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活死人
怎么办!
“小飞姐,救命呀……”
恶贼婆一定是睡死过去了,根本不理会我撕心裂肺的呼救声。
手雷!
猛然想起恶贼婆给过我一颗手雷,眼下这东西能派上用场了。
但问题来了。这间小屋多说不过五个平方,而手雷的威力足可以覆盖五个平方。
即便能炸死山村老尸,我也势必跟着倒霉。
棺材!
我乱中生智,棺材板子那么好厚,足能抵御爆炸的冲击。
说时迟那时快,我也不知道哪来的灵活劲儿,快速跳进棺材里,拉掉手雷环,将手雷朝山村老尸丢了过去。
我急忙缩入棺材中,双手抱头,等待爆炸声的响起。
然而——
足有一分钟时间,仍没有听到爆炸声。
我不知道是我操作手法不对,还是本身这就是一颗哑弹。
我探出头去,只见手雷老实的躺在地上冒烟。
烟不冒了,手雷也死翘翘了。
根本就不能炸,恶贼婆给颗哑弹糊弄人!
“你这人咋这缺德呢,上俺家来,还拿铁疙瘩砸人,俺山里人就算老实,可你也不能这么欺负俺们吧……”
好侉的调调,典型山旮旯里的侉子口音。跟赵丽蓉老奶奶说话一个味儿。
眼前能说话的就只有山村老尸,可她干嘛说这种话?
她是鬼,要说也应该说那种“我已经等了你二十年了……”这种鬼该说的鬼话。说话跟拉家常似的,也太不敬业了。
“你咋还进俺的寿材呢,你给俺快出来,俺不准任何人碰俺的宝贝……”
山村老尸边抱怨,边往外轰我。
“喂!”我朝她喊,“你干嘛不掐我脖子呀?”
“这话说得,俺也不认识你,也跟你没仇没怨的,掐你脖子干啥?你这人咋回事?别是神经病吧?”
“鬼都不爱掐人脖子吗?尤其是你这种长头发的女鬼。”我纳闷的问她。
“你这孩子,岁数不大,咋说话这么损呢。你娘才是鬼,俺是人。”
“你是人?”我愣怔住。“你说你是人?”
“怎么不行呀?俺就算老了点儿,可俺也不能不是人吧。”
“你真是人呀?可不许糊弄人。”
“人家是活生生的人,也就你这双狗眼把人给看低了。”
是恶贼婆小飞的声音。原来这个小浪货一直在隐蔽处藏着。
我长舒一口气,从棺材中跳出来。
“是人干嘛睡棺材呀,不嫌晦气吗?”
“有啥晦气的,早晚不得躺里面吗,早躺跟晚躺有啥两样。再说了,这里面暖和,屋里冷飕飕的,被子褥子也都不能铺盖了,俺老太太一个人睡在这里,挺好。”
虽然她坚称自己是人,听她说得也都是人话,但我还是多加了一份小心。
“我天亮那阵进院的时候,我喊了好几嗓子,你干嘛不吱声呀?”
“俺睡觉呢。”她说,“俺睡觉有个毛病,那就是耳朵沉,别说你叫,就是你敲锣打鼓俺也听不见。”
“你白天睡觉呀?”
“怎么着?有规定不能白天睡觉吗?”她反驳道,“实话跟你说了吧,俺这双眼睛有毛病,白天什么也看不见,跟睁眼瞎没啥区别,一等到了晚上,可了不得,俺这俩眼珠子呀,就跟两盏明灯似的,看啥都清楚。这是打小落下的毛病,治也治不好,也就这样了。挺好。”
她倒是个乐观主义者,比我强太多。
她回身看了看站在院子当中的小飞,又转回身看了看我,“你俩是逃难的?”
“嗯呢。”我学着她的调调,“俺俩是逃难的。”
“是小两口吧。”
“呸!”我跟小飞同时啐口唾沫在地上。
“我才没有她这样的娘们。”
“我也没有他这号的爷们!”
“哎呀呀……”老太太赶紧劝,“老话说得好,床头打架床尾合,小两口有啥话不能敞开了说,可千万别闹别扭,容易伤和气。家和万事兴,咱不吵,不吵哈。”
完了,这老太太死心眼子,认定我跟恶贼婆是小两口了。
“哎呀……”老太太抽动着鼻子,“啥味儿呀?……烧草了呀?”
我赶紧说:“你猜得没错。我烧了把火,把炕给热了,我媳妇这两天正好来月事,不能受寒。”
“你胡说什么!”小飞急了眼,“不怕我割了你舌头吗!”
“赶紧把火灭了。”老太太着了急,“把鬼呀怪呀的吸引来,可就麻烦了。”
接着又说:“叫你媳妇别着急,哪能动不动就割了丈夫的舌头呢。这男人的舌头呀,贵贱割不得,留着说话斗个闷儿,还能干点别的什么,可千万不能割了。这没了舌头的男人呀,跟骟了驴呀猪呀的没啥区别,看着块头挺大,也挺有劲,叫母驴母猪瞧着了,心疼着哩。”
老太太说话好幽默,逗得我大笑,“您老说得对,就是这么个理儿。”
接着,我笑着对老人家又说:“您也别怕,我们两口子是驱魔人,是打鬼专业户。”
“真的呀?”老太太将信将疑。
“可不是真的咋地。要不是真的,俺俩也不能活到现在。”我学着老太太的腔调,说着叫老太太安心的话、
“要是真的,可就太好了。不瞒你们说,我一家子都让那些坏东西给祸害了,就留下来我一个,也是个点灯熬油等死的货。我整天盼着死,可偏偏死不了,可又不能自个儿把自个儿掐死,没辙呀,熬着吧,早晚熬到油尽灯枯的那一天。”
“奶奶。”小飞很是客气的说:“到屋里坐吧,屋里暖和。来,我搀您过去。”
嚯……我心说:“想不到她也有温柔的一面。要是平时也这样对我该多好。”
“喂!傻愣着干嘛,还不再找点柴火把炕烧热点儿。”很野蛮的声音,震得我耳朵嗡嗡叫。
翻脸真是比翻书还快,i服了you。
柴火随手可捡,我把火烧旺了。小飞将老太太搀到炕上。
老太太上炕后盘腿坐着,感慨道:“得有好几年没坐过热炕头了。过去呀,都是我儿子呀、儿媳呀,孙子孙女给我烧炕,如今连个烧炕的人都没了,留下我这个孤老婆子活受罪呀……”
说着说着,老泪忍不住流下来。
小飞赶紧又哄又劝的,一口一个奶奶叫着,如同她就是老太太的孙女似的。
“好孩子。”老太太拉着小飞白嫩嫩的小手,“遇到你们呀,我也算有福了。赶明儿就算嘎嘣了,也算享了最后的福了。”
“奶奶您别这么说,您长命百岁,可不兴说这种丧气的话。”小飞紧着劝,小嘴儿还真甜。
“喂!”小飞朝我吆喝,“别跟块木头似的,傻不拉几的,还不给奶奶弄点吃的去。”
我摊了摊手,瘪嘴去拿背包。
“可别对男人这样说话,一回两回没事。可一等时间长了,男人就该有二心了,到时候在外面找个小的儿,难受的不还是你吗……”老太太好言劝小飞,认定了小飞是我的小媳妇儿。
我偷偷笑,偏不揭穿。
“您老人家说得对,我爱听。”我将两块压缩饼干拿给老太太,“没别的好东西,这个您凑合着吃点吧。”
又把一瓶水递给老太太,“没法烧水,你慢慢喝。”
“你们真好呀。”老太太感动得直抹眼泪,对我说:“我这里还有点存货,你受点累,拿来咱们一块儿吃。”
“是吗?”我笑,“有啥好存货呀?”
“就在西屋那个火盆下面。去拿来吧。”
我怀着好奇心,重新回到西屋,蹲下来拿开火盆,下面居然是个黑窟窿。
我伸手进去,摸到一个蛇皮袋。
提出来一看,“嚯!全是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