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鼠辈
追打嬉闹了好一会子才作罢。
古大师傻笑道:“咱俩真是天生一对。”
“我呸!”我朝他啐道,“你当我是卖屁股的呢!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你老吖挺的胆敢有一丝一毫的非分之想,我可把你的两个卵蛋揪下来当泡儿踩!”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怎么能是那种人呢。”古大师一脸委屈,“我是说,咱俩的脾气秉性差不多一模一样,这还不是天生一对吗?”
“还天生一对,你咋不说咱俩青梅竹马呢。没那个学问,就少装大明白。要说咱俩投缘,这还差不多。天生一对,哼,我看你跟蛤蟆先生倒是天生一对,瞧你俩那副倒霉眼皮,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丝毫不带差的。”
古大师蛮不服气,撇嘴不理我。
我知道他是假装生我的气,于是我没话找话:“喂,我有点困了,咱麻溜找个地方住下吧。”
他仰脸看天,“天刚黑,着什么急呀?”
“能不着急吗。”我回怼,“等到黑灯瞎火的时候,那些妖呀鬼呀的就该出来逛街了,非得跟它们碰了面你才好受呀?”
古大师稍作沉吟,“好吧,听你的,先找地方住下,省得黑灯瞎火找不着好地方。”
“哼!”我讥讽道:“这年月,你想盼着能找到好地方,做梦吧你。”
他不服,没有好气道:“做梦也行呀,做梦还能享受会儿,总比整天提心吊胆的强。”
我白了他一眼,不跟他犟嘴。
……
“这地方不错。”我心满意足的说。
“这还不是亏了我。”古大师洋洋自得。
“好好好,”我朝他撇撇嘴,“都是你的功劳,我先给你记着这一功,等攒多了我请你吃顿好的。”
“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呢。”他没好气地说,“整天连顿热乎汤都喝不着,还吃顿好的,能吃上才怪了。”
“别不信。”我朝他坏笑,“万一咱命好,赶上有人请客呢。”
“想得美。”他冷冷一笑,“鬼请客还差不多。”
我碎嘴答音:“也行呀。管他是人是鬼,有人请客咱就吃。不但吃,咱还得敞开了吃,豁出命来吃,不吃得他掉眼泪不算完!”
“瞧你那点儿才出息。”他白了我一眼,“你呀,自个儿慢慢想好事吧。我呀,做美梦喽……”
说完,翻身上床,拉过蚕丝被,闭眼装死。
我与古大师此刻身处的地方,原是一户富裕人家。兴许是建这套别墅的时候舍得花钱用材料,因此显得格外坚固,只是玻璃尽数碎了,藤蔓似长蛇,爬进了屋,纵横交错,甚至爬到了房顶,将那盏不能发光的水晶灯装扮成翠绿色。
地上积满老鼠屎、鸟粪,数之不尽的昆虫干尸,甚至还有蛇蜕。
不少大如小猫,毛色油亮的老鼠,不时在角落中探头探脑。
它们是鼠辈,尽管在这座荒弃的别墅当中作威作福了很久,但见了生人,仍不免有所畏惧。
尽管如此,我还是必须要小心提防着它们,要是叫它们咬上一口,可是极容易感染病毒的。
“我们只是借宿,天一亮我们就走。”我试图跟老鼠对话,尽管我知道它们不会听得懂,但还是要说。
老鼠叽叽几声,如同搭话。
我觉着好玩,忍不住笑,“我们不会伤害你们,你们也最好不要惹我们。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谁也别冒犯谁,好不好?……说话呀,到底好不好呀?……”
吱吱吱吱……老鼠叫不停。
“你们不说话那就是同意了哦。好吧,看在你们够义气的份上,我也不能亏待了你们。给,这是老鹰肉,尝尝吧,味道好极了。”
我将两块干肉丢给它们,骗它们说是老鹰肉,其实是我私藏的乌鸦肉。尽管我极度恶心乌鸦肉,但还是偷偷藏了两块,以备不时之需。其实我很清楚,古大师也背着我偷偷藏了一些在袜筒里,我知道假装不知道,免得老小子面子上挂不住跟我急眼。
鼠辈们试探着靠近,不敢贸然受用,担心被加害。
但它们最终没能打败贪婪,争抢着吃得渣都不剩。
它们贪心不足,叽叽吱吱,表示还要。
我摊摊手,“没有了,就这么多。你们想吃,下回我再来的时候,多带些给你们。”
它们不听,非要不可,吱吱叽叽,吵得要死。
为了表示友好,竟然凑到我的脚边,纷纷坐起来,两个前爪抱在一起,向狗子讨好那样,对我拜了又拜。
“嚯——”我倍感惊讶,“看样子你们是要成精呀,都会给人作揖了。了不得,真是了不得呀……不过么,你们拜也没有,我没骗你们,是真的没有了。我身上能装东西的就只有这个皮包,不信我打开了你们瞧瞧。”
我把腰间的皮包拿下来,这是我捡来的,鳄鱼皮的,质地很好,当年买下这只皮包的人,一定没少花钱。
“你们看,是不是已经空了?”我将皮包翻开,让它们看清楚。
它们似乎懂了我的意思,不再像先前那样叽喳了。反而更是讨好似的,纷纷在我的鞋帮上蹭。
换做以前,我是很讨厌这些鼠辈的,见到必打死。
再说,老鼠是猫的天敌。我的老婆是猫,自然我要站在猫的一边,与鼠辈势不两立。
但是现在,我竟不再讨厌它们了。也许是共情心态使得我对它们有了好感。它们整天缩头缩脑,不敢公开示人。而我不也是整天东躲西藏,经常藏在暗处不敢冒头么。这样,我跟它们有什么分别,不都是鼠辈。
它们好像感觉到了我的善意,见我没有踢开它们的意思,便大着胆子跳到我的鞋面上。
我笑,任由它们撒欢。
它们胆子越发大了,竟有两只跳到了我的膝盖上。
我小心翼翼的伸出一根手指,在其中一只鼠辈的背上轻轻按了按。
鼠辈仅是吱了一声,并无太大反应。
也就是说,它允许我触碰它的皮毛。
“真滑溜,简直像貂皮……”
我一边轻轻用手指蹭着老鼠油光泛亮的毛皮,一面感慨道。
待到上了我的肩头,我哈哈笑起来,因为有些痒。我不准它们再往我的头上爬,用手指拨弄着,试图让它们下去。
一只黑鼠用两个小眼珠儿直勾勾地盯着我挎在腰间的微型激光炮发呆。
“你的名字一定叫阿呆。”我对它笑,“知道我是谁吗?哇哈哈哈,我就是最喜欢吃小熊饼干,最喜欢康达姆机器人,最爱娜娜子小姐的野原新之助,哇哈哈哈哈哈……”我斜着举起一只手臂,学着小新的招牌动作,模仿小新的笑声。
它依旧发呆,不作任何回应。
“喂,你不会真是阿呆吧?怎么,你想知道这是什么?告诉你吧,这是炮,真的是炮哦,别看个头小,威力可不小。你一定没有玩过魂斗罗,里面最厉害的武器就是激光武器,我这个就是激光武器,一下就能把你打得连根毛也不剩。怎么样?怕了吧。哇哈哈哈哈……”
显然,它不怕,仍在发呆。
“你想看吗?”我朝它笑,“好吧,给你看看,只需看哦,不需动哦。我也知道,就算给你,你也不会摆弄。”
我大方地将激光炮拿下来,平放在脚边,由着它看个够。
兴许以为是好吃的东西,爬在我身上的几只黑鼠,与在近处徘徊的黑鼠,滋溜溜将激光炮围住,叽叽吱吱不停,像是在进行大讨论。
“哈哈,”我很得意,“怎么样?没见过吧。好吧!”我一拍大腿,“你们谁要能拿得起来,我就送给谁。怎么样?我够意思吧?”
鼠辈纷纷用小眼珠儿望着我,接着又叽喳了起来。
“拿呀,尽管拿,谁拿了归谁。不用跟我客气……”
我量它们没能力拿得起来,笑话它们没出息,白给的东西都不要。
突然,一只黑鼠不知为何蹦了起来,像是触电似的。
滋溜一下,钻到了我身后。
我不知怎么回事,赶紧转过身,找寻它的踪影,看它到底怎么回事。
它躲进黑暗的角落里,拼命叫。
“喂,喂……”我慢慢向它靠近,“怎么回事?干嘛吓成这样,刚才不还好好地么?……”
它不理我,仍叫个不停。
“不对劲!”我赶紧回身,“中计了!我的炮!”
好狡猾的鼠辈,故意吸引开我的注意,目的只为偷走我的激光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