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哄
许明砚试探性地, “爸爸不吃,给我们乔乔吃。”
小徐乔这才把瑶柱放进自己嘴巴里,一点一点细细品尝着, “太好吃了,爸爸你也吃。”他又夹起一个递到许明砚唇边。
许明砚咬过来,猛地转开脸看向别处, 泪水在眼眶里滚来滚去, 心头酸胀得像是要裂开,很努力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徐乔本来是放出小徐乔来,让他解解馋,没想到小混蛋又搞事情,但, 他却鬼使神差地纵容了。
吃完饭, 许明砚问小徐乔要不要去睡个午觉。
小徐乔眼睫眨了眨,“我听爸爸的。”
刚伺候完炸毛又毒舌的大儿子, 面对如此乖巧软萌的小可爱, 许明砚一时还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受宠若惊,下意识接了一句, “爸爸听乔乔的。”
小徐乔弯了眼睛, “爸爸可以陪着我睡吗?”
许明砚声音哽咽,“可以,当然可以, 乔乔不用跟爸爸这么客气。”
许明砚帮徐乔脱掉皮鞋,扶他上床,扯了薄毯给盖上,徐乔一米八几的大个子, 许明砚做起来竟然毫无违和感,对上儿子那双天真的黑眸,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
坐在儿子床头,他问,“乔乔要听着故事睡觉吗?”
小徐乔刚想说好,徐乔在旁边道,“艹,听鸟的故事,让他给你唱歌儿。”
“哥哥,我想听爸爸讲故事。”
“哥哥想听他唱歌儿。”
“为什么乔乔要让着哥哥?”
“我是老大,还是你是老大?”
“那好吧,这次听哥哥的。”
小徐乔不情愿开口,“爸爸唱歌儿给我听吧。”
许明砚伸手揉了揉他脑瓜儿,“好,爸爸唱给乔乔听。”
亲亲的我的宝贝,
我要越过高山,
寻找那已失踪的太阳,
寻找那已失踪的月亮。
……
丝绒般的质感声音很好听,慈爱轻柔地、像温暖的风轻抚着徐乔的心。
许明砚握住儿子的手,压着声音,一遍遍浅吟低唱着。
他本就是多才多艺,唱歌儿也不在话下,当年在学校晚会上一首情歌不知道俘获了多少女孩子的芳心,否则如周雅那样骄傲的公主又怎么可能控制不住自己,喜欢上一个浪子。
许明砚不知道自己唱了多少遍,徐乔也不清楚自己听了多少遍。
徐乔睡着的时候,许明砚感觉嗓子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他现在得收回刚才的话,乖巧可爱的小祖宗比炸毛儿毒舌的大少爷还要人老命。
小祖宗就那么一脸崇拜地看着他,满眼都是夸奖,只要他不说停,不睡着,老父亲绝对不会停下来。
他那里知道小的早就听腻歪了,一首歌儿反复唱,还能不能会点儿别的了,是大的要治他,不是会唱吗,那就让你唱个够,唱到吐!
累归累,许明砚却是满心欢喜的,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
念头闪过却又忍不住无声流泪,如果儿子没有受过极大的刺激,哪个正常人会分化出双重人格。
许明砚一辈子流的眼泪都没有今天多。
高秘书进来的时候,被许明砚整不会了,我天,认识许明砚这么多年,没见他哭成过这个德性,高秘书敢打赌,许老爷子挂了,许明砚都不会这么伤心。
许明砚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关好卧室门儿,不耐烦,“说!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儿?”
高秘书:“还真是十万火急,家里老爷子打来电话,大哥要跳楼,谁劝也不听。”
许明砚冷笑,“想死就悄无声息地去死,闹这么大动静给谁看呢。”
往外走到会客厅,许明砚拨通了老爷子手机,老爷子声音焦急,“明砚,你赶紧回来一趟,你大哥谁的劝也不听,点名要见你。”
许明砚敷衍都懒得做,冷冷道,“跟他说,要跳就趁早,别他妈墨迹,要见我,可以啊,先跳一个给我看看,跳得我高兴了,我兴许会到他坟头儿上瞅一眼。”
“许明砚!你这个逆子,他是你唯一的亲大哥,你是要气死我呀——”
许明砚:“行了,您别跟我这儿陪着他演戏了,谁自杀他都舍不得死,告诉他,别给脸不要脸,再敢闹,他想不跳楼都不成!”
不等老爷子说话,许明砚直接按了电话。
放下手机,许明砚转过身吩咐高秘书:
“志远,你去给我找找三四岁的男孩子喜欢什么歌儿,都给我买回来,还有适合这个年龄段孩子看的童书也都买了,另外还有玩具、零食什么的都买上,现在就去办。”
吩咐完,许明砚感觉不合适,光给小的买,对大的不公平,徐乔最讨厌他偏心眼儿,但徐乔这么大了,还真不知道给买什么。
想了想,买表!
不过这个就用不着高秘书了,他看不上高秘书的审美。
高秘书风中凌乱了!
莫非乔乔这孩子竟然也有个“私生子”?
按年龄推算,竟然十八岁就有了。
比他老子还牛。
想想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理解,乔乔这模样儿比许明砚当年还要好看得多,早恋什么的也可以理解。
许明砚看他表情,就知道对方误解了,误解正好,他也不想让人知道儿子不正常。
高秘书收了八卦之心,说正事儿。
“许总,姓张的那边好像不太好说话,去了几波人都谈不下来。”
许明砚拿眼尾扫了高秘书一眼,“销售总监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替他说话。”
高秘书很诚实,“两瓶洋酒。”
许明砚:“嗯,那你就收着吧,姓张的这人和我有过解,谈不下来是正常的。”
高秘书:“您的意思是——”
许明砚轻呵了一声,“姓张的是人,是人就有欲望,有了欲望就有了软肋,有了软肋就可以被我们拿捏,告诉销售总监,这人对花鸟兴趣极大,死了只鹦鹉跟死了爹一样。”
高秘书跟了许明砚这么多年,都不清楚他是怎么做到的,看似全部放权什么都不管,实际上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所有人都是他的棋子,包括自己这个心腹秘书。
狠起来也真是六亲不认,亲爹亲大哥,当眼珠子一样疼了二十年的便宜儿子。
徐乔睡醒的时候,看到许明砚坐在他床头椅子上翻书,嘴角儿不由自主抿起个弧度,很快又绷直了,皱着眉头找茬儿,“都几点了,你怎么不叫我,下午我公司还有事儿呢。”
许明砚敢保证,叫醒了他,肯定又是另外一套说词,对于儿子的拧巴心理,他能理解。
笑笑,“抱歉乔乔,看你睡得香,没好意思叫。”
徐乔不说话,翻身起来,穿上自己的皮鞋,大步朝洗手间门走,中午喝了不少汤汤水水还有啤酒,他是被尿憋醒的,得赶紧去放水。
徐乔不由长吁一口气。
痛快!
徐乔轻笑一声,人生中的快乐说简单也他妈贼简单,憋尿的时候有厕所,还有比这更简单的幸福吗。
提上深灰色西装裤子,将黑色衬衫塞进去,整理了一下,又扣好了腰带。
徐乔走到洗手池前洗脸,卧槽!眼睛怎么哭成这个逼德性,中午都睡完一觉了,还红着呢,他这得多能哭呀,挺煽情。
洗了把脸,看到旁边架子上挂了松软崭新的白毛巾,徐乔勾了勾嘴角儿,许明砚想讨好一个人的时候还真是把细节做到了极致。
这一点儿遗传,他就是这么讨好苏清越的。
不过不得不承认,感觉还挺好,许明砚比幻想中的爸爸还懂事儿。
出来后,许明砚已经帮他晾好了蜂蜜水,压皱的西装外套也熨平整了。
“许明砚,你这儿有墨镜吗?”
“有。”许明砚拉开衣帽柜,你自己看看哪个顺眼。”
徐乔忽然想起自己当初把许明砚给买的衣服全都扔进了垃圾桶,这会儿又戴他的墨镜,莫名有点儿自己打自己脸的别扭感。
算了,也不是第一次自己打脸,徐乔随便拿了一个戴上。
许明砚要送他,徐乔拒绝了。
他暂时还做不到对许明砚像普通人家一样,那种儿子对父亲天然的亲近,总是隔了些什么。小徐乔也不能像许子睿那样理直气壮享受这份父爱。
盛夏的季节,天空很蓝,道路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青年单手抄兜,右手指间门夹着香烟,踢踢沓沓散漫地走着。
他眉眼平静而舒展,嘴唇微微分开,不自觉沁出一点牙牙的笑意来。
“哥哥,你今天开心吗?”
“嗯。”
“我知道哥哥和我一样开心。”
“就你知道的多。”
“哥哥,爸爸为我掉眼泪了。”
“嗯。”
“哥哥,我喜欢爸爸为我掉眼泪,你呢。”
“有毛病。”
“我知道你也喜欢。”
“闭嘴!”
……
一大早,乔清日化,市场部。
“总共才一万份儿小样儿的投入,唱片公司还每天只投放300份儿,这效果简直就等同于一粒大米投入了大海,不要说溅起什么水花儿,连一丝水波纹儿都不会有,咱们这位大美人儿脑子进水了吧,这波骚操作咱就佩服。”
“我倒觉得小徐总这营销创意挺新鲜,你想,咱们自己去免费发放小样儿,还得耗费人力物力呢,现在活儿有人替咱干了,而且双方获利,难道你不觉得小徐总的格局很高吗?” 老李不赞同
“对,我也觉得这点子其实不错,就是咱孩子忒抠门儿,才放出一万份儿,差点儿魄力。”
一直没说话的市场部总监这会儿开口了,“屁话!没魄力敢扑腾这么大个摊子,你们呀,太小瞧咱们这位小徐总了。”
市场部唯一的小姑娘满眼倾慕,喃喃自语道,“我不管小徐总有没有魄力,有没有能力,就冲他这张脸,我心甘情愿给他当牛做马,指那儿打那儿。”
说完,姑娘站起身,“林总监,我得先去门店做调研去了。”
一回身,石化了。
众人感觉气氛不对,同时转过头,……。
小徐总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市场部门口,大美人衬衫笔挺,领带打得一丝不苟,矜严清贵,就是今天外面没套西装外套,一把腰线太煽情了,就让人觉得——又冷淡又骚气。
当然,这词儿没人敢说出来!
徐乔走进屋里,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目光凉凉地从众人脸上扫过,带着不轻不重的压迫感,“记住,以后在背后议论我,提前把门儿关好,别让我听见。”
继续打脸,“从今天起,各大报纸,杂志,电台都给我联系起来,一周后,我要见到公司的广告,全给我买显眼的位置!”
扫了众人一眼,斩钉截铁,“广告词就一句话:乔清,遇见更好的自己,我准备好了,你呢?”
“一个字儿都不准给我多加,更不准加什么花里胡哨的图案,我要我的消费者眼里只能看到这句话,听明白了吗?”
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徐乔交代完就走,留下身后一片瞠目结舌……
是谁说他没魄力来着?
是谁说他抠门儿?
只有小王姑娘说对了,大美人儿这无处安放的魅力简直了,衬衫穿在他身上,才能叫衬衫。
徐乔回到办公室一脸郁闷,撸起袖子展示了一下自己结实的小臂,操,老子哪点儿像女人?你们一屋子人加起来都不够老子一个人打!
不就是皮肤白了点儿嘛,
你大爷的大美人儿啊!
操!
与此同时,徐乔的送小样儿活动在悄无声息的引发议论。
买音乐专辑,送护肤品小样儿,这事儿够新鲜的。
“乔清”没听说过这个牌子,不过瓶子做的真精致,就冲这高档的包装,里面的东西应该不会差到那里去吧。
你看,这上面写着是珍贵中草药成分,控油去痘的,你弟弟不是正在长青春痘吗,反正白送的,试试呗,万一管点儿用呢。
……
一万份儿小样算什么,十万份徐乔也照样玩儿得起。
只不过他在酝酿一盘很大的棋,一万份儿,他还嫌多呢。
这就是有资本和没资本的区别,如章斌那样是靠全家以及朋友的血汉钱来创业,纵然有再多的奇思妙想,也会放不开手脚。
徐乔已经被命运玩儿弄够了,这辈子既然有了资源,那就由他来做执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