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秋游
“诶，胡宇哥，这几个我给她们安排包厢吧，一号区不是还需要人手吗？”褚池看着郑雁几个人进门，随意般对身边的侍者道。
“那好，正好我本来也想让你帮我招待的，我就直接去一号区了，待会下班了哥请你喝一杯。”胡宇在这家ktv工作三年了，一开始褚池来的时候，瞧着他的模样，还担心自己的业务被抢走，可一年过去，他也明白了，褚池每次工作都老老实实戴着最严实的假面面具，一板一眼做服务生，从未动过攀附的心思，他也就放心了，一号区往往是富人的首选，在那边才有更多机会。
“哥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如今学业任务重，下班就直接回家了，以后有机会再跟哥喝酒。”褚池礼貌回复，胡宇是一个喜欢钻营的人，他们只需要维持同事关系便行。
胡宇心下更加觉得褚池会做人，毕竟这蓝烟馆里的酒水也不是他们能随便喝的起的，这番回答滴水不漏地说到了他的心里，他对褚池笑了下，“那我去一号区了，要帮忙就叫我。”
看着胡宇离开，褚池稍稍清清喉咙，有意压低了几分嗓子，上前走到郑雁身前，弯腰行礼道：“欢迎光临蓝烟馆，请问您有提前预定座位吗？”
郑雁被ktv里蓝紫交杂的灯光和繁复华丽的装潢惊到，她也是第一次来此地，从前只听过这家ktv走的是西式假面舞会风格，里面的侍从都穿着西式管家和女仆服装，如今一见，只觉得那些兄弟说的果然没错。“咳，没有，你给我们推荐一个位置吧，我们一共五个人。”她没怎么注意褚池，蓝烟馆对服务生的要求很高，身高、长相甚至音色都会考察，褚池带着的面具也十分普通，加上他有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在这里面远没有在荟英里鹤立鸡群。
“请问您更偏爱什么样的座位呢？我们现在二号区和三号区的座位都已经被选择完了。一号区离舞台和吧台更近，座位也更加宽敞，每一个座位上都有麦克风，座位与座位之有金丝纱帘遮挡；四号区和五号区安静一些，更适合喜静之人。”褚池简单给她介绍了一番。
徐玲拉了拉郑雁，建议道：“雁雁，我们既然来都来了，不如就去一号区。”
郑雁也觉得要去就去一号区，她也不是能静下来的人，“那就带我们去一号区吧。”
“好的，您这边请。”褚池边带着她们往楼上走，状若无意道：“一号区有一些常驻的客人，他们大多非富即贵，我瞧着客人您几位年纪不大，建议非必要不要与他们起冲突。”
“哼，非富即贵怎么了？难道你看着我是好欺负的？”郑雁猜到一号区多玩物丧志的富家子弟，但她可不怕他们。
“当然不是，只是给您提个醒罢了，还是您的开心最重要，蓝烟馆希望每一位客人都能尽兴而归。”褚池彬彬有礼。
郑雁心情颇好的被带到一号区一处空余座位，褚池替她们再叫了一位专门的服务生，便转身离开了。他下楼前往郑雁隔壁桌望了一眼，“但愿别让我失望才好。”他心里想着，不紧不慢回到了一楼大厅，那一桌的人他认识，正是褚良的债主、赌场的老大楚光，那群人平日里除了赌钱收赌债，就是在这ktv里泡着，但凡遇见个有点姿色的，就会调戏一把，希望着来一段露水情缘，郑雁虽然性格跋扈自大，却到底是被宠着长大，也有两分美貌，这种带着泼辣劲的学生女最受楚光欢迎，他仔细擦着手里的玻璃杯，眸中深潭沉沉，戏台子他已经搭建好了，郑雁这种人，他有耐心亲眼见着她倒霉。
气温在紧张的学习中逐渐下降，荟英校园内的银杏开始随着渐起的秋风纷纷落落地飘扬下来，十月的校园终于在秋风中如约而至了。
“今天中午开会，杨老师让我统计秋游参与人员的名单了，学校的意思是非必要不得缺席，这次秋游地点是洛城城郊的云霞山，时间就是本周六，如果实在有事情去不了的同学请在今明两天之内告诉我。”午休前，班长许泓拿着开会的文件走到讲台上说了秋游的事，并把文件张贴在教室宣传栏内。
盛栀沉默地握着笔，看着眼前的数学题，实则却在想借口摆脱这次活动，“其实现在盛安安跟我之间的关系还挺和睦的，尤其是上次孟朗星的事情也与她无关，那这次爬山我们之间更不会发生冲突了，原本的结局会发生改变吗？”她想得出神，手下褚池给她布置的习题一个也没动，原定的结局自她穿越以来就时刻悬在她的头顶，漫画世界观的力量仍然存在，就像上周盛安安与二班学委之间发生的争执一样，仍在推动原剧情，世间的各个因素之间都在相互作用，盛栀担心兜兜转转，她仍然没办法逃离命定的结局，“按照原话来说，我最后落得个下半身瘫痪的下场，如果剧情力量真的那么强大，即使我躲过这次爬山活动，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未知在等着我呢？”她实在没办法把自己的余生交付给无声无形的漫画世界观，“要不豁出去赌一把，毕竟爬山过程中的大致剧情我是知道的，万一这次我逃了，再突发个什么状况反而不好提防，相反，若是这次我赌对了，便能绝处逢生，从此获得真正的自由。”盛栀握紧了手中的笔，黑色的墨水在白纸上洇出一道乌色长痕，她的心跳得很快，紧张、激动、恐惧、期望种种复杂矛盾的情绪一齐在她心中交织，她握着笔的手微微颤抖着，脸上也升腾起一股热气，“这是我最大胆的一次赌博，若我赢了，便向死而生，此后天高地阔，我再也不用有所顾忌。”她下定了决心，重活一次，她愿意大胆地为自己的命运搏一把。
“盛栀？盛栀？”旁边的新同桌推了她两下。
盛栀猛地转头，“啊，我在，怎么了？”
“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我看你额头上冒汗了，叫你你也没听见。”她关心道。
盛栀指尖仍带着对抗命运的兴奋的颤抖，她用手背随便擦了下额头，果然沾了晶莹，“没，我就是突然觉得有些热，湘莹你午休吧，我去外面吹吹风。”
李湘莹见她无碍，点头道：“嗯嗯，你没事就好。”
盛栀胡乱把笔放在一边，深吸一口气走出了教室，她站在走廊上，看着远方高邈的长空，带着银杏清香的风吹起她两侧的碎发，穿过她单薄的身体，站了许久，胸中渐渐安定下来，“这次也一定会平安无事。”她低声对自己说。
“当然会平安无事。”褚池不知何时站到她身旁，他侧头专注地看着她，秋风倒映在他黑亮的眸中，带着一往无前的勇气。
“你什么时候来的？”盛栀突然生出一股感伤来，这些日子，本该是旁观者的她参与到他们真切的生活里，可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世界存在着无形的力量在牵引着他们走向它安排好的结局。
褚池牵住她的手，“我见你魂不守舍地出了教室，就跟着你出来了。”他略略倾身，看着她的双眼，突然笑了，“栀栀，我不知道你一直以来在担心什么，但我永远站在你这一边，只是你这边。”
盛栀忍下眼里的泪意，抬手在他头顶轻轻碰了碰，“等这次秋游结束，我们好好谈谈吧！”
“是会让我开心的谈话吗？”褚池并不躲开她的触碰，反而故作轻松道。
盛栀故意眨了下眼，“嗯，应该是吧。”
“那我已经开始期待了。”褚池笑着起身，“但是你这几天该做的练习一个都不能少。”
“你就是我第二个班主任吧，知道啦，保证按时按量完成任务！”盛栀笑着说完，一番话过去，她内心更加坚定了，原话又如何？这里不是漫画里充斥着各色线条的平面世界，现在这是她的世界。
秋游之前的这几日，盛栀已经调节好自己的心情，按时完成学校的作业和褚池交给她的额外习题，每日也会抽出一个小时在跑步机上慢跑，平凡又普通的日子过去，这周六一早，所有高三的学生都在操场集合，即将坐上去云霞山的大巴。
盛栀上了车，迎面碰上赵江暖，她还未开口就被一把拉到了褚池旁边的空位坐下，“诶……”
赵江暖堵住她的话：“栀栀你坐这里好了，我跟妍妍就坐在你们后面。”话落还对她眨了下眼。
盛栀往四周看了眼，已经落座的同学立刻假意移开了目光，她脸上发热，还想再换个座位，褚池却拉住她的背包，“车上加上杨老师座位刚刚好，你就坐这吧。”
盛栀压低声音，“可这样会不会有点明显了，老班待会看见没事吧？”
褚池似笑非笑看着她，“我们又没有不可告人的关系，你为何要担心？”
盛栀一噎，对啊，她没有答应褚池的告白，他们现在仍旧是同学关系，她凭什么要心虚，想到这里，盛栀瞪他一眼，把背包往他腿上一放，故意道：“我不想背了。”
褚池轻松将两人的背包整齐放在自己腿上，低笑着短暂牵了下她的手，“嗯，我背。”
座位陆陆续续被坐满，果不其然，杨振上车时第一眼就朝着褚池和盛栀看了过来，停顿几秒，又挪开目光，“好了同学们，这是我们毕业前最后一次集体活动，希望大家能够玩得开心，在爬山的过程中好好享受沿途的风景，放松身心！另外待会爬山的过程中，请大家尽量不要走远，也不要单独行动，安全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