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第章面具下的你
时光犹如一个巨大的沙漏，散落在岁月的长河。2018如约而至，不知不觉，圣诞节已是两星期前的回忆。
回忆有苦也有甜，他们来不及细细品尝。第二次段考定在这周周四，不出意外还是按成绩排名调整座位。刘宝个子高，成绩又一般，教室后面一排座位基本是为他预留的，何廣不止一次拿这件事说事，笑他“不是和柱子做同桌，就是和饮水机过二人世界”。
“咱俩打个赌怎样？”
“赌什么？”
“三包干脆面。”
“成交。”何廣咂吧嘴，一副势在必得的表情，“说吧，怎么个赌法。”
“就赌这次段考，看谁排名更靠前。”
听到这，何廣脸色大变，他的成绩也不理想，顶多比刘宝高3个名次，在倒数第五到倒数第十之间摇摆不定，有时甚至比刘宝考得还差。
“换个条件吧。”
“想得美，谁让你这么痛快的答应，还先问赌注，活该。”
刘宝得意忘形地笑了起来，完全把“现在是上课时间”这个铁一般的事实抛之脑后，关键上的还是李航的课。
“你俩聊得挺欢嘛。”
耳后传来熟悉的破铜锣嗓子，二人不约而同地向左转头，一张长满胡茬的脸正不怀好意地瞪着他们。
“老……老师，不关我事啊，是刘宝要和我打赌。”
“打赌？倒数第二教倒数第一做事？很有成就感？罚你们抄十遍班规。”
“啊？”
教室内充斥着两人的哀嚎，非相关人员隔岸观火，看得不亦乐乎。
“都怪你。”
放学后，回家的路上，二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让谁。
“知道了知道了，都怪我行了吧？所以这个赌还作数吗？”
“当然，那可是免费的干脆面，不要白不要。”
“别高兴得太早。”
到了岔路口，二人在此分别，何廣驶入右车道，试图追上不远处的程豪。刘宝则是在前方的十字路口停车，和龙翔一起等直行或左拐的红绿灯。
上次段考调整座位后，刘宝和龙翔被分到不同的大组，除了放学回家那段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二人几乎没有单独相处过。
人是会膨胀的，像刘宝这种爱显摆的人更是如此。因此，找到合适的机会，当然要拿来臭屁一番。
“翔子，知道我上礼拜六去干嘛了吗？
“不知道”龙翔摇摇头，不假思索地说道：“我又没在你家装摄像头。”
“别这么无趣嘛，猜猜。”
“打游戏？睡觉？还是出去溜达？”
“你蠢啊？大好时光，当然是和妹子出去玩啦。”
圣诞节过后，刘宝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平时听到别人谈论恋爱八卦都忍不住吐舌头，如今却愿意花时间炫耀自己的情感历程，内容出奇的老套，无非就是那些你侬我侬的聊天记录，龙翔都快听出茧了。
“昨天不是礼拜六嘛，我无聊，想去找她玩，去之前特意给她发了个消息。之后她说有时间，我就打的士去找她了。”
“嗯，嗯……”
“然后啊，她说想找个地方坐下聊会儿天，我就带她去学校门口新开的那家奶茶店，那儿的草莓奶昔味道不错，我点了两杯常温的，想喂她，她不肯，你说是害羞还是咋的？”
“我不知道……”
“最后呢……”
“哎呀，你有完没完啊？”
龙翔单手骑车，用另一只手捂住耳朵，简洁明了地表达自己不愿再听下去的意图。
“干什么干什么，突然吼一嗓子，吓我一跳。”
刘宝拍了拍胸口，装出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龙翔可不吃他这一套。
“还吓你一跳，你还吓我一跳呢，老是在我耳边叨叨这些有的没的，比上英语课还别扭。”
龙翔始终想不明白，自己的计划虽没到天衣无缝的地步，但怎么说也比刘宝走一步看一步的来的靠谱。结果却是，他精心草拟的计划，到头来连第一部都没来得及实施，只好默默看着刘宝抱得美人归。
“抱歉抱歉，一时疏忽，忘旁边还有个受过打击的。”
他的这番话摆明了是炫耀的意思，这下龙翔想不爆发都难了。
“什么打击不打击的，有意思吗？要说去别处说，我不感兴趣。”
“知道啦，你没兴趣。”
刘宝放平语气，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高兴，但他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是出卖了他。
“你在笑？”
“啊？什么？我才没笑。”
“明明就笑了，我看得清清楚楚。”
趁着等红绿灯的间隙，他凑到刘宝面前，只为看清他嘴角那一丝弧度，怎么看都像是……嘲笑，对！就是嘲笑。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龙翔咬牙切齿地说道，面目狰狞，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生吞活咽。刘宝见势不妙，试着转移话题：“好了好了，不聊这个了。”
他转过头，眼前瞥过一张熟悉的面孔。
“老师好！”
没想到在这都能遇上语文老师，刘宝低下头，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诶，刘宝？是刘宝同学啊，你也住这附近吗？”
“是啊，就前面那条街，正准备回去呢。”
“好的，时候不早了，赶紧回去吧。旁边那个是龙翔吧。”
见老师注意到了自己，龙翔点点头，弱弱地打了声招呼：
“老师好。”
“那老师，我们左拐，先走啦，再见！”
刘宝笑着和语文老师告别，龙翔跟在他后面，冷冷地说了句：
“你会遭报应的。”
“哈哈，我才不信这些！”
告别龙翔，继续向前行驶，三分钟后到自家楼下，到家第一件事先将手机亮屏，打开拨号，输入11位数字，点击通话，接着在空无一人的客厅来回走动，响铃40多秒，耳边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
“你找我啊，有事吗？”
“瞧你说的，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闲啊。”
汤婷是一名高中生，就读于新铁中学，也就是新阳市第十中学，是全市为数不多的市重点中学。与轻松惬意的初中生不同，重点中学竞争压力极大，学习氛围更是与日俱增。
“我知道，你大忙人一个，晚上还要上晚自习吧？”
“这段时间查得严，暂时不用。”
“那正好，晚上我来你家，你帮我补补课呗。”
“可以是可以，但是理由呢？你可不像会主动学习的人。”
刘宝一时语塞，总不能说为了三包干脆面吧？拿这么幼稚的理由当挡箭牌，会被对方笑话的。
想来想去，他找了个最不切实际的理由。
“为了提前迎战中考。”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微弱的笑声，刘宝不服气地说道：“笑什么，我想提高成绩，和你考同一所高中，有问题吗？”
对方沉默片刻，问他：“这么说，你是为了我？”
“当然。”
这话说的他自己都快信了，汤婷也半信半疑，但还是同意了他的请求。
“我6点放学，走路回家，大概10分钟吧，别迟到了。”
“我这辈子就没迟到过。”
最后撒下一个弥天大谎，电话挂断，他穿好鞋，打算先去外公家吃饭。
脑海中闪过即将发生的事，刘宝暗暗窃喜。结果想得太投入，走过头了，还是外公正好路过，喊了他一声：
“刘宝，你去干啥？”
刘宝这才回过神，掉头停车，跟着外公进屋。
外公是隔壁小区的保安，吃住都在小区门口的保安亭里解决，偶尔回家帮刘宝洗衣拖地。
“你是咋回事咯，饭都掉地上嘞。”
“哦，我在想事。”
“啥事儿想这么久，前两天也是这样，跟变了个人一样。”
刘宝这才想起来，伙伴们也说过类似的话——
总感觉，你变了很多。
外公开了瓶啤酒，边喝边调侃：“整天心神不宁的，叫你也不答应，外面有情人还是怎么了？”
刘宝讪讪地笑了笑，却在心中思考这样一个问题：
“究竟是哪里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