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二次伤害
同时，路虎车旁边的小吃摊上，有人也在盯着三轮车的方向瞧。
那是一个剃着板寸的年轻男人，脸上巴掌大的刺青，将英挺的五官衬托得凶神恶煞。
摊主也是第一次看见会在脸上刺“恶”字的年轻人，如果不是他出手大方，真让人误以为是古代被流放的犯人！
他看年轻人不断往鬼肠子巷里张望，心下了然，这又是位来寻求刺激的主儿，于是颤抖着声音开口，“小兄弟，那条巷子可去不得……里面只有一家民宿，年年死人，今年更是一连死好些人。晦气的很嘞。”
摊主媳妇提着热水壶过来，给年轻的客人续茶，眼睛止不住地往他身上瞟，接着话头说：“可不，刚才拐进去的三轮车，就是去诊所接人的！上个月刚来的外国小姑娘，听说是第五肆那小子的未婚妻，才来一天，就被家暴的血淋淋。这才刚满一月，您瞧，前几天，又是血糊糊地拖去的诊所，那血啊，染了一路，下两天雨才冲干净。多惨！”
“可不，第五家都是精神病！我城里念书的妹子可说了，那是家族遗传病，治不了。”隔壁的一桌客人附和道。
八卦一起，就越来越多的人，加入闲聊——
“听说精神病人杀人不犯法是不？”
“那可太吓人嘞！”
“我在诊所当护工的阿姨说，前个儿，从城里来的那个平头小警察，说要第五家的新媳妇，去做精神鉴定呢！”
“真的？”
“那可不！”
刺青客人将钱放在桌子上，“老板，今天车子依旧停你门口，费用你照收，不过今晚我不在你家借宿。”
摊主闻言就问：“哟，您是要去哪里？”
刺青客人：“我去巷子里的民宿住。”
他提着灰扑扑的背包，转身，踏进鬼肠子巷。
民宿第三进的私人园林里，第五肆趴在竹编的软塌上，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别扭多久。
只是一看见商显，就觉得胯下凉飕飕、空荡荡的。
每每入睡，都会在梦里惊醒。
而且梦境颠倒黑白，施暴的人，竟然是他，不是商显。
她倒在流光溢彩的贝壳床里，纤细的手腕和脚踝被水草束缚住，泪盈盈地望着他，红唇轻启，呵气如兰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她说：第五肆，疼……
他的刀尖，顺着她半透明的薄纱睡裙，一点一点挑开，生怕伤着她吹弹可破的肌肤。
哪里会疼……
砰！
一声巨响，是第五肆摔碎了脚边的花瓶！
他气恼地坐起身来，屈指狠点几下额头，又魔怔似的将手指放在鼻尖下嗅了嗅。
好似梦境里的幽香还在一样，细腻又滑嫩。
第五肆更气，又是一手，挥掉茶几上所有杯盏、果盘！
拱门外。
桂桂吓得直哆嗦，腿跟灌了铅似的，根本挪不动。
商显忽然出现在她身后，拍了一下肩膀，“桂桂，怎么不进去！”
桂桂猛地回头，捂着胸口，吓得魂都快飞了。
“老板娘，不是我不进去，是老板太可怕了，一直在摔砸东西，噼里啪啦的，我不敢。”
商显手里拿着遗书里的名单资料，正准备找第五肆商量，“走吧，我带你进去！”
穿过拱门，走过鹅卵石铺就的小径，就能看见一棵芙蓉花树。
第五肆跟犯了疯病一样，坐在一片狼藉中发呆。
商显牵着桂桂走过去，问：“你怎么了？”
第五肆往后一仰，重新倒回软塌上。
商显：“桂桂有事情找你。”
第五肆半死不活应道：“唔。”
桂桂抿了抿唇，轻声说：“老板，门外来了一位客人，投宿。”
第五肆：“店铺升级，暂不营业。”
桂桂点头，“我们也回复了，暂不营业。但是他一定要住宿，还表示，就住307号房。”
第五肆噌一下，从软塌上坐起来！
商显也目光炯炯地盯着桂桂，问：“就是大堂里，喂鱼的恶人？”
桂桂点头。
第五肆一头雾水，“什么恶人？”
桂桂指指脸，“有个刺青，写着‘恶’，看起来挺中二的，还跟竹林里的画眉鸟打了一架，把人家的鸟窝拆得零零碎碎。”
第五肆扶额，又是个不知死活的边缘少年，他挥挥手，“赶出去，不接待！”
桂桂有些害怕那位精神不正常的客人，求救似的看向商显。
商显安抚地拍拍她肩膀，“放心，真正罪大恶极之人，是不会在脸上写着个‘恶’字的。你告诉他，307、306都被订了，让他选别的房间号，记住，告诉他新的价格！”
桂桂轻舒一口气，看都没看老板第五肆，就乖乖应道：“好的，老板娘，我这就去安排。”
竟然提前来客人了，她得马上知会梅花婶婶和姜米伯伯一声，还有许多事情要准备。
桂桂几乎是小跑着离开的第三进。
院子里一下安静起来，拳头大的芙蓉花，在秋风的吹拂下，哐哐直往商显脑袋上砸。
第五肆翻了个身，背对着她，暗搓搓哼了一声，倒也不在意她提前留客。
商显一屁股坐在软塌边，将怀里的文件夹盖在第五肆侧脸上，“你还想不想赎回乾坤轮？”
第五肆摸了摸被文件夹刮到的鼻头，湿湿热热。
商显急忙扯纸，“咦哟，你流鼻血了！对不住对不住，手劲大了点！”
“这就叫二次伤害！”第五肆粗鲁地抹一把鼻血，坐直身体，“你给的！循环伤害！恶性伤害！一直一直！”
商显一脸懵：“……”
第五肆从茶几下掏出一沓装订好的手写稿，怒气冲天吼道：“开工！”