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我是来给你撑腰的
第一时间站到掌药这边,还那么凶地盯着她。想起柳砚清昨夜拿着那簪子左看右看的欣喜样子,菀橙觉着心里有点酸楚。好在掌药从来不在人前喜怒形于色,如果自己是掌药的话,这当场就已经委屈死了。那秦时焠站在一边,虽然刚才辩解的话被喝止了,但察言观色一阵,突然发现这齐大人也并非像传言中那样宠着柳砚清,便愈发大胆起来,走上前去与齐珩昱一作揖:“齐大人说得对,您日理万机,哪有工夫上咱们这儿来分辨什么对错。刚才不过是同僚之间的几句讲驳,若惹了大人不快,下官以后不在外头劝谏掌药就是。”
“你叫什么?”
半晌没说话的齐珩昱看向他那张喋喋不休的嘴,眼中泛起嫌恶,直接打断他问了一句。秦时焠没敢瞧他的眼睛,但仅凭这一句还以为自己这事儿做得对、终于得了齐珩昱赏识,沾沾自喜,忙跪地叩首:“回大人话,下官秦时焠,是太医院的三品医官,院判大人正是下官的大伯。”
齐珩昱听他不忘补充一句出身,勾唇冷笑,也不再搭话,径直走向柳砚清身边,微微一抬手将她的脸转过来正对着自己:“本座不是来分辨对错的,是来给你撑腰的。本座提拔的堂堂正一品女官,在外头被这些蛇虫鼠蚁缠上了,岂非给我丢人?传本座令,三品医官秦时焠拉扯女官行为不检,着逐出太医院,不得再考。太医院院判治下不严,不教子侄,停职闭门五日以儆效尤。太医院掌药柳砚清……纵容下属以下犯上,怯懦无为,着罚俸三月,静思己过。”
柳砚清先还极其不悦的脸色骤变,抬头不可置信地望着他,眸中不知是惊喜还是疑虑。直至午后回了悬日宫,她那颗砰砰直跳的心依旧没有平复下来,反复琢磨着齐珩昱今天说的那话,恨不能天上那太阳即刻就落下、让她快回齐府去问个明白。然而小女儿的心思纠结归纠结,在宫里,她要应付的可远远不止于一个秦时焠。傍晚送药时,赵陵澈对她的态度明显冷了许多。个中缘由柳砚清心知肚明,却不能表现出来,只是偷偷加大了药方中酸枣仁的剂量,再加上原本就有的安神药,那一碗汤药变得酸苦辛辣,实难下口。为不累及无辜,她摒退了其他侍奉的宫人,亲自端过去,在赵陵澈喝了一半却突然烦躁地把勺子扔回药碗中之后,才抓住时机跪地,眸中水雾盈盈:“陛下恕罪!您身子刚刚恢复,臣哪里做得不好,还望陛下指点一二,只是不要动怒伤及龙体。”
“朕不要动怒?”
赵陵澈眸色一沉,咂了咂嘴里酸苦的味道。“说起来今日宫中都传遍了,齐珩昱冲冠一怒为红颜,竟将朕太医院里的三品医官撵了出去,老院判年近七十,还要闭门思过,你可知道此事?”
柳砚清自然不能说不知道,但随即便添了一句:“冲冠一怒为红颜大抵是什么闲人编排出来的无聊桥段,当时臣就在现场,齐大人是因为不满那位医官与臣拉扯、说男男女女的既难看又耽误了给陛下熬药,这才降下惩罚。臣为此还被罚了三个月的俸禄,所以刚才一直心不在焉,让陛下不满意了。”
柳砚清无比庆幸赵陵澈的性子虽然孤僻乖张,却不似齐珩昱那般多疑。他要的就是一个解释,这会儿柳砚清解释通了,他回头再去想,能想通的事儿就绝不再有所怀疑。甚至柳砚清所说的俸禄一事,他听罢还觉着她是坦率,先前盛着怒意的双眸这会儿也渐渐恢复如常。“他罚他的,朕便做主赏你,这三个月的俸禄你来悬日宫领,一个铜板都不会少你的。”
赵陵澈靠回椅背上,只觉得舒心极了。这个丫头有的是本事,可他齐珩昱把她留在府中又能怎么样?一个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体恤下人的暴戾之人,动辄就罚的,能得到谁的真心襄助。他只觉着自己是钻了齐珩昱的空子,拉拢了眼前这个爱财、单纯直率的小姑娘,旋即喜不自胜。“臣谢陛下赏!”
捕捉到赵陵澈眸中的欣喜之色,柳砚清便赶紧就着这个台阶让自己下来,叩首谢恩时才放下心来,抚了抚胸膛。“不过朕的钱财也不是白给你的,你往后住在齐府,更要耳聪目明。若是齐珩昱有什么不轨之心……”“陛下放心,臣有分寸。再说您千秋万福,他不敢怎么样的。”
柳砚清抬眼绽出笑意,愈发让赵陵澈觉得此人可用。他从不害怕自己身边的人爱财,反而惊恐于什么都不要的人。柳砚清这样儿的,正合他的心意。许是安神药的劲儿上来了,太阳还泛着金红的余晖,赵陵澈便觉着头脑迷糊起来,伸手唤她扶自己到床上去,阖上眼睛之前又吩咐在暖炉里多添几块炭火。“也不知今年的倒春寒怎么这样厉害,朕前些日子还不觉得,最近却越发爱冷。你去告诉丰年,让他一会儿跑一趟尚衣局,挑几条合用的大氅来给朕穿。”
他说完扯了扯身上的被子,这才满意地闭了眼,不消半刻便沉沉睡去。柳砚清听罢称“是”,退出悬日宫寝殿的门后,唇角开始微微上扬。畏寒、嗜睡。看来她的药和齐珩昱的药混在一块儿的效用还是十分不错的,原以为要等很久才能看得出,没想到那么快就瞧见了赵陵澈这副模样。而直到上了往齐府去的马车,装了半天的柳砚清才卸下那副正经脸色,挽着菀橙的胳膊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高兴才好。菀橙见状一时有些无措,可看着柳砚清高兴,她便也高兴,趁着气氛一路上又讲些笑话逗人开心。马车快到时她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再回头瞧向柳砚清时掩不住眼里的兴奋,小声与她耳语道:“掌药,齐大人在门口呢。您说他是不是在等您回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