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神一样的古大师
“古大师是住这里吧?”
“古大师,您在家吗?”
“您要在家的话,烦劳您开门让我进去。我有事求您,是要紧事……”
我怀揣一颗忐忑的心,近乎哀求地请求里面的人为我把一扇门打开。
良久,屋里有了脚步声。虽然声音很轻,但我仍旧听到清晰。
“外面是谁?”
一个带有神秘感的老男人声音,悠悠传出。
“您是古大师吧。”我难掩激动,“我是特意找您求教妙法来的。”
“既然有心求教,可否知晓口令?”
“知道!我知道。”
“好。两个黄鹂鸣翠柳。”
“一只烤鸭上西天。”
“答得好!”里面又说,“榄树开花花榄花。”
我赶紧对:“阿哥在上妹在下。”
“好得很。”里面有了笑声,“你果然是诚心求教来的。”
“您说的太对了。”我欣喜若狂,“找您这里太不容易,差一点儿掉沟里。”
吱……呦……
房门打开,一颗人头探出来,警惕地看着我。
“您是古大师?”我赶紧躬身施礼。
“怎么?我不像吗?”
“不不不。能见到您,叫晚辈倍感荣幸,一看您就是有道行的高人。我能进去说话吗?”
古大师眯缝着眼皮,鸡贼地朝两旁看了又看。直到确定没人隐藏,方才准我进屋。
“屋里黑。留神脚下。”古大师好心叮嘱道。
我几乎变成了盲人。屋里不开灯,窗户用厚厚的黑布帘子遮住,门又关的严丝合缝,要没有孙悟空的火眼金睛,真的万难看清。
“大师,能不能给点光明?”我语出哀求。
“哼!”古大师分明不悦,“年纪轻轻,没有好眼力如何行走江湖。我都六十几岁了,可我这俩眼珠子,哎呀!”
古大师惨叫一声,愤而怒骂:“谁他妈把这破玩意儿摆这儿的,差点磕死我!”
“大师,”我趁机提议,“咱还是开灯吧,开灯保险,省得磕着绊着。”
“好吧!”大师有些不情愿,“为了你,我就破例开一回灯。你站好了别动,我找找灯绳儿。”
“好,好好,您慢慢找,别急。”
“妈哎!”
随着一声器物破碎声,伴随着大师的又一声惨叫,屋里顿时明亮了。
“呀!”我陡然一惊,“大狮呢?”
“大师?”
“大师?”
“古大师?”
怪了,大师居然不见了。
好神奇唷,莫非他老人家已经练成了隐身术,故意隐去身形,试探我的感知?
“我在这儿呢!赶紧拉我起来!哎呀妈哎,可疼死我了,我的老腰唉……”
“呀!您在这儿呀?”
屋里乱七八糟,几乎没有一寸空地是清闲的。
空塑料瓶、空玻璃瓶,堆得好似一座小山,高处贴近房顶。
另有难以计数的废纸壳,旧书旧报,破锅烂盆,几乎堆满整个小屋。
屋子小,门窗关得紧,空气本来就不流通,又有如此之多的破烂,简直让人有种窒息感。
古大师这当儿正置身一堆废纸壳中,对我招手呼救。
好不容易将大师拽出来,也才终于看清大师的全貌。
六十岁的容貌,梳着齐刘海的锅盔头,眼睛不大,眼袋很大,大鼻子,厚嘴唇,给人一种憨态可掬的感觉。有点像——斗牛犬。
大师不亏是大师,穿衣有别于常人,竟是一身漂白了的练功服。
胸口处,用墨水分别写着“古”、“月”二字。两个字凑成一个“胡”字。
笔锋似刀,苍劲有力,端的好功力。
“大师,这些是……”
我指着那些废品,向大师讨教真章。
“哦哦……呵呵……”大师欣然一笑,“年轻人,问得好。人吗,总是要吃饭的。我虽然有半仙之躯,但不吃饭也是不行的,会饿死的。”
大师果然诚实。比专家强多了。
“我平时捡一些瓶瓶罐罐,旧报纸,废纸壳,一来为环抱事业尽一分绵力;二来把这些东西卖了钱,我就有饭吃了。年轻人,要记住,捡废品不丢人,捡烟头才丢人。呦呵!哪去了,我的烟哪去了?……”
大师满处找了半天,也没能找到一根烟。无奈只好从桌子下面捡起一个烟头。点燃之后,含在唇齿间,潇洒地喷云吐雾。
“年轻人,你是怎么找到我这里的?坐坐,自己找地方坐,不必拘束。”
我倒是想坐,可也得有我能坐的地方才行。
算了,站着吧,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前一阵子上公厕,在公厕的墙上看见有张小广告,于是用手机拍了下来,想着早晚能有幸跟您见面。没想到才过了这么几天,就见到您的真身了。”
“哦哦——”大师欣慰地点了点头,“对,对,我是在公厕贴过小广告。你也知道,这年头推崇科学,害得我们这些半仙儿没了活路,还得东藏西躲,要是让人逮着了,饭碗砸了不说,搞不好还得蹲大牢。嗐……没法子,我们只能从地上转移到地下,只有有缘人,才能有缘相见。对了!你带钱了吗?嗐!怎么可以先跟人要钱呢?小伙子,你想问什么?”
“大师,”我上前一步,向在废纸壳上盘膝打坐的大师深鞠一躬,“晚辈以前霉运缠身,诸事不顺,本来前阵子总算好过了些,可是今天似乎又……”
“别说了!”大师打断了我的话,两只眯眯眼儿紧紧地盯着我的额头。
盯了半晌,才神神秘秘地说:“没错!你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你眉宇之间有道阴气,此乃厄运缠身之兆。带钱了吗?”
“带了带了。”我赶紧掏出五十元,恭恭敬敬地递到大师面前。
大师双眼冒光,一把夺过钱去,塞进口袋当中。
“这个钱不是给我的,是给你自己买福的。”
“是是,大师所言极是。”
“小伙子,老古我在这一行几十年了,什么样的邪乎事儿没见过。现在管我们这一行叫迷信,要在过去,我们可是横着走的。其实呀,什么叫迷信,什么叫科学,科学与迷信,还不是一回事。要让老古来看这种现象,老古认为,人类应该用科学的心态去看待迷信,同样要用迷信的态度去感知科学,唯有感知到科学的精髓,才能有效地破除迷信……”
大师的话太深奥,让我倍感矛盾,大师似乎在用一个观点推翻另一个观点,但始终没有一个清晰的观点。
这种左右互搏之术,非常人所能驾驭。想必这世上能打败大师的,也就只有大师自己了。
“大师,道理我懂了,劳烦您赶紧帮我驱散晦气吧。”
“好!”大师微微一笑,“我有灵符三道,一道你早上六点化成灰兑水喝下去;一道你晚上六点化成灰兑水喝下去;还有一道你每天带在身上,切记不要弄丢。有我这三道灵符,保你太太平平,不受霉运侵扰。”
“谢大师成全。这个……”
“咦!谈钱伤感情。”
“不不不。这是晚辈应该孝敬的。”
“好吧!既然你诚心诚意要给,我也不好意思不收。我给你个会员价,一道一万,三道三万。”
“太贵了。便宜点呗。”
“这个么……好吧!既然有缘,我就给你便宜点。一百块钱一道,三道三百,够意思了吧?”
“我身上只有一百块。”
“也好!一百就一百!就当我送个人情给你。你把那边桌上那个铁皮盒子给我。对对对,就那个,那个大白兔奶糖的盒子……”
奉上敬意,拿到灵符,离开大师的神仙宝地,常舒胸中一口闷气。
“回家!回去晚了,娜娜又该审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