吃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这还没建完呢,怎么就塌了?”武歌近乎嘶吼着。
“嘿嘿,小哥,你别生气,这纯属于意外哈。”电话那头的男人谄媚地笑道。
“意外?几个意思?不可抗力因素你们不负责?可是这才修了一半怎么算?”武歌接着道。
“算你倒霉喽。”
嘟嘟……
“这什么话?喂?喂!奶奶的,玩我是吧!”
武歌抓起手机又拨打了几次,无人接听。
不甘吃亏的他,把电话打给了工商局,最后得到的是该公司没有注册。
也就是说,先前的合同不具备法律效力,不过倒是能作为控诉他们违法行为的证据。
武歌傻眼了,当初应该好好检查一下他们的营业执照,但是听村民说这家好,大手一挥,管也不管就包给他们了,信誓旦旦地想“老乡怎么会骗我呢?”
结果没多久就吃瘪了,不得不说,大学生的钱就是好骗,武歌在心里自嘲几句。
他们收了武歌的半项工程款跑路,两万五千块钱就算是打水漂了。
“耶?”
沉吟两分钟,武歌收回心思,因为他发现,小平房后面这片空旷的水泥地仿佛宽阔了许多。
坍塌的畜牧棚的乱石杂陈,框架四个点都被拉开了,木料向中间倒。
“起猛了,这特么怎么可能呢?”
武歌开始意识到,没准还真是不可抗力因素。
内心突然有些许隐约的激动,没再管这座废墟,而是调头回到小平房前的那块菜地。
!!!!!
放眼望去,属于他的土地仿佛一直到了地平线消失的位置。
有些夸张了,不断地揉搓自己的眼睛,不敢置信,在他目测下,原先那块土地硬生生地扒开了九到十倍的样子,比职业联赛的足球场小不了多少。
说不清的几何形状变成了边缘修齐的矩形,好像它本来就是这样才对。
被犁过的土壤变得凌乱不规则,重新犁过一遍工程量很大,还是得去买头牛才行,不过他现在并不在意这个,因为他同时收到了另外一个惊喜。
围着房子栽种的三棵果树中,夹在小院落和田地中间的那棵长出了稀疏的树叶,如同金秋落枫一样红,形状像一把把匕首细长,弧线流畅。
而且居然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持续生长,就当着武歌的面。
“真没把哥们当外人啊。”武歌走上前去拍了拍树干,轻笑道。
叮——
手机响了一声,有好友短信,来信人是大学室友到后来的朋友的白甲文:
“猜我在哪?”
叮——
图片(一个看上去有点眼熟的村子)
“你来这干嘛?”
咻——
发送。
对方没有回信。
武歌看着那棵树从干枯裸露的枝干变成了枝繁叶茂,枝丫丰美的艺术品。
红叶树以及另外两棵树都没有名字,没有长树叶、开花结果过,也不知道什么种类。
但是照这个速度来看,一天时间足够它长出几枚果子,到时候自然可以看出是什么品种。
“小武啊。”
此时,一道老迈的沙哑声从耳边传来。
是村长来了。
武歌赶忙上前,把人的脚步拦在小屋背后的空地处,那里现在还有一堆建材。
“毛村长。”武歌牵了牵嘴角,打个招呼。
村长身边还跟着一个没见过的年轻人,手里提着一个军绿色的蛇皮口袋,眉眼跟他神似,盲猜是他孙子。
“呵呵呵……你这些是?”村长慈蔼地微笑。
在武歌面前并不感觉和煦,有一副微笑之下别有深意的面孔。
“奥,你说这个,嗯……我正准备养只宠物狗看门,给它建的别墅,请的工人不靠谱,垮了。”
毛村长微眯的双眼射出思考的光芒,回应道:“别听村里那些老家伙的,他们找的人都是关系户,手艺不怎么样,钱收的不少,牛棚这类房子村里人都是自己去买材料,叫上几个人三五成群几天就修好了,事后请他们吃顿饭,送几条烟就行了。”
武歌尴尬地笑着附和,撒的谎被村长很干脆地揭穿了。
村长看出他的不自然,不纠结在这上面,道:“小武啊,村里发福利,是一些新农具,你这里离得偏远,我们就专程给你送来。”
“哦哦,那太谢谢你们了。”
咣啷啷~
武歌上前接过口袋,里面的木柄和金属碰在一起发出细碎响声。
“我还有事要忙,就不留你们吃饭了。”武歌对他们摇了摇手,逐客道。
倒不是武歌本就这么没礼貌,实在是前两次和这位毛村长见面都要闹到请公安的地步。
第一次是毛村长扣押下武歌祖父寄存在他这里的房产证,武歌来索要的时候走了很多程序,结果死活说证件不全,但是武歌能拿出来的都拿出来了。
后面请动警察,村长才说这间屋子存放了他们许多杂物,不方便腾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房子清干净。
第二次就是祖父留下的财产,原先锁在这间屋子里,床板下五十万存折和一些有点值钱的老物件,那时候还不懂什么立遗嘱,只觉得这样是最安全的。
只是他万万想不到,他当年情同手足的队长会干出这种入室的勾当。
武歌不清楚这些东西去哪了,只是听村口的妇人们说那张存折拿去给他儿子下海经商了,亏个光屁股回来,老队长心疼儿子,用剩下的仅有的物件当聘礼,娶了个县城里当官的女儿。
这件事情武歌和他们还在打官司,但是毕竟没有遗嘱没有证据,他甚至原先都不知道祖父还留有这些东西,他搬进来的时候就只有一些生活的基本设备,锅碗瓢盆暂且不说,杂牌子或者没有牌子的冰箱,榨汁机,跑步机什么的,还是别人跟他说,他再去向他的不肖老爹求证,是说印象里有那么点东西,就是不笃定。
这对武歌来说,管他笃不笃定,就是证据确凿的事实,有了第一回闹的那事,这个麻烦他必须去找。
两家关系现在很紧张,或许是想缓和关系,不过武歌不想领情,闹了两次官司,他还吃着亏,语气软了下来怎么要回那些他们家的东西?
村长像是听不出武歌逐客的语气来一样,跟他介绍:“这是我孙子,毛哲,小你两岁,是吧,在读书,想介绍给你认识一下,他还有个姐姐叫毛颖,跟你一样大,昨天才从学校回来,找时间安排你们见一面,是吧。”
村长有个语气词一样的口头禅“是吧”,武歌不知道他问的谁,也不知道该说是还是不是,冲着他说的,他知道个鬼。
武歌很快就琢磨出不对来,问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非得跟她见面?”
其实当他说要跟他孙子认识一下武歌就直犯恶心,现在这个家里长辈安排相亲的语气更让他觉得莫名其妙。
武歌当然是颜值主义者,好看就不会拒绝。
不过其一现在两家官司没打完,他这么做武歌当然明白他怎么想的,其二,这个毛哲长这幅鸟样子,长脸大鼻孔小眼睛,姑娘再好看能好看到哪去?其三武歌有自己的白月光,虽然加别人好友都被拒绝了,但是在梦里他们已经有一卡车的娃了,还在想着奋斗两年能跟她有个结果,怎么可能吃这个“嗟来之食”?
村长愣了一下,好像没想到武歌会这么回答,解释道:“你没见过她,也不了解她,所以才这么说,是吧,她的漂亮不说在村里,在县里也有大把小伙被她牵着鼻子走,在学校也是按你们年轻人的话来说,就你喜欢看的片子的那个,那个什么类型?”
村长看了孙子一眼,眼神询问。
“校花。”毛哲有点不自然地回答。
“是吧。”
武歌瞟了瞟毛哲,这方面的兴趣两人倒是暗合,不过他还喜欢女神、学妹、熟睡什么的标签(注:不是作者喜欢)。
被说的有点意动,武歌还是个纯情小男生,有个好看的女孩就容易心动那种,没什么希望的坚持和现成的靓女,两者一比,前者失色太多。
不知怎么,看这爷孙俩的眼神都要和善一些,那些闹过的恩怨,自己坚守的原则早就不知道被丢到哪去了。
“好的,我懂你意思了,有机会我一定会去登门拜访的。”武歌这次笑起来自然的多。
“呵呵呵……小武你能懂我的意思,是吧,不废我们专门来一趟。”村长脸上的皱纹都放松下来了。
接下来有半分钟两方人一下都不知道说什么了,看得出来毛村长已经没有继续唠的想法了。
“呃……我朋友一会儿要来,我得接他,二位自便。”武歌突然说道,算是给了个送客的话把。
“好好,你忙,你忙。”村长瞥了一眼孙子,示意回去。
就这样,爷孙俩沿着右方水泥斜坡走上去。
武歌松了一口气,正要回去把这些农具收拾收拾,重新规划一下多出来的这几亩田。
走出有一定距离,毛村长才开口吩咐身边的孙子:“这小子牛棚整垮了还不死心,看来是没吃够苦头,隔天弄两条蛇放田里,别放有毒的害了命,保准没两天就回城里了。”
“知道了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