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云端之上
天很高，凡人不可及，遥远的距离让天上的一切都只呈现出苍白的颜色。不会有人想到更不会有人看见，在那白茫茫之上的两个影子。
轻轻的云托起其中一人却不见丝毫凹陷，仿佛那人比云更轻。云随风飘往远方，人也随云去流浪。
“回来多久了？”
“三千年。”
另一个被云遮掩的人影这么回答着。
“三千年吗……弹指挥间就过去了吗……”
躺着的时风翻了个身，趴在云上面看下方的世界。所有的事物都那么迷你，也都那么脆弱，哪怕只是三千年的时光，也足以让下面的景色翻天覆地。可对自己来说，别说三千年，就是三万年，也快得让自己反应不过来。
“羽沫啊，你看，这些人，也算活了三千年吧？他们已经活得比曾经的王朝都久了。”
“他们有幸遇到大人才得以享受如此悠长的寿元。”
“是吗？”时风不置可否，“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他们仍然是认知中的寿命，称不上享受。如果时间真让他们感受到了，估计那个躺在床上的可怜虫就更可怜了。”
羽沫知道时风说的是谁，也知道自己离开的那十几万年发生了些什么事，虽然在那些蝼蚁的认知中只是几天而已。想到这里，羽沫不得不为身前那看起来弱小的大人感到震撼。
虽说改变时间流速的能力自己也有，这样一个小世界也不用费什么功夫，但自己改变的世界与外界会有一丝割裂感。这可能是没有过多研究时间的原因，可就算那些专研的存在怕也无法做到除了流速不同外其他并无差别。
竟然连自己也被拉入了这时间流速中吗？让自己毫无察觉的被影响，也唯有眼前的大人有这般伟力了。
羽沫越发恭敬，虽然已经跟着时风很久了，但每次见到那让人疯狂的伟力都忍不住将态度再恭敬几分。
“这次回去有发生什么吗？”
时风将脸埋在云里，尽情享受着简单的快乐。不知道云为何物，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只是在这里，只是随着不愿深究的想法行动。无论如何总是明白有醒来的那一天，可这也只是让人越发珍惜不多的日子罢了。
云听到：凡人说你是软软的，不是我说的，所以你不必把自己弄成那样，该怎样我也不知道。好吧，也许你就不应该有灵智。
“有些存在认为我被未知强者杀了，所以针对我的族人。我回去后它们意识到了什么，我没有费什么功夫就解决了那些矛盾。”
“它们知道我的存在了？”
羽沫迟疑了一下：“大人那次并没有隐藏气息……”
“好吧好吧，得了，还是被感知到了，我就说怎么最近那么烦。你那些族人怎么样？”
“它们……”
“行了，不用说了，果然还是老样子！”
“还请大人息怒……”
“哼。”时风再招来一朵云，随手把之前那朵拍散了，“为什么你认为我会和那些蝼蚁计较？昨天醉了酒，念在心情不错，饶过它们就是。”
“大人神通广大，即使我和大人只有一面之缘，那些存在也会退却的，请恕属下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
所有的云，一瞬间，就像被洞穿的破布般失去了某种气息。光线透过那密密麻麻的孔洞继续去往大地，而那些云下一秒就突然无影无踪了。
“你跟我说无能为力？不知道我最讨厌无力感吗！你是幻境吗？这里又是某个幻境？”
羽沫的身影随着云的消失而显露。
如果生命是一根燃烧着的蜡烛，那么羽沫的火焰就是在那狂风中几欲熄灭的景象。不知恐惧从何处起，一种怪异的想法不可制止的蔓延：我会越来越小，而后消失，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所有的后手所有的保命手段都没有用。
去往大地的光线静止在空中，一切犹如在醉仙楼里那般全部静止下来。与上次不同的是，羽沫也静止了。
这是生命的倒计时，从十开始还是从三开始？
结果都一样吧？
那次去的世界，大人嘲笑那些人说的一句话，“伴君如伴虎”，大人说“凡人凭借不是自己的东西让千百倍的人畏惧自己，而那些人竟然真的愿意。”
是啊！羽沫心中悲哀。那凡人要杀人至少得下命令，即使是“斩立决”也会拖延一段时间，可是大人这样的存在……
我还能思考，也许是大人的怜悯？如果死了，不会被复活的，大人不可能错，即使是错，也会一直错下去……
“我会给人选择的，正如第一次见面时给你的选择般，这次也一样。这样你就不用再无能为力了。”
“所以，我再问一次。”
“是选择你的族人，还是选择跟着我？”
时间继续流动。
羽沫相信时风，无论自己做出什么选择，都不会再被惩罚，那等存在的话，近乎于道。
“跟着大人！”
“你可一点都没变，好了，这次不是开玩笑的了。你确定？你知道结果是什么的。”
那是……开玩笑？
好像没问题，只要不死，那一切都在大人的掌控之中，既然在掌控之中，那它就是玩笑。
“我确定。”
此话一出，羽沫便看见时风勾了勾手指，然后自己便感觉有些东西离去了，那些会在脑海中传来的祷告也消失不见了。
“好了。”时风微笑着拍了拍手，“那些人不再知道你我，从今以后世界只有你自己。”
怅然若失。
不，已经失去了。
“你们那族群，不行。打一个小的来一个老的。我就欺负个真仙，就惹出你这老祖。遇到比你强大的存在，迟早灭族。”
羽沫黯然不语。
“难受？你救了你的族群，不知道吗？我有个老朋友，应该一直在找机会除掉你。我想，若是你选择了你的族人，你现在大概就已经没了，你的族人也会全部和你一起消失。”
“对吧？老伙计，应个声啊！”
时风对着周围大喊。如果只是声音，大概会被狂风吹散吧？
“那位大人也在吗？”羽沫彻底呆住了。
我没有选择。
“没有，我不知道，指不定有多少老朋友在偷窥，一群老变态。我现在这样没办法把他们揪出来。不过诈一诈，万一真诈出一个不是？”
羽沫笑了：“那我是不是不会死了？”
“求道者的尊严呢？这么畏死？”
“不求道，只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