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那是和丧尸一般无二的灰白
两人最终还是饿着肚子上路。
这里离研究所基地已经不算远，大概还有一百多公里。韦洵试图再找一辆能用的车，但他在附近转了一大圈，都没看到能用的。
两人无奈，只得步行。
没有车，走高速路就反而慢了。穿过高速下面的野地，会相对来说更快些。韦洵带着隋沫跳下高速路，下面是一片树林。两人体力都有点儿快消耗完毕，韦洵不断鼓励着隋沫：“隋姐，加油！按照五公里每小时的速度，我们只要再走二十个小时，就能到研究所基地，吃上饭了！”
隋沫：“……”
隋沫用看智障的眼神看韦洵一眼，不想和他多说话。韦洵也有点儿讪讪。隋沫瘪着肚子往前走，韦洵忽然又转头：“谁？！”
隋沫也转头去看。
没有人。
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韦洵警惕起来，挨在隋沫周围。他拿着一只用货架融成的长刀，紧张盯着四周。下一秒，韦洵脚下突然一空。
韦洵惨叫一声，人已经掉在了陷阱里。
隋沫低头，陷阱不大，但很深。就韦洵这个身手，想要靠自己爬上来，基本不可能。韦洵在底下喊她，隋沫看了一眼四周，找到一根长树枝，在陷阱边缘垂下去。
韦洵握住树枝，下一刻，咔嚓一声，树枝断了。
隋沫面无表情：“你该减肥了。”
韦洵在陷阱下苦着一张脸，委屈巴巴。隋沫用手摸了一下陷阱，里面的面填得还算瓷实。她没多犹豫，对韦洵喊：“用你的异能，把刀插在墙上，融成一个小抓手，你这样抓着抓手爬上来。”
韦洵按她说的做了。
却还是不得要领，爬不上来。他插的抓手，不是抓不稳墙壁，就是位置不对，歪歪斜斜。隋沫没耐心了，目测了一下陷阱的距离，而后，握紧匕首，轻巧一跳。
她整个人，也跳进了陷阱中。
韦洵眼泪都快下来了：“隋姐！以后你就是我唯一的姐，为了我，你竟然以身犯险，也进来陷阱，我……”
隋沫深吸口气，摇头：“我不要做你的姐。”
韦洵：“啊？”
隋沫：“我要做你老婆。”
韦洵：“……”
隋沫：“以后叫我老婆，知道吗？多叫叫，说不定感情就出来了。”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调整抓手的位置。而这时，上面窸窸窣窣，传来一点细小的声音。
有人来了。
而且听脚步声，似乎有两人。
那两人的说话声，也小心翼翼传了过来：“他们都进去了？”“女的也跳进去了……”“他们不会伤到我们吧？”“没危险了吧？”“……”
那些声音带着怯懦和试探。
隋沫抬头。
正看到一个小脑袋，紧张又惊惶地从陷阱上面，探出来。
隋沫还没说话，韦洵已经叫出了声：“是你！”
小脑袋一下缩了回去。韦洵道：“隋姐，这就是昨晚上，那个藏在货架后面的小孩！喂，小孩，陷阱是你们设的吗！”
小脑袋没敢再出来了。
但外面那两人的说话声还在继续。一个细细弱弱的声音道：“小五，你昨天碰到他们了？”
小五小声：“是，他们也是坏人，也要吃人的。”
先前的声音一惊：“那个姐姐也是吗？！”
小五：“是。我亲耳听到的，那个男的说，姐姐看他的眼神，像是要吃了他……”
陷阱上的声音停了一刻。
之前那个细弱的声音突然停了一刻。
那人说：“但小五，那个男的还活着。”
小五点头：“是呀，她怎么没吃了他呢？”
先前的人犹犹豫豫，声音忽然低了些，跟小五咬耳朵：“小五，我以前听说过，男女之间的吃，不一定是真的吃人肉的吃……”
两个小孩越说越离谱。
韦洵满脸尴尬，已经不敢去看隋沫。
而隋沫此时，已经调整好抓手。她抓紧抓走，用力跃起，几下到了陷阱外，而韦洵也赶紧跟着她，一起出来。
陷阱外是两个小孩，一男一女。
都很瘦，大约七八岁的模样，都穿得破破烂烂，反而显得两双眼睛都格外大。
小五目瞪口呆看着出来的两人，突然大喊一声：“小六跑啊！”
两个小孩对着树林里狂奔而去！
还没两步，小五就被韦洵抓住了后领口。
韦洵捏着鼻子：“小孩，把我们坑了，你们就要跑了啊？想得美！叫你家大人过来！”
两个小孩吱哇乱叫着，誓死不从。
而这时，附近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声惊呼传来：“小五小六！”
隋沫循声望去，那里站着好几个瘦弱不堪的成年男女，正胆怯又惊惶地，看着他们，和他们手上的小孩。
……
隋沫和韦洵坐在山洞里。
山洞里燃着火，倒是暖和。两人手上一人一杯热水，杯子是用竹子削出来的，大约十来个人，包括小五小六，都缩在山洞的另一边，怯怯望着他们。
隋沫一眼看过去，那些人的眼神就像触了电，赶紧收回来。一旦隋沫收回目光，他们又忍不住再来观察二人。
这个山洞，是那些来寻找小五小六的人，带他们进来的。
隋沫和韦洵实在太需要补给了，韦洵就索性做了次坏人，恶狠狠地威胁这帮人，说是小五小六坑了他们，他们得给吃的和喝的，对他们负责。
那群人不敢反抗，把他们带了回来，但却只有热水，没给吃的。
隋沫肚子实在饿了。
她能感觉到，随着体力的流失，她的异能甚至也会变得不那么稳定。
也就是说，如果饿到无法前进，那她的异能，大概率也用不了。
所以，获取能量，现在就成了最重要的事。
隋沫起身，朝这群人走来。
明明对方是一大群人，但在看到隋沫的那一瞬间，十来个人瑟瑟发抖围成了一团，不敢出声。
那模样，就好像隋沫是什么凶兽，马上要把他们都杀掉。
隋沫顿住脚步。
毕竟是要白吃白喝，她想尽量和蔼些。
她努力露出一个看起来核善的笑容：“咱们这边，没有什么食物能借我们吃点儿吗？”
她说：“我们是要去研究所基地的。去了研究所基地，我们就会有食物了，到时候，我们会双倍还给你们的。”
那十来个人听到“研究所基地”几个字，脸上的惊慌却更重。为首的一个老妇人连声道：“没有！我们没有食物，没有……”
小五也很害怕。
他身子缩着，往老妇人的方向去。而这一下挪动，却正暴露了他身体下的一张兽皮。
隋沫眼睛亮了一下。
有兽皮，那就说明肯定有兽肉！
隋沫手上弹起一截火焰，那十个人身后晦暗的地方立刻被照亮。只见好几块兽肉，正整齐码放在边上，散着诱人的光泽。
隋沫立刻感到肚子里的饥饿感更强了。她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小六突然说：“姐姐，你不能吃这个肉！”
小六刚出声，就被老妇人一把捂住嘴巴。
老妇人眼里闪过精光：“这几块肉时间有点儿长了，所以小六才说不能吃……你们要吃就吃吧，烤熟了就行。”
小六在老妇人手下呜呜叫着。
隋沫脸上闪过一丝犹豫。老妇人从兽肉上撕下来一块，塞进嘴里：“肉真的没问题！虽然是变异兽肉，但都是已经……已经去过毒素了的，我们都吃过了，小五，你也吃一块给姐姐看看！”
小五迟疑一下。
他脸上似乎闪过一丝不忍。
但下一刻，对着老妇人催促的目光，小五也撕下一块肉，塞进嘴里。
小五和老妇人，都没有出现异样。
老妇人殷勤地把兽肉递过来。
隋沫还没有接，韦洵不知何时已经凑了过来。韦洵看着那肉，也是两眼放光。他接过老妇人递来的兽肉道了谢，喜滋滋到了火堆前：“隋姐快来！我烤肉给你吃！”
他的模样，开心得就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隋沫确实也饿了。刚才老妇人和小五都吃过，她心里的疑虑也减轻了些。韦洵把肉切块，开始烧烤。山洞里没有调味料，但单就肉本身的香味，也已经让人食指大动。
没多久，肉熟了。
韦洵先割下一块，殷勤给了隋沫。隋沫吃下，韦洵也哼着歌吃下一块。韦洵边吃，还分了些给山洞里的其他人。那些人也都吃了。外面日头渐大，韦洵还要再割下一块。
却突然，在火光的照射下，隋沫眼尖看见，韦洵手上，突兀迸出一块青黑的青筋！
这青筋之前还没有，现在才产生。隋沫立刻抬头，韦洵哼着歌，还在一块块把肉往嘴里送。
但他的眼睛，却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灰白。
那是，和隋沫见过的无数丧尸，一般无二的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